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唐明玉離開霍家大宅的那天，天空晴朗得沒有一絲雲，太陽當空照下來，將地面燒成一片火。唐明玉和十年前一樣，穿了身滿是彩繪的T恤，牛仔褲，背個雙肩包。身無長物被趕出了霍家大門。

　　他被包養了十年零八個月。從一無所知的少年被迫成為大齡青年。除了伺候人，什麼都不會做。

　　他已經28歲，年齡很大了，不適合再做那種撒嬌賣萌的行業。他身體不再軟，性子也不甚溫和，他的年齡令他成為了大人，內心卻還是個孩子。這種斷層讓他活得像個巨嬰。

　　霍家銘很久不來找他，他想找點事情做，或許現在重新開始，一切還不算太晚。

　　他找了份工作，便利店的店員，連續值晚班。他租了個房子，重新置辦傢俱，買洗衣機的時候挑了個和以前差不多的花了兩萬塊。肉疼得他晚上只吃了碗泡麵。

　　他其實想學點東西，高中沒畢業就給人當了情人，除了養尊處優吃喝玩樂，他一技之長都沒有。他報了個烘培班，這個他還算有點天賦，每次給霍家銘做飯，那老傢伙對他臉色就好一點。

　　霍家銘有一個兒子，霍敏。他認識霍先生的時候他還是小孩，如今已經是比他高的大小伙子了。霍家銘經常不在家，他倆處得還不錯，霍敏叫他哥哥。

　　「你真不回去了？那老傢伙孤獨悲傷著呢。天天在家顧影自憐，我都快受不了他了。」

　　「我回去也沒什麼意思。」

　　唐明玉穿著工裝裝卸貨物，霍敏一身富貴公子的做派，開了輛豪車來接他。

　　「怎麼沒意思了，哎！我沒媽，我還不能有你了？唐哥你跟我回去，那老傢伙不要你，我還要你呢。回家給我做飯也行呀，我都快吃了十天阿姨做的菜了，難吃得要命！」

　　「霍敏、霍敏！」

　　唐明玉掙開半大小子的手，沉下臉道：「這麼大了，你也該懂事了。明年不就出國留學了嗎？別管大人的事了啊，好好複習。」

　　「你比我大幾歲啊，就教育起我來了。」

　　他爸說唐明玉比他還小呢。

　　兩人在路上爭執，唐明玉對孩子又哄又騙，到拐角吃了頓肯德基才送走魔王。

　　他也不想離開霍家，可是他還有待下去的理由嗎？

　　一切都要和以前有個決斷。重新試著過日子，沒他想像的那麼容易。家裡的水管壞了，淹了整層樓的地板。樓下的鄰居找上來，不依不饒找他索賠。他從沒想過處理這麼一件小事有這麼難。先是找了物業，又打電話催工人，拆拆裝裝鬧了好幾天。等到鄰居消了氣，他已經被折騰得半死不活。

　　他手上有些錢，可他不會做生意，更不敢隨便花。他總覺得這些錢是分手費，帶著陳年彌久的老舊氣息，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寧願花自己賺的錢。他很多年沒有自由過，自己跑去吃了頓火鍋，他一個人霸佔著張大桌子，吃得熱火朝天風生水起。他還看了場電影。以前他央求霍家銘來看，從來沒有實現過。現在他一個人看完了《暮光之城4》，有些徒增傷感。當時女主角被父親送入男主手中，成為美麗的新娘。他還打趣那老男人，你說你是男主還是女主父親？

　　他老得可以當自己父親了。他的確也是他另一種意義上的父親，將他從一個少年引領到青年的道路，其中的過程意義非凡。

　　霍家銘剛過四十，卻保養得像電影明星。面容俊朗，舉止優雅，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穿衣打扮都極具品位，充分顯示出他作為一個成功人士，到了某種級別後的涵養與風度。

　　他經常健身，溫暖結實的腹肌壓在他身上蘊藏著無限的力量。他喜歡他乖一點，分開長腿坐上來，即便由他主動，那老男人依然運籌帷幄，充滿了上位者的侵略性和掌控欲。

　　他驀然醒了過來，太陽照得他畢露無疑。床上有未乾的黏液，他空窗太久，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霍家銘近來很少找他，容他在霍家住，不過是靠著舊日的情分。他是唯一一個跟他這麼久的，但並不表示就是永遠。霍家銘在別處還有幾座宅子，他從不過問。那天他坐車去超市買食材，路過天橋的時候，看到霍家銘身邊帶著一個漂亮的男孩子。大概也就十七八歲，嫩得掐出水。那男孩衝他撒嬌，不願去樓上吃飯。他鬼使神差地下車，跟在兩人後面。霍家銘牽著男孩的手，在他耳邊說著什麼。那孩子癡癡地笑出來。遠遠看去還不知道誰家的慈父哄著孩子多費心呢。估計霍敏都沒有這等待遇。

　　他跟在兩人身後，不遠的距離，想瞧瞧那男孩正面長什麼模樣。他超過說話的他們，又倒回來，來回走了兩趟。霍家銘都沒有發現他。

　　那男孩的側面很美，唐明玉沒戴眼鏡，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從穿著和側面的輪廓，感覺他很美。

　　他不跟了，到超市買了魚、排骨、冬菇和香菜，回家做飯。

　　霍家銘偶然會回來吃，鮮少會過夜。他給霍家銘的秘書打電話，秘書說晚上霍先生沒安排。他想他會回來吧。

　　他臉上有了笑容，渾身有了生氣，做飯都帶勁了。霍敏巴巴地等著大餐，打趣他：「我爸今晚在家吃喔？」

　　唐明玉紮著圍裙收汁：「不知道，可能是吧。」

　　「看你高興成什麼樣了，他還不回來？」

　　「有麼？」

　　嘴角忍不住地流露笑意，他也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不過是回來吃飯麼。

　　等到了八點半，霍敏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餐桌上冬菇小炒肉、蜜汁烤羊排，還有鮮美的奶白魚湯，勾得他饞蟲都出來了。

　　「哥……」

　　他眼巴巴地瞅著唐明玉。

　　唐明玉看看門口，大概先生不會來了。他沒來由地失望，默默給霍敏盛了碗飯：「快吃吧，不等了。」

　　「哎，哥你也吃。」

　　霍敏埋頭狼吞虎嚥，玄關一聲輕響，唐明玉瞬間站起來。

　　他小跑著過去，霍家銘一身寒氣進了家門。

　　「您回來了？」

　　「嗯。」

　　霍家銘換了鞋子，皺眉看了懶在飯桌上一動不動的兒子一眼。

　　唐明玉為他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將換下來的皮鞋放進鞋櫃。

　　他走到男人面前，霍家銘微微抬首，由他柔軟的手指解開領帶，鬆了衣扣，伺候著坐到主位上。

　　「先生，要來碗湯麼？」

　　「嗯。」

　　霍家銘捲了捲袖口，與生俱來的氣勢讓整個房間都沉了下去。

　　霍敏在父親的威壓下叫了一聲爸爸。

　　霍家銘蹙眉道：「我讓你填的報名表呢？」

　　「我不想出國。」

　　霍敏抓緊時間扒飯，想把爛攤子甩給唐明玉開溜。

　　「這不容你想不想，你遊手好閒地在家幹什麼，出去學幾年本事，回來給我接手公司。」

　　「我在這也能學啊……」

　　唐明玉端了熱好的魚湯過來，用小湯匙撇乾淨上面飄的油水，放在男人面前。

　　霍敏急急地用眼神示意他。

　　唐明玉只好勸道：「他……」

　　「你閉嘴。」

　　唐明玉沒有說話的份，他只能謙卑地在旁布菜盛飯，由著父子倆越演越烈，吵得不可開交。

　　霍敏摔門出去了。

　　霍家銘喝了那碗湯，用了幾筷子菜，唐明玉暗暗記著，他今天好像偏愛冬菇，下次可以多用點心再做一次。

　　霍家銘起身，唐明玉連忙道：「您要沐浴麼？」

　　霍家銘沒說什麼，但腳步已經往樓上去了。唐明玉飛快地往浴室去，腳步輕快得要飛起來。浴室裡他放好了熱水，灑了幾滴香薰精油，密閉空間裡熱得他臉發紅。

　　他忍著羞恥擴張好自己，也許今天男人心情好會用到他。他穿了件棉質的睡袍，裡面堪堪只有一條內褲，走動起來兩腿生風，臉愈發紅了。

　　他羞赧得像被臨幸的妃子，悄悄走進男人的領地。男人在書房裡，戴了只眼鏡在沙發看書。陳年彌久的氣息讓這裡格外寧靜，他走在地毯上悄無聲息，輕輕伏在男人膝上。

　　「水好了。」

　　男人的目光轉移到他身上，眉目間濕漉漉的，淡淡粉色的胸口和睡袍裹著的柔軟腰肢。

　　目光相對，俯視的姿態有著難言的意味。

　　唐明玉緊張地呼吸，這綿密的曖昧代表著男人可能留下來。

　　氣氛太好，讓他忽略了白天的沉悶。

　　霍家銘抬起他的下頜，粗糙的手指流連在青年的唇角。

　　唐明玉伸出舌頭舔了舔。

　　潮濕溫熱的觸覺帶了些刺激性，男人將手指伸進去，唐明玉閉上眼吮吸。

　　那仰起的姣好面孔充滿了沉迷與崇拜。

　　男人解了褲口，唐明玉聽著聲響激動地心跳加快，他濡濕了手指，吐出來，紅著臉羞赧中含情脈脈地望著上位者。

　　他望著男人，伏低了身子，在男人的目光中去含內褲裡飽漲的性器。

　　隔著布料，他溫柔地舔，洇濕出那巨物的形狀。

　　男人摸著他紅通通的耳朵，示意他繼續。唐明玉含住性器一半，用手扶著它，眉目含情地吮吸吞吃。

　　他沉浸在男人施恩式的鼓勵中，迷迷糊糊地飄起來。

　　儘管他有許多情人，還是會顧念他的吧。

　　電話鈴忽然響起，他嚇得抖了一抖。男人掐著他的腮幫往裡插，要他含著接聽電話。

　　男人的持久度他領教過，此時已經眼淚蓄積，蒙了一層水霧的可憐。

　　霍家銘應了幾聲，對方彷彿不依不饒，他便開口哄。

　　唐明玉頓時愣住了，他含著男人的性器不敢動，跪在地板上渾身冰冷。他從沒覺得霍家的書房這麼大，地板這麼冷，而他這麼無恥而多餘。

　　霍家銘哄了一會，見對方還哭了，只好起身。

　　性器從唐明玉的嘴裡抽出來，拍打在青年臉上，一瞬的火熱轉而跌進地獄。

　　他還跪在地上，而男人已經走了。

　　霍家太大了，沒有他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