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百裡姝的話，劉婆婆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怔愣。

片刻之後，她沖著百裡姝笑了：「翠微？這個名字的確是很久沒聽過了。沒想到，你會知道。」

「聽我父親說起過。北翠微，南百裡，當年您與我父親齊名，不過聽父親說您愛上了一個男人，自此之後選擇歸隱山林，不再過問世事，為何今日又鬧到如此地步？」

劉婆婆揚唇笑了，只是笑得有幾分淒慘：「最開始的確是歸隱山林，過得十分快活。只可惜，我那兒子長大之後非要從軍，無奈隻得隨了他的心意。怎料，他去從軍沒幾年，他爹死了，又過了幾年，他也死了，留下我這麼一個老婆子，孤獨地活在這人世間，何其淒慘！罷了，不說這些，我且問你，我已歸隱數十年，你也從未見過我，又是如何認出我的？」

「從您的毒術上。父親曾講過關於您的事，我牢記於心，故而對您有所了解。您用在焦大將軍身上的毒極為刁鑽，再加上您的年齡，我便有了如此的猜測。」百裡姝解釋道。

劉婆婆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語氣淡淡：「過往種種，不過虛名而已。如今我孑然一身，活在這慘淡的人世間，再無牽掛。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倒是想隨心所欲一次了。所以，百裡家的丫頭，我念在與你父親曾有一番交情的份兒上，不會為難你。你走吧。」

百裡姝紋絲未動：「翠微前輩，我不會走的。焦大將軍戍守西疆多年，鞠躬盡瘁，不該得到如此慘淡的命運。」

「命運？我兒子年紀輕輕為了救他而死，難道這就是我兒子該有的命運嗎？」劉婆婆厲聲質問道。

百裡姝的聲調不由自主地拔高：「翠微前輩，您之前也說過，您兒子一心從軍，對於一個軍人而言，死在沙場上便是死得其所。他所做的一切本是他甘願為之。可您呢，如今在這裡扯出舊帳，還要殺了他拚死都要護著的人，你兒子在天有靈，豈會原諒你？而你，來日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見他！」

百裡姝這番話擲地有聲，振聾發聵，說得劉婆婆的身子止不住地一震。

然而片刻之後，她臉上的凜冽之色依舊濃鬱，語氣更是毫不留情：「那又如何？我兒子是為了他而死，那我便要了他的命。我兒子在天有靈，縱然是怨我恨我，我也認了！」

說著，劉婆婆的手微微揚起，似有粉末從她手中飛揚而出，直奔躺在床榻上的焦大將軍。

百裡姝見狀，袖手微抬，便有煙霧狀的東西噴薄而出，片刻後，劉婆婆擲出的粉末便消散殆盡，化為無形。

劉婆婆的神色一瞬間變得冷厲，她看向百裡姝，眼睛裡滿是怨毒：「百裡家的丫頭，看來你今日是成心要跟我做對了。」

「翠微前輩，您就不要一錯再錯了。」百裡姝勸道。

劉婆婆只是一笑，她手指微動，然而片刻後，她卻是神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百裡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