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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明珠》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出現在蘇荷餐廳的正是唐明玉,經過了最為痛苦的涅槃,他還是活了下來。人不死,就還是會堅強地活下去。人,承受痛苦的能力遠比自己想像的大得多。在你以為快死了快死了的時候,還是活下來了。活下來,真正從自己內部野蠻生長,逼到了絕境,自己就會激發無限的潛能。當唐明玉從海水裡游上岸,雙腿打著哆嗦,濕冷冷地抱住自己的時候,他沒想到,他還能活到現在,還過得這麼好。

  那夜,生與死不過一念之間。

  他萬念俱灰,卻又置之死地而後生,即使到了那種絕境,還是讓他闖過來了。

  他回顧自己的過往,唯有清鄉的那幾天是他最幸福的時光。

  他濕淋淋的,像隻落湯雞一樣逃回了清鄉。

  那邊的甜蜜帶著毒,是他生命裡的劇痛,他不敢離得太緊,唯有在附近的城市住下。

  在那裡,他重遇了江衡。

  江衡和女朋友分了手,來到南方城市打拼。兩個落寞的人互相扶持,租了一個二居室,在這座城市定居下來。

  唐明玉很是低落了一陣,每日把自己關在房裡。江衡卻是個樂天派,傻樂的人生不需要解釋,沒過兩天就生龍活虎了,拖著唐明玉閒逛、做飯、找工作……

  世界崩塌了,又一點一點重建起來。說的容易,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其中的難處。那段日子,大概以後都不願意回想了。

  好在,他現在好了。

  有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有一個自己的房間,還有一個朋友,一群同事,他終於像所有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除了……

  男人突然出現,翻天覆地鬧了一通,戳痛了他隱秘的痛處。

  那塊傷疤不能碰,一碰就疼得死去活來。也無解,彷彿不會消化不會移動,如同一把利刀插在心口,每日每夜接受酷刑。

  他便也不去動它了,不去碰就不會痛。刻意忽略,把它擱置在一邊,假裝它從沒存在過。

  而男人的出現,逼得他又不得不去正視。

  很痛,一面對就像重山壓倒,不自覺就牴觸。

  他並不堅強,也沒有能力承受再一次的傷害。他只能逃跑。

  所有目前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一切,他都只能扔了。

  他提交辭職,被經理狠狠罵了一通,要他不論出了什麼事,只准休息一天就要回來上班。

  沒人接替他的工作,公司不會放他走。

  他百般為難,本想著再來一趟說明理由堅決辭掉,卻遇到了男人。

  霍家銘的咄咄相逼,幾乎令他崩潰。那些過往的傷痛全部扒開來,鮮血淋漓、痛苦不堪。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

  江衡看他丟了魂般,又是什麼都塌了的崩潰模樣回來,他就知道出事了。

  「哎,他怎麼回事啊?不是說好放你走嗎?這算怎麼回事啊?」

  唐明玉木然地呆著,過了會想起來要去洗漱。他傻傻地走進浴室,將臉浸在水裡,太痛了,他暫時無法想任何事。

  他得躲回殼裡去。

  當晚,唐明玉睡了很長很長時間。

  第二天,他放假結束,又辭不了,只能回去上班。

  江衡打量著他:「你沒事吧?我送你過去?」

  唐明玉蒼白的一張臉,嘴唇都沒有血色,彷彿得了重症一樣。江衡感嘆,何苦來呢?談戀愛談得地動山搖的,像他,女友和他分了,還能做朋友。偶爾聊個微信點贊個朋友圈什麼的。

  江衡不解,但照顧周到。把唐明玉帶上車,開車將他送到了餐廳。

  餐廳門口,那魔鬼的幽靈又駐守在那了。唐明玉不敢下車,江衡憤而崛起:「有什麼害怕的!他還能吃了你不成?我陪你下去!」

  江衡以家人自居,橫在唐明玉面前,牽著他的手與男人對峙。唐明玉慘白的一張臉,渾渾噩噩,疲憊不堪。他無力去面對來自男人那邊的壓力,全部推給了江衡處理。

  江衡挑釁地望了男人一眼,看什麼看!唐明玉不管他們,逕直往後廚走去。男人鷹隼般的目光盯著他,後背彷彿燒出一個洞,炙熱的、幽深的,暗藏洶湧。

  江衡護著青年進去,臨別說了一句:「下班我來接你,別怕。」

  唐明玉低著頭:「嗯。」

  江衡捏了捏他的臉:「走了。」

  「小心開車。」

  「好咧。」

  江衡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轉過身望著一臉冰冷的男人笑了笑,上車走了。

  周閔煒感受著身邊陰沉下來的氣場,感覺男人再被挑釁一下就會暴走了。

  然而他壓抑著,從遇見唐明玉開始,他就在壓抑自己。

  他幾乎都能看到男人暴起的青筋,攥緊的手,他不知道他還能壓得住多久。

  男人沒日沒夜在這邊盯著,但又不採取什麼行動。他只是看著唐明玉的生活,工作、交際、戀愛……努力分辨失去的滋味。

  都不再是他的了。

  連唐明玉這個人都在改變。

  即便他像重症病人,瀕死的模樣,工作的時候依然嚴謹認真,他竟然就這麼看了他許久。

  櫥窗中偶爾閃過的人影,忙碌地周轉應對,他已經不再害怕和人相處,即使放在野生森林裡,也能活下去。

  他不再需要他的保護,也不會活在他的陰翳下,他自己一個人已經過得很好了。

  男人體會到了一種難言的酸澀,他掌控不了他了,以後,再也掌控不了他。

  這種一種精神的獨立。

  他已經完完全全長成了一個「成人」,和他一樣的成人。

  霍家銘忍著胸口的翻湧,一步步輸,輸得慘不忍睹。

  下班,江衡又來接人。

  兩人見面之後一拍即合,商量著去哪裡看電影。身邊的男人被無視,唐明玉由江衡拖著上車,往中心廣場去。

  兩人挑了一個地方吃飯,剛點好菜,便見男人坐到了他們對面。

  那陰魂不散的身影,也不吃飯,就那麼坐著看著他們。

  對方的陰雲密佈的氣勢和盯人的目光壓力太大,像一座山橫亙在面前,唐明玉連吃飯的胃口都沒了,壓得喘不過氣。

  江衡卻不管,他在唐明玉身邊口若懸河,說哪裡的餐館最好吃,央著他也要來做,電影都有哪些上映,有什麼團購票可用……

  他所說的那些,都是霍家銘嗤之以鼻的小事。但唐明玉聽得很認真,偶爾還會回他幾句,兩人有很多話說,普通人的日子無非如此,而男人卻罕見地嫉妒了。

  他以往有許多個機會,在海邊餐廳的露天影院,他還嫌唐明玉無聊,搞這種小孩子玩的幼稚情調。如今卻深深地後悔,他們竟然都沒有約會過,他從來沒有想過愛他,他一直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小玩意的養著,從未想過他的意願。

  而現在呢?

  他遭到了報復。唐明玉聽著江衡的調侃,不時露出一個笑容,在感受他目光的時候,刻意地低頭避開。

  男人猛地站起來,啪得一聲捏碎了手裡的杯子。

  他此刻心潮翻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全被嫉妒塞滿了心,蒙蔽了雙眼。

  他惡狠狠地盯著他們,那人敢再碰唐明玉一下,他就立刻結果了他。

  唐明玉不想吃下去了,他情緒低落,裝不下去。

  他拉著江衡遠離他們,躲進電影院裡。

  影院裡,江衡看得津津有味,唐明玉衰弱地又睡了過去。

  能逃避一時算一時。

  結束出來,男人又站在外面。

  唐明玉要瘋了,他已經瘋了。

  他怎麼能這麼逼迫他?

  他無視男人的緊跟,匆匆往外走,趕緊回家。

  霍家銘眼見著他就要上車離開,急了,一把拖住他就往旁邊去。

  外面人潮湧動,江衡在那阻攔叫囂,男人氣勢洶洶狠狠瞪了他一眼。

  唐明玉急道:「你不許打人!」

  霍家銘充血的紅眼回過頭看著他:「回家。」

  「我不回!」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必須回去!」

  「憑什麼?憑什麼你招招手我就要回去?憑什麼你可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卻要無條件的遵從?我說了,我在這過得挺好的,你不用理我!」

  「好,就是和別人廝混,玩扮家家酒的遊戲?你還想怎樣?是不是想爬上他的床?」

  「你管不著!」

  男人高高在上,尖酸刻薄的語氣刺痛了他。

  「我怎麼管不著?你的事我就都要管!」

  男人咆哮著,唐明玉不停地挑戰他的極限,他被逼到了絕處。

  「你憑什麼管?你是我什麼人?我們已經分手了,我都已經走了!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我就是不放過你,我就是要鎖住你!想要走,這輩子你妄想!」

  「為什麼?」唐明玉痛哭:「你為什麼要這麼逼我,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你不知道這會很痛苦嗎?我很痛你知不知道!我求你別再折磨我了,別再折磨我了!」

  唐明玉哭著蹲下來,他被打敗了,這段時間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自信,重新建立起來的世界,努力偽裝的堅強,還有試圖營造的正常生活,在這一刻,全部崩塌了。

  他說到底還是那個一無是處的人,還是失敗的人,還是柔軟的蚌肉坦露在外面,軟弱地匍匐在他腳下的人。

  霍家銘看著腳下全然崩潰的唐明玉,眼淚流了滿臉,他泣不成聲控訴著他的一切,他的不滿、他的委屈、難過、他的脆弱和堅強……

  霍家銘提起他按在牆上,吻住了他。

  嗜血的吻以迅猛之勢襲捲了他的口腔,吞沒了他的眼淚,頂著上顎長驅直入,糾纏住他的舌頭,像吃人一般,大力地翻攪吸吮,直把舌尖都吮痛了,唐明玉狠狠打了個顫,被男人攻城略地,欺負了個透。

  他哭泣地噎了一聲,說完那句「你混賬」的罵人的話,呆在了原地。

  男人還欲再吻,唐明玉倉促之間一巴掌打在男人臉上。響亮的耳光在空氣中炸開,兩人一時都怔住了。

  男人充血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扣著他肩膀沒命地吻上去。唐明玉狠命推他,拳打腳踢,歇斯底里地掙扎。在一片混亂的爭鬥中,男人忽然按著他肩憤恨地吼道:「我輸了!我投降!你別離開我。」

  唐明玉不聽:「我不!」

  男人還想說什麼,渾身力氣一卸,從他身上脫力地萎靡下來。

  唐明玉唬得心驚肉跳,男人蹙眉,一頭的汗,臉色煞白,捂著胸口倒下來。

  「怎麼了?你怎麼了!」

  男人咬牙忍痛,心裡宛如有無數把刀在凌遲翻攪,疼得他一絲力氣也無。

  瞬間,男人就疼出了一身汗。後背彷彿壓著一座沉重的大山,身體僵硬,四肢沁涼,唐明玉慌了,周閔煒忙過來喊:「拿藥!拿藥!他口袋裡有藥!」

  唐明玉慌慌張張掏出口袋的藥瓶,藥片拿不住稀里嘩啦散了一地。

  男人蹙眉忍道:「……一片。」

  「哦哦,好。」

  唐明玉嚇壞了,哆嗦著手給他含下一片。

  他半哭不哭地抽泣了聲,男人將藥片含下後,就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青年身上。

  唐明玉抱著他,忽然心酸地又落下淚來。

  抽抽噎噎個不止,也不敢輕易哭的,一邊落淚一邊擦。

  男人失笑,疼痛中嘴角撇了一下,又因這千刀萬剮的酷刑,無力地壓在了青年肩膀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緩過了這次心絞,嘴唇青紫缺血,唐明玉扶著他站起來。

  「你怎麼了?」

  他含淚的目光緊張地望著他,探究著真相。

  霍家銘不願意他擔心,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沒事。」

  周閔煒皺眉道:「霍總,還是去醫院吧。」

  霍家銘這種人最討厭去醫院,何況唐明玉就在身邊。他瞪了周閔煒一眼,不在乎地道:「不用去,我好了。」

  唐明玉懷疑地盯著他們:「真的不用去嗎?要不還是去看看吧?什麼病?現在就去嗎?我去開車,抓緊收拾一下……」

  霍家銘攔住他,一把抱在懷裡。

  「不用去。」

  「有沒有地方,讓我休息一下。酒店睡不著。」

  唐明玉愣了一下,慢慢品出這其中的意味來。

  直到坐上車,霍家銘大搖大擺地入住他和江衡的公寓後,唐明玉還沒從這轉瞬之間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他想拒絕,想趕男人走,但看到霍家銘嘴唇發紫,臉色蒼白的疲憊模樣,又說不出口了。

  霍家銘一來到唐明玉家裡,就把周閔煒打發走了。公司那邊一堆事,沒有人坐鎮是不行的。他一本正經地吩咐工作,勞心勞力,唐明玉拿了個抱枕給他墊後面,江衡嘆為觀止地看著唐明玉忙裡忙外的服務,這就完了?

  這傢伙裝個病就能登堂入室,讓唐明玉拿他當大爺伺候,這很有一手啊!

  江衡冷笑著,將唐明玉扯到一邊:「他又沒事了,你慇勤什麼?」

  唐明玉心繃得太緊,此刻還沒從方才的恐懼中出來。聽了這句話,驀地心裡一鬆,渾身疲憊,把手裡的茶杯放下,逕自進房間去了。

  周閔煒走了,客廳只剩了霍家銘一人。他滿意地看著房間格局,青年和那個討厭的小子一人一間,似乎並沒有什麼貓膩。他敲了敲唐明玉的房門:「明玉,讓我進去。」

  唐明玉冷著臉抱著自己,不作聲。

  「明玉。」

  唐明玉不理。

  男人回身,在沙發上坐下。

  門忽然打開,唐明玉抱著一床被子放下,又進房間。

  男人急忙拉住他:「回來吧?」

  這已經是男人難得的讓步,讓他服一句軟比殺了他還難。此刻,他重傷之下,無力再折騰,只想著回歸家庭的溫暖。

  唐明玉,是他心上的骨刺,命裡的魔星。

  他低下頭來,懇請他回家。

  唐明玉不想看到他這樣子,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你先睡吧。」

  他掙開男人的手,跑回自己的房間,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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