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好了?」
吃完飯,夏曉蘭這樣問康偉。
康偉頭疼:「我連為什麼分手都不明白,嫂子,你說她是不是早就想分手,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康偉不想惡意揣測單瑜君,他就是很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
雖然單瑜君是學土木的,卻愛好廣泛,他不懂單瑜君專業上的事,照樣能和單瑜君聊起來。本來就有點一見鍾情的味道,後來發展的也挺順利,從書信聯繫到交往,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就是不同意單瑜君去支教而已。
可如果單瑜君堅持要去,康偉覺得自己還是拗不過她的,最終還是會同意。
他把這事兒當成了可以商量的,單瑜君卻不和他商量,直接提了分手。
言語是很委婉,意思卻很堅決。
一般女孩子提分手,會傷心或者憤怒,會控訴或指責男方,單瑜君卻很冷靜。
是她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嗎?
說分手,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還是早早就下了決定,收拾好了情緒……
康偉無精打采,作為朋友,夏曉蘭看著也不舒服。
「那就去弄清楚原因,不管單師姐是有苦衷,還是覺得你哪裡做的不對,你可以找她問清楚。如果有苦衷看看能不能解決,如果是你哪裡做的不對,看看能不能改正。就算真是不能挽回了,那也能避免你下一次處對象時犯同樣的錯誤,你覺得呢?」
康偉腦子裡亂糟糟的。
還下一次處對象?
就這一次,他都鬧不明白。
這段感情開始的很浪漫,結束的莫名其妙——曉蘭嫂子說的對,忽然就把他甩了,單瑜君得給他一個說法。一點過渡都沒有,難道他和單瑜君交往的甜蜜幸福,都是他自以為是?
「我去問!」
對,他要去問。
大老爺們兒,拿得起放得下,單瑜君得給他一個能放下的理由!
第二天,康偉又去了華清。
他在單瑜君宿舍樓下守株待兔。
臨近期末,單瑜君也需要複習,在圖書館呆到很晚才回來。
康偉在宿舍樓下吹了半天風,1月初京城的天氣幾乎是全年最冷的,康偉凍得一個勁兒在原地跳腳。
單瑜君和室友們一起。
「你們先回去吧,我過會兒再上去。」
「哈哈哈,我們懂,我們懂!」
「對象來了嘛,趕緊去,你瞧把人凍得。」
幾個女生嘻嘻哈哈上樓,還有人和康偉打招呼。康偉和單瑜君處了這麼久對象,一開始是「筆友」,後來可是實實在在的男朋友,經常來學校找單瑜君,和單瑜君的室友也熟了。
康偉很懂給單瑜君撐場面,女朋友的室友是要討好的,該請吃飯啥的也沒漏掉,所以單瑜君的室友們都認識康偉。
看見幾個女生沒有異樣,康偉忍不住想刺一刺單瑜君:
「怎麼,你還沒有告訴她們,你把我甩了的事兒?」
單瑜君無奈,這人連臉都凍白了。
「我們去找個能吃東西的地方慢慢說吧……還有,我沒有把你甩了,我給了你選擇的。」
兩人現在並不是分手狀態,單瑜君是這樣認為。
康偉也覺得倆人需要談一談。
可現在太晚了,食堂都關了門,倆人去哪裡談?
不知不覺的,康偉走到了他第一次遇見單瑜君的地方。
「小單,我當時在這裡避雨,你拿著書小跑過來,我腦子裡忽然冒出了戴望舒的《雨巷》,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丁香般的姑娘,她沒有結著愁怨,但她有丁香的芬芳……是那種感覺擊中了我,讓我的心跳加快,讓我記住了你。」
康偉描述的情形,單瑜君想不起來了。
她可能有點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更多是依靠康偉的描述去想象出來的。
康偉不止一次給她講過這事兒,講的多了,她潛意識裡自然會去還原康偉描述的情形。
「康偉——」
「小單,我覺得咱倆能在一起,是一種緣分,是上天的安排。這世上許多人都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他們沒機會,沒那條件!很多人連喜歡都不知道是啥感覺,就先結了婚,他們沒得選擇,只能去『喜歡』自己的丈夫或妻子。咱倆能自由戀愛好上,你不覺得是一種幸運嗎?」
康偉看著她,單瑜君忍不住點頭。
康偉勉強一笑,「所以小單,如果你昨天說的是氣話,我可以原諒你。雖然我特別討厭女孩子動不動就用『分手』來要挾……但這還是第一次,以後有事說事,咱們下不為例好不?你一個女孩子,我是大老爺們兒要讓著你,這事兒就揭過了。」
這就是男人。
在朋友面前說的再硬氣,什麼不慣著女朋友,要分就分……真正看到對方了,再多的硬氣都軟了。人又不是草木,是自己選的女朋友,是自己喜歡的人,她知書達理慣了,偶爾作一作也不奇怪。
單瑜君十分無奈。
康偉今天連鬍子都沒刮。
「我昨天是有點衝動,但我說的不是氣話。康偉,你能同意我去參加助學支教嗎?」
瞧這意思,他不同意,單瑜君就真的要分手?!
那個計劃有那麼重要嗎?
比他還重要?
他在單瑜君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幾分重。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打的康偉是潰不成軍。
「昨天我倆沒空詳談,你今天先告訴我,你打算去多久吧。」
「最短兩年……最長,我也不知道。」
哦,連自己都不確定。
也就是說,喜歡那種生活的話,單瑜君沒準兒在那邊呆5年、10年,甚至一輩子?!
難怪她要提分手。
果然不是衝動,而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康偉嗓子癢,他想抽煙。
可他昨天就把煙和打火機都扔掉了,一直也沒時間重新買。
不能靠抽煙來緩解煩躁和焦慮,他只能啞著嗓子:
「最後一個問題,你可以為我妥協下嗎?比如給我一個確定的歸期,一年,甚至是你說的兩年,我都能接受。」
單瑜君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康偉等了三分鐘,卻像三年那麼長,他也想保留一下男人最後的體面:
「好了,我懂了。小單,祝你幸福。」
婆婆媽媽和哭哭啼啼不是康偉的性格,他喜歡單瑜君,但也不能沒了自尊和自我,沉默是因為答案難以說出口吧。
——這風刮在臉上真冷啊!
什麼東西涼涼往下滑,康偉胡亂用袖子擦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