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唐明玉收拾了一天家裡,像個陀螺一樣轉不停。將衣帽間裡男人的襯衣、西裝都拿出來熨燙,床褥被套曬滿了院子。他今天休班,卻比上班還忙。心裡安定了,日子就過了起來,偶爾哼兩句歌。
霍敏就看著他忙進忙出,不時嘲笑他一番。中午男人回來吃了頓飯,下午又出去了。晚上下班又回家,作息規律,生活穩定。
唐明玉的臉上有了笑容,晚上在玄關迎他,眼睛在看到他的那刻亮了起來,嘴角帶著笑,背後是溫暖的燈光和香氣撲鼻的飯菜。
霍家銘莫名有些心軟,他一輩子腰板繃直、心硬如鐵,很少有心軟的時候。
玄關,唐明玉照例解著男人的衣扣,手指逡巡在胸前若有若無的觸碰。男人的手指落在他耳垂上,無意地揉弄撫摸。唐明玉臉熱地往上瞧了一眼,曖昧的情動無限拉長,霍家銘摟住他的腰想要吻他。
唐明玉往後躲著,「別、孩子會看見。」
霍敏撿著他做的小饅頭吃,涼涼地道:「親吧,我就當沒看見!」
唐明玉臉唰的一下紅了,霍家銘一把將他帶進懷裡,吻住了他的唇。
唐明玉情不自禁地踮腳,被吻得七葷八素,結結實實地親了一回。男人放開他:「有什麼吃的?」
唐明玉喘息不定地道:「都是您愛吃的。」
霍家銘拍拍他的頭:「好。」
霍敏冷漠地看著他倆秀恩愛,唐明玉還慇勤地親自餵食,而男人就那麼接受了。唐明玉圍著餐桌轉,霍家銘放鬆自在地吃,偶爾在唐明玉進廚房的時候追著他的背影看一眼。兩人沒什麼話,卻因著多年默契氣氛好得不得了。
霍敏被徹底地晾在了一邊。
「哥,晚上你輔導我功課唄?」
唐明玉訝然道:「啊?我不會……」
「沒事,你就給我講兩道題。然而起個在一邊監督我的作用。」
唐明玉推辭,霍敏一個勁誘拐他。兩人爭執著,霍家銘不高興地道:「自己不會做?每天上學都上哪去了?」
霍敏嘟囔著:「我又沒讓你教。」
霍家銘哼了一聲,唐明玉忙打圓場:「我去我去,您別動氣。」
「你給我滾過來。」
霍家銘放下筷子,唐明玉剛邁出的步子又乖乖撤回來。
餐桌上一下變得凝重起來,霍敏被掃了興致,無精打采。唐明玉立在桌邊不敢動。
霍家銘清了清嗓子:「拿你作業過來。」
霍敏道:「啊?」
「上樓拿作業。」
男人吼了他一句,霍敏腳不沾地往樓上跑。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的父親要教他功課??
第一回啊,霍敏激動地翻捲子,抱了所有複習資料下來。
就在餐桌上,唐明玉迅速收拾出塊地方,霍敏慇勤地鋪好卷子擺出迎駕的姿勢。儘管滿心不情願,霍家銘望著唐明玉渴望的目光,看他的面子也得下台階。
男人坐在主位,居高臨下,頤指氣使地指導霍敏數學題。
少年趴在桌上筆走龍飛,追趕不上男人的進度。一會這不懂,一會那不明白,霍家銘幾次不耐煩要發火,唐明玉端來一碗雪梨粥,一小勺一小勺適時地餵進去。男人眉頭動了動,忍住了沒掀桌子。
霍敏受寵若驚,寫卷子的手都在打顫。這麼多年,他的父親從沒對他這麼好過,唐明玉的歸來是一道福祉,儘管誰都不曾察覺,這個家卻在細枝末節處不停變化著。
一段溫馨的家庭時光,霍家銘言簡意賅地解說著解題步驟,對字句極為吝嗇,聽不懂也不會講第二遍,活像欠他的。霍敏跟不上就耍賴,不服氣地和男人打嘴仗。一時家裡變得十分熱鬧,唐明玉伺候好兩人的茶水,一臉茫然地偎在男人身側,只在望向男人的時候癡癡地充滿崇拜。
霍家銘感受到身邊人的目光,低頭看了他一眼。唐明玉來不及撤回目光,被一下逮個正著。青年兩頰紅潤,眼中含水,乖乖地趴在他身邊,狀似柔若無骨。
桌子底下,男人的手落在青年腿上,緩緩深入兩腿之間。唐明玉猛地繃緊身體,迎著男人的目光可憐地搖頭。
霍家銘喉頭一緊,掐著青年柔軟的大腿根,給霍敏講題。唐明玉夾著腿動都不敢動,承受著男人的騷擾摩挲,竭力忍著。
講完半張卷子,唐明玉出了一身汗,顫顫發著抖。霍家銘一推桌子不講了,叫著唐明玉上樓。
霍敏苦惱地抓著頭髮,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對著題目死磕。而唐明玉精神緊張,心撲通撲通跳地厲害。
進門就被男人堵在了門板上,強大的氣勢撲來,唐明玉腳發軟,口乾舌燥抬不起頭。
霍家銘瞧著他後頸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肌膚,想著昨晚在後背留下的印子,低啞著聲音道:「打算怎麼賠我?」
「賠?」
霍家銘敲著手錶,在他眼前:「半個小時。」
額……講題耽誤了半個小時,要他賠償。原來男人處心積慮就是為了這個。
唐明玉頭疼地:「您想怎麼賠?」
霍家銘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唐明玉驚得睜大眼:「不行,這不行。」
霍家銘解著衣扣:「你可以選擇,過來,或者出去。」
唐明玉畏畏縮縮地為難,但他貼著門,始終沒出去。
男人一笑,對他招手:「過來。」
唐明玉遲遲地走過去,被男人一帶,扔上床去。
整個晚上被一種無名的情緒牽引著,從男人進門的那刻就被點燃了。霍家銘又對家裡的小傢伙燃起了興趣。
這種興趣來勢洶洶,沒有源頭,大概因為闊別已久,小勝新婚。唐明玉又哭又叫,鬧得很凶。男人沒有了耐性,將他雙手反綁起來,趴在床上翹著臀由著他幹。
男人猶如神明,脫光了上衣密佈著汗水,從後面又凶又狠地操他。綿長有力地施加刺激,持久力太強,非要幹得他射出尿來。唐明玉幾次瀕臨在崩潰的邊緣,張著嘴,癡癡地流著口涎,哭不出聲。到最後,他開始一小股一小股的排尿,活像死了一樣,達到極致的高潮。
霍家銘摟著他汗津津癱軟的軀體,手指捅進他濕軟泥濘的甬道,吻住他的嘴抽插。
那一刻兩人的性欲達到至高的默契,霍家銘將手指抽出來,換上他硬鐵般的大傢伙。性器推到底,薄薄的一層裹著男人的碩大,唐明玉抵著牆,雙腿開到最大,沉默隱忍地迎接男人的插入。霍家銘摟抱住他,唐明玉閉著眼,發出幾聲嘶啞的粗喘,被男人大開大合地又幹了起來。
手上的軟繩漸漸鬆開,他哭泣地哼了幾聲,有點委屈,又拚命被需索著。飽脹的酸澀感,不知道是苦是甜。
唐明玉被要了一夜,男人放開了做,一次又一次,斷斷續續折騰到凌晨。
哭得狠的時候,男人便停下來吻他。吻熱了又繼續,魔鬼的一夜終於在他昏過去的那刻結束了。
霍家銘抱著他濕冷的身體就那麼睡了,這個年紀鮮少的荒唐。
早上醒來,唐明玉感覺每根骨頭都像被拆裝過了,一動便疼得厲害。而他竟然躺在床墊上,男人在一旁沉沉睡著,呼吸綿長。四處一片狼籍,床單衣服零落一地,內褲掛在床頭,地毯上濕噠噠的。
唐明玉頭痛欲裂,昨晚就這麼睡了?男人只顧著自己乾淨,將他置身於狼籍中,管都不管。
想來也是他會做出的事,唐明玉想著,動了動腰,身下一片黏膩不舒服。唐明玉勉強爬下來,進了浴室。
週一的早上,唐明玉比往日更加忙碌。他揉著腰在廚房做早餐,拖著沉重又扭曲的步子叫醒霍敏上學,又上樓伺候著男人起床。霍家銘看著一屋子戰亂的情景,皺了皺眉,撂下爛攤子走了。唐明玉只好任勞任怨地收拾,腰酸背痛,又急著下去招呼。
一個忙碌的早上就在男人匆匆離去的背影中結束了,甚至來不及討個吻。
唐明玉心情沮喪,在門口發呆恍然若失。霍家銘忽然回過頭,開著車門:「還不走?」
「嗯?」
「你不上班?」
男人不耐煩地等著,唐明玉恍然大悟,急忙穿衣服拿包。
「等我,等我一下!」
他顧不得許多,抓起背包就走。
坐到車上的時候還沒過神,整個人輕飄飄的。
霍家銘道:「開到哪?」
唐明玉緊張地:「店裡,門口就行。」
沉默。
男人不是聊天的類型,話不多。他也不是,彼此之間唯有尷尬。
霍家銘道:「你……」
唐明玉道:「您……」
兩人同時發音,唐明玉閉嘴。霍家銘問他:「還不舒服嗎?」
唐明玉羞赧地低著頭:「好、好一點了……」
兩人又沒了話。
外面艷陽高照,陽光灑進車窗裡來,將人的臉都曬得發燙。
「您晚上回來麼……」
猶豫了半響,都快到達目的地了,唐明玉終於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霍家銘看著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回來。」
唐明玉頓時很興奮,聲音也高了,帶著笑:「那您晚上想吃什麼?」
霍家銘轉過路口:「隨便。」
唐明玉失望地眼神黯淡下來,霍家銘瞧著他一驚一乍的神色,像調戲小動物般地:「昨天做的魚還不錯。」
唐明玉來了精神:「對啊,昨晚燉了好久,不過今天再吃就有點膩了。給您做個海鮮疙瘩湯、萵筍炒香乾,再配上新出鍋的玉米餅,您覺得好不好?」
霍家銘道:「好。」
唐明玉終於完成了他的大事,長舒了一口氣,而店面也已經到了。
這麼短的路,眨眼就到了。唐明玉捨不得地在上面磨蹭,眼巴巴望著男人。
霍家銘無奈,傾身給了他一個吻:「去吧。」
「好。」
唐明玉開心地跑下車,在門口一直等到男人的車再也看不見了才進去。
唐明玉20歲的時候,霍家銘每晚和他折騰到半夜,第二天他仍然神清氣爽地去上課。現在28歲,他在座位上墊個靠枕,怎麼變換姿勢都不舒服。腰酸背痛,渾身癱軟。精神卻是亢奮的,這讓他有種扭曲的活潑感。
不過一個週末,他就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充滿生機。小七湊過去,懟他:「什麼喜事自己偷著樂呢?」
唐明玉翻看著慧姐給的書本:「沒有啊。」
素素一臉八卦,詭笑道:「談戀愛了唄,看這滿臉春色。」
大江頓時十分沮喪:「啊,連唐明玉都嫁出去了!天妒英才啊,我為什麼還沒有男朋友!」
「你和他有什麼可比性嗎?光看顏值,你也是最後一名啦好不好。」
小七一屁股將他懟開,兩個女孩成包抄之勢圍住唐明玉:「快點說說,新女友長得漂不漂亮呀?」
唐明玉撤開身子,苦笑:「沒有,沒有的事。」
幾人笑鬧一場才放過他。
女孩子們都喜歡調戲唐明玉,他長得好看,模樣看著又小,就像欺負一個可口的小鮮肉。儘管他不怎麼說話,也是話題的主角。
小七開朗大方,素素鬼點子多,大江是最好的諧星,三人有說有笑,將唐明玉硬是拖進他們的世界。
「晚上去哪看電影?」
「哎喲,我這個紙杯蛋糕做不完,哪有心情看電影。」
「讓唐明玉幫你做啊,他又不去。」
小七跳到桌子上,啃著一隻蘋果道。
唐明玉聽到有人叫他,條件反射地:「做什麼?我幫你。」
小七、素素睜大眼睛,啞口無言。大江抱著他那桶永遠打不出泡的蛋白跑來,唐明玉直接上手做蛋糕糊。
一家人默默看著,無人作聲。唐明玉將麵糊放進烤箱預熱,對素素道:「你這個溫度有點不對,每個烤箱都有自己的特性,不能只看書上寫的。需要親自調試一下,才能把握住火候。」
素素點頭如搗蒜:「是。」
小七忘了咬蘋果:「可以啊,唐明玉,不聲不響的,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
唐明玉在眾人的圍觀下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往圍裙上擦了擦手,退出來:「沒什麼的,慧姐都講了……」
外面天色已晚,他忙著收拾東西,小七又湊過來:「晚上有約會啊,這麼急?」
唐明玉手忙腳亂,心情緊張又愉悅,「沒有……」
他望望窗外,街對面竟然停著一輛黑色私家車。他的心猛地一跳,欣喜若狂,飛奔而出。
一口氣跑到那輛再熟悉不過的車前,霍家銘搖下車窗:「進來。」
外面飛起了雨點,春雨貴如油,打濕了乾燥的路面,空氣裡泛著一種淡淡的煙味,不知道男人等了多久。
唐明玉迅速上車,坐在車上許久心情依然很激動。破天荒的男人頭一次來接他下班。
「您等了很久麼?」
「沒有。」
唐明玉偏頭望了一下男人,又望向前方。不知不覺偷偷看了他好幾次。
雨刷一下一下劃著車窗,外面天變得霧濛濛的,十字路口車水馬龍,霍家銘見堵車就有些不耐煩。
唐明玉默默地握住男人的一隻手,溫柔地包裹著他。
男人動了動眉頭,忍住了,停在密密麻麻的車輛裡。
過了十分鐘,車流重新挪動,唐明玉撤了手。
車裡流淌著傍晚的電台歌聲,兩人沒什麼話,卻也並不覺得尷尬。
霍敏快高考了,在學校住一星期,週末才回來。家裡只有他們兩人,外面雨越下越大,潮濕的天氣讓人只想鑽進被窩。
男人吃了飯,到書房去了。唐明玉燉了一碗暖胃祛濕的冬瓜生魚湯端上樓。
冬瓜的清香與鯽魚的滋補剛剛好,一進門唐明玉就見男人在一片光影裡,坐在沙發上看書。地毯溫暖的質地與暗色的布藝沙發交相輝映,給了男人一層暖意的包裹,似乎變得溫和可親。
唐明玉偎在他身邊,舀了一勺湯送到男人嘴邊。霍家銘自動地喝了,嘖了聲:「太燙。」
唐明玉只好吹了吹,冷涼一些再送過去。這次男人沒說話,由著他餵了幾口,不再吃了。
唐明玉撤了碗,無所事事,趴在男人身邊伸頭瞧他看什麼書。
男人盯著他套近乎的動作:「看懂了嗎?」
「看不懂。」
唐明玉搖頭,打了個哈欠,拿一條毯子蓋在男人身上,順便裹住了自己。
一點一點挪動身體,試探著男人的底線。霍家銘對他這種行為不置可否,他越來越得寸進尺,自己找了個地兒,貼著男人蜷縮起來,慢慢睡著了。
就好像一隻小貓,暖烘烘地偎在他身邊,依戀又乖巧的。霍家銘看了會書,不自覺地手落在青年身上,摸了摸他的頭。
雨,又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