第13章
整個A城都被璀璨的霓虹燈包圍了,漂亮得跟童話世界似的。
這裡,是屬於每一個人的A城,不管是坐在高級餐廳享受頂奢料理的名流,還是擠在地鐵里的上班族,他們都擁有它。
「看,你的偶像。」許薄蘇指著車流對面的廣告牌,試圖跟張敘發展共同話題。
「偶像你的頭,」張敘翻白眼:「老子沒有偶像。」
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張楚南那樣的。
不過猝不及防地看到張楚南的廣告牌,張敘還是看了兩眼。
長得確實是禍國殃民,他心想。
「別走神,過馬路了。」許薄蘇伸手帶他,走過人流量爆棚的馬路。
可怕,都是趕著去搭乘地鐵的。
跟早上一樣擠。
小張這次沒有佔領到最佳的靠車廂位置,只好跟許薄蘇貼在一起。
「抱歉了,忍忍。」張敘也沒辦法,後面有人推。
「你覺得我會介意嗎?」許薄蘇低低笑了。
張敘就閉了嘴,因為許薄蘇在gay他。
說真的,許薄蘇的騷操作太難看懂了,跟他結婚的原因一切歸為獵奇,未免站不住腳。
「餵……你……」張敘欲言又止。
「嗯?」許薄蘇低頭聆聽。
張敘突然又不想說了:「沒什麼,這樣容易得頸椎病。」
下了地鐵,走回小公寓附近,那位騎著三輪車賣水果的大叔竟然還在。
張敘過去光顧他的生意。
今天買了香蕉和石榴。
很大很紅的石榴,十塊錢倆。
「買點酸奶。」許薄蘇拉著張敘去逛超市:「還有胡蘿蔔,瘦肉,明天早上做粥給你吃,午飯你想吃什麼?」
「不吃。」張敘說: 「明天外出。」
「嗯?」許薄蘇目光疑惑。
「有事。」張敘回答得很含糊。
「行吧。」許薄蘇想拿排骨的手收了回去:「你不在我隨便吃點。」
「不上班?」張敘跟著他,看他挑東西:「我……晚上應該會回來。」
那邊約的吃午飯。
吃完他也不想呆了。
「不上,週六日休息,啊,那我明天再去菜市買,新鮮。」
「哦。」張敘狐疑,這傢伙真的是百度上介紹的許薄蘇?
不是同名同姓的高仿?
「想喝什麼味道的酸奶?」不等張敘回答,許薄蘇眼尖地看到了草莓味:「喝這個吧,我給你做酸奶香蕉凍。」
「?」那是什麼?
回去之後張敘就知道了什麼叫做酸奶香蕉凍,那玩意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酸奶,加香蕉,拿去凍。
「兩個小時之後才能吃。」許薄蘇忙碌完,回廚房洗了一隻石榴,端到穿著大T恤光腿的小青年旁邊,把石榴籽剝到沙拉碗里:「甜,吃吧。」
看電視的張敘,抓了一把石榴籽餵進嘴裡,嚼得嘎嘣響。
許薄蘇見狀,回廚房找了一個小勺子過來:「用這個。」
「你不吃嗎?」張敘有點不好意思。
許薄蘇說:「剝完再吃。」
張敘看了眼那石榴的個頭,吃剩下一半就自覺地不吃了。
剝完以後,許薄蘇用張敘用過的小勺子,挖了一勺子:「要不要再吃一口?」
望著送到嘴邊的紅石榴籽,張敘疑惑地問出地鐵上沒說的話:「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
「什麼?」許薄蘇說:「不好吃嗎?」幽深的眼睛深深望著張敘。
「不是。」張敘心一悸,錯開眼神:「你不用這麼殷勤。」
搞得他們真有點什麼似的,但其實才認識一周好嗎?
許薄蘇笑笑,端到面前自己吃。
每次他認真專注地做一件事情,張敘總想起一句很紅的網紅句,安靜的美男子。
許薄蘇有種書卷氣。
這才是真正的文化人。
張敘仗著學習好,沒少被人追著喊學霸,不過他有自知之明,真正的學霸才不是他這種應試高分選手,而是真正從內到外,修身養性。
「……」當初怎麼會覺得這個人渣呢?
張敘望天。
不大不小的液晶電視,電影台播放著一出科幻電影。
平時晚上需要上網接單子的許大公子,坐在不太熟的結婚對象身邊,陪人家看了一出死邏輯的特效電影,五頭鯊什麼的。
草莓高興就好……
終於等到電影播完,許薄蘇看了看抱著遙控器還在看的張敘:「我去洗澡了。」
他走了以後,張敘瞅著冰箱。
一盒酸奶香蕉凍,十多分鐘就吃完了。
許薄蘇洗澡兼洗衣服,洗了三十多分鐘,等他出來,張敘已經在床上躺著了。
「吃不吃雪糕?」帶著水汽的男人彎腰湊近張敘,眼神柔柔的。
「不吃。」張敘閉著眼:「我睡了,別煩。」
許薄蘇略失望:「那行……」
頭髮還濕潤著,為了不吵到睡覺的張敘,許薄蘇在客廳吹。
完了打開冰箱,發現自制雪糕少了一盒,再去垃圾桶里一看,有個空盒子。
「草莓好吃嗎?」許薄蘇回到臥室躺下,碰了碰身邊的小青年。
對方安安靜靜的,一副老子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睡得真快。」許薄蘇嘆了口氣,把燈關掉。
糟糕了。
望著陷入了黑暗的窄小臥室,他發現自己迷上了這種生活。
—
一夜好眠的張敘睡得四仰八叉,直到關以洵的電話吵醒了他。
「關以洵?」陌生的名字使得張敘的腦袋一卡一卡地,過了半晌才想起來這傢伙是誰。
可是他又想不起來了,自己什麼時候存的這混蛋的號碼。
「餵?」張敘坐起來,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那邊關以洵愣了下,看鐘:「這個點你還在睡覺?」
張敘也看鐘,顯示的是上午十點半,於是他的哈欠打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今天有約的事情:「不好意思,睡過頭了。」
關以洵:「你在哪裡,我過來接你。」
「用不著吧?」張敘穿上拖鞋,一邊說電話一邊去洗手間:「我自己打個車過去就行了,怎麼敢勞煩你。」
那邊就沒說話了。
停頓了幾秒鐘,張敘聽到一聲道歉。
「對不起,那天晚上是我一時失言,我應該尊重你的生活方式。」關以洵真心地道:「沒有瞭解清楚事實就對你進行質問,我很抱歉。」
那天的事情是這樣的,張敘被臨時通知去某酒店見關榆白母子,也就是他爸的新婚妻子和繼子。
他下課後直接就過去了,沒有時間換上正裝,況且他也沒有適合的正裝,因為日常生活中根本不需要。
穿著樸素的小青年,坐在正裝打扮的關家母子倆面前,顯得很隨意。
加上張敘確實不爽,沒給什麼好臉色。
關以洵在洗手間冷冰冰地質問他:「以這樣的方式來破壞別人的心情,你是還沒有斷奶的孩子嗎?」
張敘從小就沒媽,何時被奶過,直接不給面子就走了。
所以張楚南才生張敘的氣,說他太太沒有理由被張敘討厭。
關以洵倒也不是什麼壞人,他就是見不得自己的媽被怠慢罷了。
那天晚上一時衝動氣走了張敘,他心裡也不好受。
作為一個性格有點一板一眼的人,關以洵親自去瞭解了一下張敘的生活。
才發現張敘不是故意的,對方平時就是那樣節省隨性,跟對方那位隔三差五就上熱搜的當紅父親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張楚南親口透露,關榆白母子倆根本就不知道張楚南還有個兒子。
同樣是單親家庭,關以洵跟自己母親的關係和諧融洽,從小到大並不覺得自己的家庭有什麼缺失。
反觀繼父那邊的情況,雖然有很好的條件,但是親子之間的關係看著挺一般。
這也是關以洵感到內疚的原因之一。
也許張敘不是那天晚上看到的那麼叛逆。
突然聽到道歉,張敘整個人愣了一下,不過說真的,他不是記仇的人。
一般他有仇當場就報了。
那天甩臉子離開就相當於報了仇。
而且那會兒的委屈,現在想來甚至有點幼稚,他憑什麼要期待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放棄那種無意義的渴求不行嗎?
「草莓?」許薄蘇聽到張敘製造出的動靜,從書房出來,看見洗手間的門沒關,而張敘大大咧咧站在馬桶面前,一手握著手機打電話,一手……給自己掀起略長的T恤下擺。
姿勢挺不講究的。
「好了。」張敘看一眼許薄蘇,簡單地跟電話那邊的關以洵說了句:「我洗漱一下,馬上過來。」
「這麼著急?」許薄蘇說:「要不吃點東西再去?」
「不了。」張敘說:「約好11:30見面,現在都快11點了。」
再磨蹭肯定會遲到。
「吃幾口又不費時間。」許薄蘇說完,轉身去給他晾粥。
「……」還挺霸道的。
張敘斜了斜眼,嘴裡含著一嘴泡沫,順便對著鏡子梳了梳亂翹的頭髮。
真好看。
眉目如畫,長得跟張楚南一點都不像。
所以有時候張敘懷疑,自己要麼不是張楚南親生的種,要麼長得全隨媽……
至於自己親媽是誰,張楚南沒跟他說過。
洗漱好,張敘出來,坐在這間自己還不太熟悉的小客廳,三下五除二地喝完桌面上的粥。
至於許薄蘇,他出來就沒看見。
打了個胡蘿蔔味兒的飽嗝,張敘猛地抬頭,果然看見自己昨天晚上換下來的衣服,掛在陽光猛烈的陽台上晾曬……
真行。
很賢惠一男的。
張敘心裡唏噓著,把衣服拿下來穿上,走到對方的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聽見裡面說了一聲進來,他才推開一道門縫,朝裡面說了句:「那什麼,粥我喝完了,我走了。」
正在工作的許薄蘇,簡單‘嗯’了一聲,眼睛專注地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
「……」張敘看人家在工作,摸摸鼻子識趣地關上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