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霍家銘陪著小情人上山、撈魚、談戀愛,卻忙苦了周閔煒。
周閔煒不僅要打點好各個村幹部領導、安撫村民,還得提防著虎視眈眈的同行們。
霍氏啃不下這塊肉,自然就會有人分食。被驅趕走的老宋最近可是盯得很緊,霍家銘要他處理常小年,但這廝狡猾得很,一聽到動靜就躲在了宋氏的羽翼之下,如今是連本帶利都要還回來了。
而霍家銘擺明了放手不管,只想沉溺溫柔鄉的意思。
他能理解,現在清鄉的一切霍家銘都不想管。這塊燙手山芋還得他來處理。
周閔煒去忙了,院子裡的老闆娘一家也各有事情要做。只剩下他們兩個閒人,逛了一整天。
晚上老闆娘準備了食材,在天井裡露天燒烤。把唐明玉撈的幾條小魚也烤了,青年頗為同情地轉悠了兩趟,晚飯的時候也沒吃它們。
天漸漸黑下來,院子裡男人們喝酒聊天,女人在廚房忙活,小孩子和大狗嬉戲,惹得它汪汪直叫。開了電燈也只夠照出模糊的人影,唐明玉挨在男人身邊,在看不見的地方握著男人的手指,隱秘地快樂著。
霍家銘話不多,但也和他們聊幾句。煙火明明滅滅,繚繞著煙霧瀰散開來,男人的身影也變得極為飄渺。唐明玉看他抽完又要點一根的時候,搖了搖頭攔了下來:「我們上樓去吧?」
「怎麼,待不住了?」
「有點累了。」
唐明玉怕他煙抽多了傷身體轉移話題,霍家銘倒以為他真的累了,起身陪著他上樓去。
進了房門,院子裡的聲音遙遙地傳過來,煙火氣息味道濃郁。霍家銘想兩人就休息了,卻被唐明玉推著去洗澡。青年在外面收拾著房間,拿了浴袍讓他換上,伺候著他吹完頭髮,自己也去洗了澡,方才一起躺下。
男人在看書,他掀開被子擠啊擠,擠到男人懷裡纏上。
「在看什麼?」
男人給他翻了頁書皮,《呼嘯山莊》,隨手從這裡拿的一本小說,還有四大名著都在架子上。
本來男人是不會看這種東西的,打發時間掃了幾眼。唐明玉也看,看得津津有味,翻著書頁嘩嘩的。
霍家銘心有不滿,這是把他當書架了?
男人抽掉書扔一邊,壓著他躺下。
唐明玉道:「嗯?怎麼不看了?」
「睡覺了。」
「額,還沒……」
他被熱情地吻住,這一天都在黏稠的甜蜜裡,導致他有些暈眩不真實。男人吻著他,大手撫摸他的身體,胸膛、乳尖到可恥的小腹,他像一隻落網的魚一樣,被男人的情欲籠住,細細地喘息。
他和男人接吻,柔軟的睡褲被扒下來,簡單地用手指擴張了會,男人從櫃子裡扒拉出一隻套,伏低身戴上進入了他的身體。
他很久沒和男人歡愛,被一下填滿的感覺,有些痛。但這種充實的感覺是幸福的,男人粗重地喘息,撫摸親吻著他。那器物太粗大,插進來就頂到了最深處,賁張的筋脈摩擦著柔軟的內壁,引得他將這滾燙的凶器含得越緊。
男人重重地吮他的脖頸,像把他碾碎了一般。順著頸項,撫摸揉捏著乳頭,將那紅果都揉得顫慄含進溫熱的口腔裡,唐明玉被情欲蒸騰得越髮箍緊裡面的性器,一點一點地親吻吞吃。男人親著他的乳頭,控制著腰桿往上一頂。
唐明玉啊得叫出聲,比這一聲呻吟更可恥的是底下的床被撞出偌大的聲響,吱喲一聲在靜謐的夜晚擴散開來。
唐明玉嚇得咬唇忍住:「別,小點聲……」
男人不管,沉下腰又狠狠頂了他一記,一下一下又沉又重,每次都給他特別銘記一樣,刻意拖慢動作,感受其中每個細密的過程。唐明玉確實承受不了了,不過是兩個回合,就已經讓他哆嗦痙攣,癱軟在他懷中。男人抬起他一條腿壓上來,胯部緊貼著他的下體,猛烈抖動地深埋在他的體內。唐明玉有些想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的愛人。快感在身體裡激烈流竄,意識逐漸混沌、沉淪,他像飄在暗潮洶湧的大海上,只能抓住這一隻浮木。
他攀住男人的身體,抱著他,迷亂地咬住他的肩膀,最後蜷縮著腳趾射了出來。
男人抽出身,將那射滿精液的套子扔進垃圾桶。青年像化成春水一般淚眼模糊地望著他。
他把青年抱起來吻,唐明玉摟著他,坐到男人身上。他們親吻、觸碰,像一對戀人。唐明玉依戀地靠在男人身上,吻男人的耳垂、肩膀,吻他滾動著喉結的脖子,性感的肌肉,性器劍拔弩張地摩擦著他的臀瓣。男人想再找一隻套子,唐明玉紅著臉吻他:「不用,就這麼進來吧……」
男人疑惑地詢問,唐明玉索性沉下腰,將那性器扶著塞進自己的身體裡。這次沒有任何隔膜的接觸,放大了所有敏感的感官,讓他幾欲崩潰。而男人再不矜持,底下的床被撞得劇烈地顛簸搖晃,毫不羞恥地發出各種吱吱呀呀的聲響。
兩人在床上顛倒乾坤,翻雲覆雨,渾然忘了自己是誰。
第二天,唐明玉看著男人肩膀上的咬痕,可恥得紅了臉。他還沒見過有人能在男人身上留下過痕跡,除了自己。這種變態一般的扭曲快感,讓他迅速膨脹起來。
他現在還拿自己和別人比呢。
霍家銘對他很寬容,只皺眉看了一眼自己肩膀,就穿上了衣服。
唐明玉越發乖了,兩人蜜裡調油地處了幾天,躲避了一切紛爭混亂,對彼此的身體格外迷戀。
唐明玉總黏著他,迷戀又崇拜地親一親,像個接吻狂魔。霍家銘把他頭推開,過了會,對方又黏上來了。
男人按著他的肩,揉亂了他的頭髮。很快,在清鄉的甜蜜時光轉瞬即逝,他們就要離開了。
兩人在清鄉的最後一天,崔海萍,也就是張蓮花的兒媳婦,挺著大肚子找了過來。她已經足月,一個婦人家誰也不認識,也不知道怎麼打聽到他們住的地方。歷經千辛萬苦一路趕來,汗濕了頭髮,臉色酡紅,急匆匆地闖進了小院。
「大哥?大哥?你在這嗎?」
老闆娘笑呵呵地:「你找誰啊?」
崔海萍急道:「我找我大哥,唉!就是那個很有錢的老闆!」
她挽了下頭髮,撐著牆就坐下了,從山裡過來,她累壞了。
唐明玉正在樓上收拾行李,聽到聲音對房間裡的男人道:「是找我們的麼?」
他從陽台往樓下望,崔海萍正急得四處搜尋,兩人目光忽然一碰,崔海萍叫起來:「哎哎!就是你!」
「我?」
「對,你老闆呢?我有急事!」
「我……」
唐明玉遲疑地回頭,男人一手按著他的肩膀轉進房間,命令道:「忙你的。」
崔海萍在下面嚷起來:「大哥,我是你弟媳婦啊,咱媽現在在醫院呢!病得很厲害,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大哥、大哥!」
崔海萍在下面伸著脖子叫,樓上沒有任何回應。唐明玉為難地看向陽台,見男人一直鎮定自若、不為所動的模樣,不禁也擔心起來:「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男人沒什麼表情,照舊忙他的工作。筆記本發著微弱的光芒,映在男人臉上冰冷無情。
崔海萍想爬樓梯上來,奈何她趕了許久的路,早已強弩之末,坐到了地上就再難爬起來,只好在下面叫嚷。
老闆娘看她可憐,給了她一個板凳。
崔海萍一把掀翻了,扶著牆根起身大罵:「說到底她也養了你二十多年,有什麼仇是解不開的!你是文化人,懂得很多大道理,但我沒見過臨死都不見親娘一面的!她給你吃供你上學,給你娶媳婦,有什麼是對不起你的?你也不看看你老子都幹了什麼混賬事,拋妻棄子,要不是我公公,你娘早就餓死了!有什麼了不起了,以為賺個臭錢就看不起我們農村人了?說到底,你也是從農村出來的,和我們一樣髒一樣臭!一輩子都洗不掉!」
崔海萍在樓下破口大罵,霍家銘依然神色冷淡,老闆娘聽得一臉尷尬,勸她消消氣,一家人這是何苦呢。
唐明玉聽到老人瀕死的消息就已經震撼了,後面各種難聽的話,他看著巋然不動的男人一點一滴的崩塌,即便他絲毫不表現出來,他卻能夠感受那份沉痛。
他掉頭就往樓下奔,霍家銘厲聲喝道:「你去哪?」
唐明玉低頭:「我去問問情況……」
「不許去。」
「先生……」
「滾回來,我告訴過你,不許再到那邊去,也不許和那邊的人有任何瓜葛。」
「可是……」
男人臉色冷下來,微斂目光:「你是不是以為可以反抗我的話了?」
唐明玉沒說話,他慢慢走回來,守在了陽台上。
背後的男人一摔門,進了裡屋。
唐明玉就這麼站在陽台上,樓下的女人罵,他都認真聽著,彷彿那罵聲透過他就會減一分力量,砸不到男人身上似的。
崔海萍罵累了,樓上的男人還沒下來,她也很無奈。她這次來不是罵仗的,她要借錢,借很多很多錢。他們家一切都靠張蓮花撐著,張蓮花這一倒,家裡的人都會活不下去。她想霍家銘不至於見死不救吧,沒想到他真的見死不救。
「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沒良心的孬貨!等你娘死了你也不來扛棺材板吧,我呸!」
她心力衰竭,耗不下去了。
她這次來完成不了任務,婆婆的病就無人能救,她一個孕婦身不能提肩不能挑,會被這群惡霸蠶食得什麼都不剩。
她的公公早死了,丈夫遠水救不了近火,婆婆一直以頑強的意志撐著這個家不倒,暴烈的脾氣卻得罪了不少人。她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崔海萍走出院子的時候抹了抹眼淚,倔強地不肯讓人看見。
一個青年悄然溜了出來,拍了拍她的肩:「稍等一下。」
崔海萍連忙抹乾眼淚:「幹嘛!良心發現啊,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唐明玉苦笑:「對不起,我是自己來的。可以問一下伯母她還好嗎?生得什麼病?」
崔海萍這下不哭了,奇怪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子,比她還小,能擔什麼事,說不定就是糊弄她玩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女人怒斥道,唐明玉從身上掏出所有的錢和一張銀行卡,「你有筆麼?記一下密碼。生病肯定需要錢,這些……有點少,是我全部的工資,你先拿去。給我個電話,回頭有錢我再寄給你。」
「你幹什麼啊!誰要你的錢!」
毫不沾親帶故的陌生人都能慷慨解囊,而樓上那個冷血無情的人卻一毛不拔,世界從來對人不公平,崔海萍道:「我確實需要錢,可我不能要你的。」
「你來不就是需要錢嗎?我是老闆的……額,反正我代他聊表心意,他心情不好,你別怪他。」
「你是?」
「我……」
崔海萍看他支支吾吾,聯想到那天在人前擋耳光,有點明白了。
「好吧,錢我就收下了,但是知會你老闆一聲,我們不是白拿他的錢,這是他應該拿的養老費!這麼多年便宜他了!」
女人強詞奪理,唐明玉也沒爭辯,他心情也很沉重:「伯母的病……」
「我婆婆得的肝癌,活不了多久了。去年得的,因為拆遷這事一直沒去醫院,她也不喜歡去醫院。本來想早點叫回你們,幫忙轉轉院什麼的。不過算了,也沒多少時候了,你看她瘦得都脫形了,要強,不讓她兒子知道,你也別告訴他。反正有這點錢就夠了,剩下我們自己會處理,再見。」
崔海萍乾脆利落地走了,留下唐明玉一人愣在那裡。
冰冷刺骨的寒意深入肌理,而他的心卻像燒著了一樣。
不,不應該這樣。
死亡解決不了問題,而男人肯定會再受傷的!
他狂奔上樓,周閔煒推著行李箱下來:「怎麼了?」
「先生呢?」
「走了啊。」
「這就走了?!」
「你去哪了,他找不到你還發脾氣。」
他陪著崔海萍走了一段路,回來男人已經上車了。
他跑到車前猛拍窗子:「等等!再等一下!」
男人皺眉開窗放他進來,唐明玉氣喘吁吁地拉他:「去醫院吧,是肝癌,很嚴重,真的。」
霍家銘冷冷地看著他:「我說的話你沒聽見?」
「不是,很嚴重。真的很嚴重。」
「滾上來。」
男人呵斥道,冰冷的面孔眉頭跳動:「我說過不許你和他們說話,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誰准你去找她了?」
唐明玉被吼得立在那裡:「可是,可是病得很重。」
「那就讓她去死。」
男人波瀾不驚地說出這句話,可是唐明玉知道他越是這樣,越是不放過自己。他也不放過別人,讓一切都來陪葬,可是最後受傷的還是他啊。
他為他傷心,為他痛,感知他的一切,他不能。
男人推開車門,一把將他揪上來:「開車。」
周閔煒一點頭,汽車飛馳而去。
遠處的清鄉像一個灰色的影子,逐漸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