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奶奶這個當事人已經做了決定，寧彥凡就不好說什麼。

　　「這件事我會找人幫忙辦的，那丫頭倒不像是個沒良心的，聽說她把茅康山哄得高高興興，一把年紀還重新出山，為了她的事到處奔走！」

　　這也真是本事。

　　這種討人喜歡的本事，寧雪就沒有。

　　於奶奶翻個白眼：「我是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才想給你介紹個徒弟，沒想到你們寧家門檻太高，硬生生把人推出去，現在就別怪茅康山撿個便宜……曉蘭的性格就那樣，拜茅康山當老師肯定有功利心，但茅康山對她好，她肯定會十倍償還。茅康山現在拉拔徒弟，將來就等著徒弟孝順，等著徒弟替他揚名了！」

　　寧彥凡也歎氣：「想要事事兼顧，自然處處受到掣肘，康山同志是喜怒隨心，我卻有身有所累。」

　　家大業大了，寧彥凡也沒辦法控制住每個家庭成員的想法。

　　兒媳婦甄文秀受季雅影響，對夏曉蘭冷嘲熱諷，引起夏曉蘭的反感。

　　都不用寧彥凡開口說收徒，夏曉蘭逕自拉開了和寧家的距離，強扭的瓜不甜，夏曉蘭心裡已經有了嫌隙，寧彥凡也不能再強求。

　　他認為甄文秀做的不對，以公公的身份訓斥對方又有何用，甄文秀只會更厭惡夏曉蘭。

　　甄文秀還是甯雪的母親，和甯彥凡大兒子結婚20多年，孩子都這麼大了，更不可能因為甄文秀討厭夏曉蘭，就強迫讓兒子和甄文秀離婚吧？

　　不可能的。

　　人都有親疏遠近，寧彥凡是挺看好夏曉蘭，但甄文秀嫁進寧家20多年，她不姓寧，卻是真正的甯家人。

　　「都是藉口！不過我也不勉強你，你不珍惜的苗子，茅康山倒是挺寶貝，這說明茅康山倒了多年的黴，也該到了轉運的時候。好了好了，已經發生的事我不和你倔，你幫了這麼多忙，老婆子記你的情！」

　　二七廣場的產權之爭，還要靠寧彥凡出力，於奶奶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敷衍了寧彥凡幾句才離開。

　　寧彥凡瞧著她的背影搖頭，這人要做的事也攔不住，時至今日，她早就不是於家大小姐了，還是那樣會使喚人呀。

　　寧雪走進書房：「爺爺，於奶奶找你幫忙，要把商都的房產贈送給夏曉蘭，其實您這些年也在幫於奶奶打聽徐叔叔一家的下落，您也沒找到的人，夏曉蘭能找到？」

　　寧彥凡搖頭：「夏曉蘭不一定能找到，但是你於奶奶信任她，這是你於奶奶的希望，我們為什麼要戳破？夏曉蘭就算一時找不到，也會讓你於奶奶滿懷希望的等，起碼她還活著的時候，肯定能過得舒舒服服。就看在這份上，她把商都的房產給夏曉蘭也沒什麼不妥。」

　　找不到親人，於師妹就是個孤老婆子，誰養於師妹的老，誰得於師妹的家產，這完全符合華國多年的傳統。

　　於師妹的性格倔強，不肯白吃白喝賴上夏曉蘭，哪怕夏曉蘭不幫忙找兒子，她一直跟夏曉蘭母女住在一起，最後還是會把名下的房產給夏曉蘭繼承。

　　只是身前和死後的差別，於師妹願意早點給，甯彥凡自然會尊重她的意見。

　　「可是——」

　　寧雪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

　　寧彥凡笑了笑：「可是什麼？你很關心夏曉蘭的動向吧，你們做不了同門也是同學，想知道什麼自己去問不就行了麼。」

　　話雖如此，寧彥凡卻知道孫女的性格，甯雪從來不會私下打聽別人的八卦。

　　「夏曉蘭在鵬城買了一塊地皮，要自己開發住宅售賣，你不要瞪圓了眼睛看我，我也不知道她哪裡來這麼多錢。不過她能搞住宅開發，絕對離不開湯宏恩的支持，難怪季雅恨那丫頭恨得眼珠子紅。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覺得她又不務正業了，這次卻有點不同。」

　　爺爺的話讓甯雪很好奇，「有什麼不同？難怪我聽寢室裡的同學說，這學期開學，夏曉蘭每個週末都不在學校，我還以為她是回家住了。」

　　「不同就在，她現在拜了茅康山當老師，茅康山原本是不問世事的，為了夏曉蘭把杭城省建院那邊的工作都辭了，一心要替夏曉蘭打算。茅康山的脾氣多年如一日，難道你沒有感受過嗎？他是不會眼睜睜看著夏曉蘭浪費天賦，也不會隻圖開發住宅售賣能獲利，他肯付出這麼多精力，應該是要讓夏曉蘭從實踐中快速成長，茅康山在用這種方式，讓夏曉蘭追趕你。」

　　茅大炮的脾氣誰不知道。

　　寧彥凡自認是個俗人，茅康山絕對是個脾氣火爆的仙官——寧彥凡要替家人考慮，茅康山我行我素，才不會替兒女操勞，為了所謂的五鬥米折腰。

　　夏曉蘭別想用錢打動茅康山，能叫茅康山辛苦奔波的原因只有一個，要把夏曉蘭操練成才！

　　茅康山不服天不服地，不受管束，也不服氣任何建築官方或民間組織的約束，就那懟天懟地的脾氣，肯定要給夏曉蘭樹立一個假想敵。

　　想來想去，有資格當這個假想敵的，不正是他的孫女甯雪麼？

　　一大把年齡了，康山同志還是那麼爭強好勝，寧彥凡無語歸無語，也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和夏曉蘭做不成摯友，讓阿雪擁有一個競爭者也不錯。

　　高山之巔巍峨壯麗，卻也孤單寒冷。

　　有人一同攀那高峰，想必過程不會寂寞！

　　人與人的關係，也不必局限在某種固定的關係中。相互警惕，相互追趕，有時是不服氣，有時又是欣賞……這樣的關係，不也同樣很有趣嗎？

　　寧雪皺眉：

　　「所以夏曉蘭圈地蓋房，她自己能做主的地盤，自然想怎麼設計都行？」

　　這倒是一個優勢。

　　寧雪再有天賦，畢竟還是一個建築系的本科生。

　　她能發論文，能參加研討會，能用自己的設計去角逐國內的一些建築設計比賽。

　　但她的設計，能不能變成真實的建築物？

　　寧雪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壓力，她對夏曉蘭在鵬城的住宅開發充滿興趣，離開爺爺書房後，就瞧見她媽滿臉是笑的走來：

　　「阿雪，你下個月陪媽媽去一趟鵬城好吧，你季阿姨的婚禮要在鵬城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