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唐明玉接了這個電話，一夜忐忑地沒睡著。他總想徹夜遛回去，輾轉反側還是忍住了。

　　他不能就這麼回去啊……

　　他無法確認男人的態度，自始至終男人都沒有回答他那個問題。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遑論想要獨立的想法，也不能就這麼說說而已。

　　一大早，唐明玉心事重重，頂著兩個大黑眼圈上班。男人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給他打過電話，說不定是生氣了。

　　徐慧看著前台發呆的唐明玉嘆了一口氣，唐明玉很大程度上缺乏為人處事的能力。他對外界不敏感，不會察言觀色，也不會融入集體，一切都以自我中心，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

　　性格極度內向，不愛社交，受情緒影響很大，加上背景複雜，種種不足，都不是她所期望看到的繼承人的素質。

　　她是對他寄予厚望的，而如果單純做一個西點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還需要裁決要在唐明玉身上浪費多少時間。

　　如此渾渾噩噩過了一天，今天江衡不來，他要去哪裡呢？

　　唐明玉茫然地走出店門，迎面一輛車前男人抽著煙正等著他呢。

　　他的車正好堵在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看著這壓迫感極強的男人。他卻彷彿不在意地吞嚥吐霧，倨傲而英俊的面孔帶著一絲不耐煩，被他恰如其分地壓制住了。

　　然而在看到青年走出來的那刻，那煩躁就再忍不住，男人大步走了過來。

　　唐明玉下意識就後退，沒等他跑就被一把抓住。

　　霍家銘沒說什麼，抓著他就扔進了車裡。

　　唐明玉這下也不反抗了，呆呆坐著，由著男人作主。

　　霍家銘道：「去哪吃飯？」

　　「啊？」

　　「去哪？」

　　唐明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帶他去吃飯。

　　「哦，都行。」

　　兩人一路無話，男人專心開車，廣播裡放著某個情感節目，主播說著最好的婚姻是什麼樣子，就是吃吃飯吵吵嘴，從平淡的生活中找到滿足……

　　唐明玉尷尬非常，轉頭去瞧男人的側臉，依然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應該是根本就沒到吧。

　　沒一會，男人停車，兩人來到一家火鍋城。

　　「額，要吃火鍋嗎？」

　　他記得男人對這類食物是沒什麼興趣的，他更喜歡清淡的中餐。

　　男人沒回答他，直接進去了。

　　唐明玉唯有跟上。

　　兩個小時的火鍋，霍家銘只動了幾下筷子，全程都在看著唐明玉吃。不吃不行，唐明玉眼看著肚皮撐起來再吃不下了，男人還在那等著。

　　他苦苦支撐，拿哀求的目光望著他，然而一盤盤的配菜還在往上放。

　　他捂著肚子趴在了桌上：「我、我吃不下了。」

　　「吃飽了？」

　　「嗯嗯。」

　　唐明玉拚命點頭。

　　吃得快吐出來了。

　　「以後還吃嗎？」

　　「不吃了……」

　　唐明玉欲哭無淚。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帶他來吃火鍋了，他不過和別人吃了一頓飯，就被男人知道，用同樣的辦法來懲罰他。

　　霍家銘滿意了。

　　他昨晚的怒氣此刻終於平息，一夜之間，查到他的住處、他和什麼人在一起，做了什麼事，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

　　自從上次失蹤事件，他一直都有安排人跟著唐明玉。

　　這份縝密心思，記仇的本性，讓唐明玉也無奈了。

　　唐明玉是被抱上車的，他滾圓的肚子像是皮球一樣，繃得極緊。男人開車回家，他已經衰弱得像一灘爛泥。身體頻頻發著汗，想吐又吐不出來，顛簸得難受。一到家，唐明玉撐著車門吐得昏天黑地。

　　男人直接把他抱進去了，用濕毛巾擦乾汗水，脫光了衣服，在主臥的大床上緊緊箍著。

　　唐明玉昏昏沉沉一點力氣也沒有，男人更是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虛弱地呻吟一聲：「痛。」

　　「吃點健胃消食片就不痛了。」

　　男人塞給他藥片含著。

　　唐明玉滿腹委屈：「還是痛！」

　　男人開始吻他，才開始吻他的脖子，後來撩撥他耳垂。

　　吻他的臉頰和嘴唇。

　　唐明玉扭開頭，又被男人按著回來。

　　漸漸地，唐明玉也願意配合了。兩人吸吮著彼此的舌頭，唇間皆是親密過分的濡濕氣息。

　　兩人吻一吻停一停，又纏在一處。

　　下面男人摸著他滾圓的肚皮，溫暖的掌心粗糙地摩挲，帶來熱意的溫度。

　　青年分開腿，由著男人插入進來，緩慢地律動。

　　一旦男人加快節奏，唐明玉便要喊疼，哭著要逃開。

　　霍家銘只好一面吻著他，一面控制著力道幹他。每一記都是又沉又重，在不追求快速的情況下，總有一百種細碎的辦法折磨他。

　　唐明玉掙開男人的吻，承受不了地喘息，浸透了情欲的聲音潮濕沙啞，性感又撩人。

　　唐明玉發洩了一次，疲憊不堪。男人則是抬起他一隻腿，依然悠閒自在地幹著。

　　青年被吵得不能睡，肚子更難受，淚眼朦朧地求他：「好了嗎？」

　　「沒有。」

　　「快點……」

　　不知道又是多久的折磨，唐明玉幾乎快死過去，男人終於射進了他的身體裡。

　　兩人汗津津地摟抱著，如同本來就是一體的連體兒，男人緊緊扣著他的腰，唐明玉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彼此心跳都因巨大的共鳴震顫著，靜得能聽到每一次的呼吸。

　　從沒有一刻如此溫情地貼近彼此，唐明玉情不自禁地低聲道：「您愛我嗎？」

　　他脫口而出，撫上男人的臉，「就算不，那可以試著來愛我麼？」

　　他蹭著男人的胸膛，摟著他的脖頸，試圖用溫柔秒殺他。

　　「就試試好不好？」

　　男人皺眉思索，似乎真的在考慮它的可行性。唐明玉看著彷彿有幾成希望，又加了一道砝碼。

　　「我會很乖的。」

　　他吻上男人的下巴，怯怯地討好。

　　男人在想愛是什麼？試試又是什麼意思？

　　他沉吟不語，唐明玉又開始不厭其煩地啄吻。

　　男人最終也沒辦法了。

　　「你先聽話再說。」

　　唐明玉吧唧一下親上男人的唇，眼睛發亮：「那就是有希望咯？」

　　男人推著他下去，唐明玉終於是睡不著了。

　　這麼興奮，讓他去睡覺？

　　連續三天，唐明玉都被男人接回來，翻來覆去地折騰。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好時候，男人的需求量很大，唐明玉雖然疲於應對，精神上卻是興奮的。兩人一有空就黏在一起，即使不做什麼，他也要黏在男人身邊。

　　宿舍被他果斷地退了，工作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總想著快點回家見到他。而霍家銘是不會根據他調整作息的，常常是工作很晚回來，而他已經做好飯等了很久了。一進玄關，就被小傢伙撲上來，討要一個吻。男人摟著他的腰，碰了碰額頭。唐明玉滿足地笑。

　　沒有比這更乖的時候了，男人也很滿意。晚上漸漸有了一個共同的娛樂活動——看電視。是唐明玉看，霍家銘只陪著。但看的人不老實，才開始是規規矩矩坐著，後來就像小貓一樣蹭到男人身邊，再就不知不覺躺在男人腿上了。

　　霍家銘根本沒看電視，竟看著他怎麼瞎折騰。

　　溫暖的大手撫在耳側帶來酥麻的熱意，唐明玉怕癢得往後躲著，甜甜地享受著這溫情的一刻，他也沒心思看電視了。

　　兩人誰都不看，電視機成了一種乏味的背景聲。

　　唐明玉挖空心思想說點什麼，交流交流感情。

　　「額……霍敏要高考了吧？」

　　霍家銘應著：「嗯。」

　　「我要不要去學校看看他？」

　　「隨你。」

　　「那我準備一點好吃的去！」

　　他說著去準備，但動都沒動。霍家銘就瞧著他，唐明玉臉紅地耍賴下去。

　　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有一種盛大的蛋糕放在面前卻無處下嘴的感覺。

　　他們沒有什麼共同愛好，也談不上什麼三觀一致，平時不聊天，所以也就無從交流感情。

　　唐明玉發現一時竟無話可說，他們聊不起來。

　　他有些失望，普通情侶能做的事情他們都做不到。

　　沒有聊天、沒有約會、沒有浪漫和小驚喜。男人也沒什麼多大改變，雖然給了他一點希望，但是愛在哪裡呢？

　　唐明玉迫切地需要一點溫暖。

　　他從男人腿上爬起來，蜷縮進他的懷裡。

　　「抱抱好麼？」

　　霍家銘眉頭一挑，會錯了意。抱起他來放床上，直接壓了上去。

　　「別、別！就抱抱。」

　　只讓抱不讓吃？

　　男人有點不高興了，俯身瞪著他。

　　唐明玉抬起頭親了下男人的唇。

　　霍家銘不管他了，翻身自己看書。

　　唐明玉自己晾了大半天，都不見男人給他一個眼神，妥協退讓一步。

　　於是，只好他自己讓了。

　　唐明玉在被子底下鼓弄，換上了睡衣，從下面一點一點鑽進去，像小狗一樣拱啊拱，找到一個滿意的位置，摟著男人的腰，趴在男人胸口不動了。

　　霍家銘失笑：「你幹什麼？」

　　唐明玉沒著沒落地臉通紅：「我和您一起看。」

　　貼身又柔軟的料子裹著青年的身軀，熨貼在他身邊。男人能感受到他曼妙的輪廓，領口散發的溫熱氣息。

　　男人抽出胳膊將他環抱著，唐明玉欣喜地又貼近男人的身體。

　　沒有私慾，唯有溫情脈脈。

　　這一點甜足夠他拿一切來換！

　　眼前的書一頁頁翻過，他也什麼都看不懂。但無所謂了，看什麼都好，他緊緊貼進男人懷裡，磨蹭著他，仰頭和他接吻。

　　男人伸進衣擺裡撫摸他的身體。下方的私處被他撫摸揉搓，唐明玉難耐地挺身，上衣被撩起來，褲子褪下一些，只露出漂亮的私處，男人粗暴地揉捏套弄那根，又探進去按壓穴口和會陰，來回拍打撫弄。

　　唐明玉飢渴地張嘴呼吸，在他身上摩擦律動。後穴漸漸被手指抽插出黏液，男人抽出手，要他舔乾淨濕漉漉的手指。

　　唐明玉盲目地舔，吞嚥著男人的手指，含水的眼眸癡癡地望著男人，彷彿他給什麼，他都會照單全收。

　　這種扒開心肺，滾燙的心臟一下放在面前的感覺還是蜇到了他。這是個孤注一擲，犧牲一切都要達到目的的危險的小子。

　　他比他經歷的任何人都要可怕。

　　在無形之中，已經兵臨城下，侵略進他的領地，而他毫無所覺。

　　霍家銘從青年嘴裡抽出手指，青年舔得濡濕發亮，唐明玉在幾乎攀升頂點的時候感覺男人停下來。

　　他被巨大的空虛感淹沒，悵然若失地表達著疑問。

　　男人放下他去洗手，唐明玉傻傻愣著。

　　他沒敢動，連自慰都要男人許可的身體焦躁難耐。

　　眼看著男人回來，他緩緩地爬過去。

　　「還要麼？」

　　「趴著。」

　　「嗯。」

　　唐明玉撐起身趴好，男人毫不溫柔，一鼓作氣全部捅了進去。

　　青年被衝擊得往下倒，男人啪得一聲拍了下他屁股：「趴好！」

　　往後便是熟悉的做愛方式，簡單粗暴，攻城略地，大開大合地撞擊搗弄，不帶一絲溫情。

　　青年一旦有點反抗，就會被狠狠懲罰。

　　唐明玉不喜歡這樣。

　　他只能示弱求饒，卻激發出男人更多的血性，勢必要將他征服。

　　這一晚又在瘋狂的情事中結束了。

　　愛情，就像捉迷藏，永遠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唐明玉陷入了甜蜜的苦惱中。

　　週末，他和男人去學校看望霍敏。

　　一段時間不見，霍敏似乎又長高許多。他的個頭竄得飛快，儼然已有了男人的模樣。遠遠站在那，被老師叫過來高傲又不耐煩的樣子，彷彿就是他的父親。血緣真奇妙，唐明玉迎上去，問他：「在學校過得好嗎？怎麼不回家呢？」

　　霍敏望了望他身後吞嚥吐霧的男人，「你們和好了？」

　　唐明玉不自在地：「嗯。」

　　霍敏冷笑：「別下次又被打跑。」

　　身後男人的目光瞪過來，霍敏毫不示弱地回瞪，電光石火的一瞬，唐明玉夾在中間緩和：「不說這個了，我給你帶了好多你愛吃的。考試的三天我都來送，你好好加油哦！」

　　霍敏哼了一聲，唐明玉手忙腳亂地往外拿食盒：「紅燒肉、茄子炒帶魚、還有個蘑菇燉雞，幾個青菜和包好的餃子……」

　　霍敏抱怨著：「哥！」

　　多丟人啊，他的同學可都在旁邊呢。

　　「好了好了，我都給你生活老師好吧。」

　　「嗯。」

　　霍敏穿著校服，聽著唐明玉的囑咐。他不能為他做什麼，但他會拼盡全力來解救他。

　　他的父親根本不配享有這麼好的人。

　　霍敏揚頭，對著男人走過去。

　　「我要出國。」

　　男人皺眉，掐滅了煙。

　　「什麼？」

　　「我要出國，考完試後，你安排我出國。」

　　少年無不挑釁又篤定地道。

　　霍家銘望著眼前這小子，極為惱火。

　　任性、軟弱，毫無男子漢的擔當和責任。

　　被唐明玉寵壞了。

　　要送他出去獨立，他偏不去，這回不管他了，又非要去。反反覆覆，胡鬧呢！

　　男人看著就要一腳踹上去。

　　唐明玉連忙抱著霍敏避開了。

　　「您別打他，他要考試了呀。」

　　「你聽他說的混賬話？」

　　男人暴怒，少年梗著脖子和他對抗。眼看著又要掐起來。

　　唐明玉推著男人走遠了：「您先上車，我和他說。」

　　「都是你慣的他！」

　　「好好，您別生氣，都是我的錯。」

　　他安撫著男人上車，又折回來。

　　想說什麼，又無從說起。

　　霍敏將一切看在眼裡。

　　「不用管我，你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他不值得你愛。」

　　唐明玉道：「你知道愛是什麼嗎？」

　　「知道，我愛你。」

　　唐明玉愣了一下。

　　少年揚起明媚的笑容，張開雙臂：「抱抱我吧，也許以後見不著了呢。」

　　唐明玉沒來得及想，被少年高大的身軀擁住了。

　　比他高了半頭，胳膊變粗，身體變強壯，把他攏在懷裡毫不費力。

　　他長大了，一瞬間感慨萬千。

　　孩子長大的速度永遠超乎你的想像。

　　唐明玉拍拍他的背，霍敏埋在他頸間：「你等我，等我回來。」

　　「好。」

　　少年貪戀地抱著他，這一刻又像個小孩。

　　一觸即離，少年放開他，揚了揚手跑遠了。

　　「等我啊！」

　　「好！」

　　這一年霍敏參加了高考，登上了去美國的飛機。

　　他和男人在霍家的宅院裡，則是頻繁瘋狂地做愛，忽遠忽近，碰撞著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