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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呈祥》第20章
第二十章 巫

最終,以桑巴為首的幾人還是同意了這個條件,但是他們也提出一個要求,就是希望能把褚玲和海棠也帶上,那兩人雖然是女人,但是本事在族裏卻也是拿得出手的,有她們跟著,他們會放心些。

神再厲害,他們也不敢全然信任,對於族裏僅有的巫女,他們還是很寶貝的,當然,要是下一代的巫女也**好了,還會不會這麽寶貝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真正的左左拉從來沒有離開過這深山,走遠一點都會迷路,換了個靈魂的人除了膽子比她要大點,其他方麵也沒好到哪裏去,所以,準備工作還是不少的。

褚玲知道是去救自己父親一行人,走路都是用飛的,做事更是麻利,一手把所有的事都給包攬了去。

左左看著進進出出的褚玲,也沒心學習了,想到要麵對一個全新的世界,哪怕是要和人勾心鬥角,她都覺得沒什麽可怕的,讓一個還沒有心如止水,好奇心算得上旺盛的人隱居在這個除了樹木就是花草,一眼望去整片綠色的地方是件挺殘忍的事。

和鸞把手裏的書合上,頃刻間消失無蹤,回到它原本的位置去了。

這段時間看了不少書,對這個凡人的世界和這個部落又多了幾分了解,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抽取記憶什麽的,這對他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可是一想到小巫女又要對他橫眉怒目,琢磨再三,還是選了個雖然最慢,但也最穩妥的方式。

“小巫女,你們巫女的傳承應該不止你會的這點東西,你看著也不笨,怎麽就沒有學到呢?”

和鸞的表情和語氣都帶著疑惑,他是真的不解了,這些天在教她占卜,他看得出來這是個多聰明的孩子,既有這樣的心智,怎麽會斷了這麽多傳承?在莫幹部落的文字記錄裏,上一代的巫女明明還有點本事的。

左左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了,要說斷了傳承肯定是沒有,她腦子裏都記著呢,左左拉別的不說,這記性倒是真不錯,就算一點沒理解,她也死記硬背下來了,當時她才開始接收她的記憶時還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史前文明。

可是讓她一個在紅旗下長大根正苗紅的好青年去理解這些東西,她真是有些理解不能,這不是……迷信嗎?還是走火入魔的程度。

信仰,願力,神靈,晦澀的咒語,明明自己從沒見過,手卻能自動畫出來的符等種種她不能理解的東西全塞在她腦子裏,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刻意忘記那些東西,隻想著趕緊出現一個合格的傳承者,她好把這些東西一股腦的全教出去,那樣,感覺其他東西也一並交出去了,哪怕是心理安慰,她也會覺得輕鬆許多。

和鸞這段時間教她的占卜術之所以能學得這麽快,也是因為她曾經學過,雖然學的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但是內裏的根本是一樣的。

她現在也非常清楚,左左拉死記硬背下來的那些東西並不是多餘的,也不是她原本以為的學不會,隻要她放下自己的無神論,放下在地球形成的固有思維,這些東西也是可以學會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隻是,還是不想學啊,總覺得要是學了這些東西她就真的成了左左拉了,而不是那個年紀輕輕就主刀的左醫生。

“你知道巫的由來嗎不跳字。

左左抬頭,很奇怪他這莫名其妙的問題。

看她的神情和鸞就知道自己白問了,也是,就算是部落的第一代巫估計都不知道巫的由來。

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和鸞繼續說下去,左左用眼神催促,對於聽故事,她還是感興趣的。

莫名的,和鸞心情愉悅了不少,連嘴角都淺淺的勾了起來,左左總覺得這個原本沒什麽生氣的神最近好像表情越來越多了,是她的錯覺嗎?

“在上古時期……”

“上古到什麽時候?有具體時間嗎不跳字。左左沒控製住自己的老毛病,小時候大人給她講故事第一句話就總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習慣性的問很久以前是多久。

和鸞無言的望著她,猶豫著是不是不要講了。

左左也對自己無語的很,捂住自己的嘴示意和鸞繼續。

“你要是再打斷我就不講了。”

左左狂點頭,上古時期的事也隻有這樣活了無數年的老妖怪才知道,錯過這村可就沒那店了。

喝了口茶,和鸞慢悠悠的語調中帶出蒼遠之意,就像是他所說的盡在麵前呈現一般,“上古之時,洪荒之中凶獸橫行,精怪、妖靈乃至神、怪、鬼、魅等物統轄大地,上古之民,爾等祖先,初生於九州之土,於洪水中哀求上天,於山火中掙紮求存,於疫病中伏屍萬裏,於凶獸爪牙之下血流成河。

爾等先祖,近乎滅族,痛哭哀嚎之中,憤怨之氣直衝九霄,天地震動,天心最仁,是時人中有巫人出。悟天道,通天理,有無窮之力。是巫者,巫者,天地間有人存,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為巫,解病痛,解迷惑,解災劫,解一切痛苦。掌禮法,持傳統,使人族綿延流傳於九州,是為巫。”

左左靜靜的理解了一會,才算是明白了和鸞要表達的意思,人家這是嫌棄她這個部落的巫女太弱小了,愧為巫,和上古時期的巫比起來,不,她連和人相提並論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那樣的巫早就成神了,現在也不需要那麽強大的巫留在凡間,但是做為巫,祭、祀、醫、卜、算等都是最基本要會的,小巫女,你現在還沒有資格稱為巫。”

平平敘述著事實,左左知道和鸞並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但是臉在那一瞬間就紅了,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羞還是愧了,按理說,就算換了張嫩臉,她也不覺得臉皮的厚度也下來了。

抬頭對上和鸞古井無波的眼神,她突然之間就理解了和鸞的這種眼神,活了太久的人,生命中早就沒有了驚喜,沒有需要奮鬥的事業,甚至都沒有**,恐怕連世俗凡人最控製不住的欲望他們都不屑一顧,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人類總是脫離不了各種欲望,因為人類的生命隻有短短幾十年,在這幾十年裏他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他們總是活得很精彩,為此不惜各種不擇手段。

比之人類,神自是清高多了,不沾紅塵,但是比之人類,他們又少了太多樂趣。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想說就說了,這段時間我看了不少你們部落裏關於巫的文獻,比之首位巫女,你們後麵的沒有一個比得上,到你這,傳承都快要斷了。”

明明你就沒有出過門……不過想到他是神,想要拿點什麽招招手就來的事,左左也就不說什麽了,但是以她向來天之驕女的性子,多多少少還是被打擊到了,哪怕這身體她接收的時間並不長。

“和鸞,傳承並不會斷,你說我們比不上首位巫女我們承認,但是該傳承下來的東西都在這裏,”左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就算是我們不會,我們也都強行記下來了,隻要往下傳,說不定就有能和老祖宗媲美的巫女出現呢?”

“其他人我說不好,但是你為什麽會學不會,我大概能猜到原因。”

“哎?”左左愕然,“又需要付出代價才能告訴我?”

和鸞這次倒是搖頭了,“現在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接近上古血脈純血的人,讓她學神的本事才能凸顯她的優勢,比如說他教的占卜。

雖然他教的隻是皮毛,但也不是她們傳承下來的那些東西可比的,她不就學得挺快的嗎?

順手在床側的格子裏拿出幾張符紙揚了揚,“會畫不會用?”

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被蛇咬傷一事,左左不好意思的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我平日裏並沒帶在身上。”

“這是巫自保的手段。”

不是責備的話,卻透出責備的意思,左左覺得要是自己反抗的話就是不識好歹,順應本能的,在那一堆鬼畫符裏各挑出幾張放在身上。

“把朱砂帶在身上,有用到的時候。”

左左又乖乖的把朱砂拿出來放到桌子上,褚玲默默的把東西拿走放到左左拉巫的百寶箱裏,默默的催眠自己剛才什麽都沒有聽到。

三天後的清晨,左左一行在桑巴和五位長老殷殷送別的眼神中離開了自打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的部落,雖然對外麵的世界心生向往,但是,左左還是鼻子酸了,這裏的人也許也會因為各種利益而不得不犧牲她,但是部落裏的祥和,桑巴叔叔對她的真心疼愛她無法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便拋之腦後,她知道,就算她要被犧牲掉,那也一定是不得已的,隻要不和部落的大利益相衝,莫幹部落從來就不會放棄族人。

比如五年前失蹤的族人,當年不得不放棄對他們的尋找,但那並不代表族人就忘了他們,實際上,他們是部落裏一道永遠都不會愈合的傷疤,不能提及,不能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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