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對，但這和啟航地產的按揭貸款辦理有什麼關係呢？」

夏曉蘭還是沒忍住。

盛萱面色不變，「剛才那些話是站在私人立場說的，那我們接下來談公事吧，啟航的按揭申請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之前抵押貸款，我認為潘主任給啟航的地皮估價過高，一塊23.2畝的土地，不值1600萬華幣。」

這就是沒有惡意？

夏曉蘭忍住怒意，「那盛主任的意思是？」

盛萱表情嚴肅，「夏總，希望你能理解，我只是公事公辦。潘主任現在已經是停職接受調查中，啟航的抵押貸款有沒有貓膩，就要看銀行的調查結果。」

貸款有貓膩？

唯一的貓膩，就是夏曉蘭請潘主任去看了一齣戲。

但若說賄賂潘主任，她還真沒幹過。

討好人的手段那麼多，哪裡用得上賄賂。夏曉蘭也一直清楚，糖衣炮彈賄賂銀行的人，是害了人家。所以和伍行長、潘主任這些人來往，夏曉蘭擯棄了送禮那一套，更多還是著眼於「互利互惠」上。

伍行長貸款，她不給伍行長好處費，卻購買國債券替伍行長完成任務。

潘主任最先是舅舅劉勇接洽的人脈，劉勇請客吃飯肯定有的，送錢是不敢的。

替潘主任分憂是將其侄子潘韋亮安排了工作。

潘韋亮也不是一無是處，『安家建材』新店那邊，潘韋亮管理不行，卻給新店拉了許多生意。

能替建材店掙錢，讓潘韋亮當店長就挑不出毛病！

夏曉蘭一點都不心虛：

「盛主任，我多嘴說一句，啟航名下的金沙池地皮能貸款多少錢，可不是潘主任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決定的，銀行審核過啟航的資質，也調查過地皮的價值，肯貸款1600萬給我們，是相信我們的還款能力。」

這是把潘主任給擠了下去，還得給人扣上頂帽子啊？

分明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嘛！

盛萱站起來，「一切要等調查結果出來，我也希望啟航真的有還款能力，因為潘主任一旦查出來有問題，啟航可能要面臨提前還款，夏總還是早做準備吧！我這裡還有事，就不送夏總出去了。」

夏曉蘭被氣笑了。

原來是這樣。

卡按揭貸款手續的理由很充分，現在重點不是按揭的手續問題，而是「提前還款」……夏曉蘭遇到過很多對手，一些女同志的腦子是極為不清醒的，而盛萱是極為清醒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點。

提前還款？

盛萱可以拿這個來威脅夏曉蘭，也可以拿這個來做人情。

她在等夏曉蘭的態度。

或者乾脆只要湯宏恩一句話，盛萱就會高抬貴手。

難道潘主任真的被盛萱抓住了什麼把柄？

「盛主任，我看你這不像是要和平共處的樣子，我這人有時吃軟不吃硬，有時甚至軟硬都不吃，我還要著急趕飛機，就先告辭了！」

夏曉蘭離開盛萱的辦公室，壓下一肚子的火氣。

憤怒是最錯誤的情緒，憤怒會讓人失去理智，夏曉蘭得弄清楚潘主任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葛劍被她派到香港去了，今天一大早就已動身。

找誰去辦？

舅舅劉勇此時仍在羊城，勸著那些加盟商簽單——應金川，她應該找應金川！這人是湯宏恩介紹來的，一直很佛系。

按理說一塊地皮值1600萬，銀行評估是的確沒辦法直接貸1600萬給啟航。

夏曉蘭當時也沒想到能貸這麼多，她原本還打算修中端樓盤呢，就是因為應金川給貸了這麼多款子，手裡能動的錢多了，才把金沙池修成了這樣。

是怎麼把金沙池抵押了1600萬，夏曉蘭當時沒過問，就是應金川自己去談的。

夏曉蘭如今也只有找應金川。

應金川恰好在等她，要說的就是同一件事：

「潘主任被停職調查了，這是有人在針對啟航？」

應金川的確疏忽大意，也怪對方出手很隱晦，最開始潘主任也就是被調離了職務，讓他不再負責信貸。停職調查是前天剛發生的事，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是盛萱在針對啟航？

不是夏曉蘭看不起對方，盛萱是恰好坐上了潘主任原來的位置，但要搞這種事，盛萱不一定有那實力。

「應經理，這件事我能交給你嗎？」

處處都自己操心，夏曉蘭乾脆也別請人了。

應金川一直很佛系，夏曉蘭知道這人沒有拿出全部實力。

從他來啟航上班，夏曉蘭對他就很恭敬，叫「應經理」的時候少，叫「應先生」的時候多。夏曉蘭給了應金川很高的自由度，待遇方便也沒虧待過應金川，值不值得夏曉蘭一直這樣以禮相待，應金川該拿出本事來證明自己——養軍千日，用在一時嘛，夏曉蘭是外白內黑的芝麻包，商人的想法就是如此實際！

誰的面子其實都不好使，她得看看應金川的本事！

夏曉蘭面色嚴肅，應金川考慮了足足兩分鐘。

「行，我來處理，夏總你放心回京城去。」

湯宏恩請他出山，是讓他來散散心。

應金川也漫不經心的做著這份工作。

夏曉蘭的王八之氣沒把他鎮住，但應金川覺得在啟航呆著也不錯，公司的事情不算多，同事關係也不複雜……老闆的心也是真大，沒有管東管西的。

啟航要是完了，再找個地方不一定有啟航舒服，何況1600萬的貸款是他談下來的，現在出了問題，銀行要叫啟航提前還款，應金川也沒法對湯宏恩交待。

用人不疑，夏曉蘭把事交給應金川，真的就放心回京城去。

這件事並沒有讓公司其他人知道，避免動搖軍心。

倒是鼓勵他們負責好手頭的事，按照原計劃在12月14日開盤售樓！

如果最後真鬧到了要提前還款，啟航就更需要早點把房子賣出去——現在誰擋著夏曉蘭賣房子，誰就真的是敵人。

……

建材店。

潘韋亮哭喪個臉，「白姐，現在能救我叔叔的，是不是只有夏總了？我要見夏總！」

白珍珠看潘韋亮蹦躂，這個蠢貨，見曉蘭有什麼用，能馬上把潘主任放出來。

潘韋亮有點怕白珍珠，大男人一個被她一瞪眼就慫，真是糟蹋了「潘」這個姓啊。

一個瘦瘦的中年男人走進店，「小潘是吧，你好，我叫應金川，你和我聊一聊潘主任的事吧，你了解你叔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