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結局（中）

　　陸年年猛地睜開了眼。

　　她環望周遭，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環境——她的臥室。她迅速回過神來，第一件事是去翻書櫃，把書櫃上的法語書拿了下來，看到裡面是滿當當的筆記後才確認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

　　而此時此刻的時間是半夜三點。

　　她呢喃了一聲：「果然是趁我睡著的時候開啓了空間。」

　　「你離開空間，去施家，換下電池，暫時奪取使用空間的特殊權利，而我在這裡將施家一網打盡，等空間結束後，你離開施家，回原本的地方與我們匯合。」

　　哥哥的話在她的腦子裡響起。

　　爭分奪秒。

　　陸年年斂了斂眉，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換了一套方便行動的衣服，然後拿了手機，準備下樓時，又想起一事，折了回去。她推開哥哥的房門，很快的就在床頭找到了江慕白的手機。

　　江慕白在空間裡，現實世界裡的手機是帶不進去的，有外力不用那是傻子，更何况白家的人個個都是精英，有他們相助，闖施家成功的概率定會大大提高。

　　如果說現實世界也是個小說空間，那麽施家拿的一定是主角劇本，還是有著巨大金手指升級流開荒立派的那種，她和哥哥估摸著是反派級別的，作爲一個反派，才不想單打獨鬥和主角光環硬碰硬。

　　她離開小說空間前，江慕白告訴了她手機開鎖密碼。

　　她輸入密碼，很快便解鎖了手機。

　　她按照江慕白所說的，給通訊錄最後面的五個人分別發了短信。據說是白家暗中養著的二十四小時保鏢，個個身懷絕技，一個打十個的那種。果不其，信息一發，立馬便有了回復。

　　等陸年年下樓後，他們幾人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同時，還有之前江慕白說的空間十連勝的司機，據說都是白家裡數一數二的精英人物，只不過先前江慕白也沒有介紹過多，隻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陸年年連名字也不大清楚。

　　她微微頷首。

　　司機已經開口說道：「陸小姐您放心，少爺進空間前吩咐過我們，只要是您的要求，我們無條件遵從。」

　　陸年年趕時間，不便多說其他，只道：「去施家的地盤，到了之後跟我走。」

　　施家對電池的保護措施做得十分到位。

　　要是沒有陸柏這幾年借物品主神的身份與其他物品打交道從而繪製出來的地圖的話，陸年年覺得自己在施家待上個一兩個月，都未必能找得著這個隱秘到極致的地方。

　　它不是字面意義上的隱秘，而是人爲的隱秘。

　　施家的地盤除去帝都大本營之外，在全國各地皆有分盤，而電池存放的地方正巧就在申城，地處郊外農村小鎮，整體看起來落魄又老舊，裡頭全是大大小小的自建房。

　　陸年年平時做高鐵從申城去杭城時經過許多次，從未留意過這片地方，若非哥哥的地圖，她打死也想不到施家的活電池居然就藏在這麽一處不顯眼之地，而存放活電池的地方則在一棟三層自建房的地下室裡。

　　白家的人身手了得，三下五除二便把自建房裡看守的人群悄無聲息地解决掉。

　　陸年年根據記憶裡的地圖來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占地面積廣，足足有半個廣場大，像是一個巨型的迷宮，裡頭空蕩蕩的，只在邊沿處擺了七八張桌椅，桌椅上還有剩飯剩菜，以及一些飲用水，看起來像是一個廢弃的地下室。

　　但陸年年知道這是施家最隱秘也是最關鍵的一個設置。

　　它有一道隱形的門，是施家用空間獎勵而造的，只要找到那一扇隱形的門，地下室便會宛如褪去隱形的外衣，展露出它原本的面貌。這是哥哥告訴她的所有信息。

　　剩下的是，只能由她自己摸索。

　　陸年年閉上眼睛。

　　她伸出手，在空地上摸索著。帶來的白家人無聲且訓練有素地站在她的身後，警惕地打量著四周。走到某一處的時候，忽然間，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下。

　　砰咚砰咚！

　　就像每一個萬物感應的瞬間！

　　這樣的熟悉感令陸年年停下了脚步，她循著感應輕輕地觸碰著，感應愈發强烈，她的心跳加速得愈發快。她開始微微喘著氣，這樣的感覺就像是隱形的門後有什麽在召喚著她。

　　她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親切感。

　　她睜開了眼，手一停頓，拳頭微握，只聽一聲機械化的聲響，隱形的外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白家的人紛紛倒吸一口凉氣。此時此刻，展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塊巨大的晶石，約摸十個人才能抱得住。晶石呈半透明狀，像是濃縮版的銀河，即便沒有燈光，也有著微亮的光芒。而最令人震撼的是，晶體的中間部分鑲嵌了一個人，那人面容枯槁，頭髮已然徹底發白，不過整潔乾淨，像是每天都有打理的樣子，他看起來死氣沉沉，此時合著眼，仿佛隨時隨地都能斷氣。

　　陸年年不是沒有想像過活電池的模樣，可真正見到時，內心仍是震撼之極，同時也有憤怒。

　　……若是自願便罷了，可偏偏施家人却盯上了她和哥哥，以這樣的姿態活著，跟一輩子的酷刑有什麽區別？

　　陸年年說：「你們仔細看著，不要讓外面的人有機可乘。」

　　說完，陸年年在一旁找到了一架人字長梯，看起來是經常有人使用，估摸著是給活電池提供每日的能量補給。她架好長提，和司機順溜地爬了上去。待她爬到頂端時，活電池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看著她，虛弱地揚起了一抹弧度：「你是接我班的人嗎？」

　　陸年年沒吭聲。

　　他又說：「辛苦你了。」眼神兒却逐漸堅定起來：「施家千秋萬代。」

　　陸年年仍舊沒有吭聲，對司機說：「把他搬下去。」

　　司機應了聲。

　　在活電池離開晶石的瞬間，原本微亮的光芒瞬間熄滅，整個地下室登時變得黑暗。陸年年生怕哥哥的空間會突然中止，也顧不上其他，毫不猶豫地就頂替了活電池的位置。

　　刹那間，黯淡無光的晶石像是得到了充沛的靈氣，迸發出了熠熠生輝的光芒。

　　陸年年覺得四肢的力氣在一點一點地被抽光，心臟跳得愈發劇烈，但同時的，那股子熟悉感也愈發濃厚。

　　腦部開始缺氧，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忽然間，眼前出現了一道刺眼的白光，於每一位空間玩家而言，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身邊的晶石，底下白家的人都逐漸扭曲，然後消失，等她再次睜眼時，她已經出現在了一個不同維度的空間裡，周遭白茫茫一片，天地間只剩她一人。

　　她打量著周遭。

　　也是此時，那道失踪已久的空間聲音響了起來。

　　「感謝你啓動空間，從今天開始，你與你的血脉相關的人都將受到空間上層的特殊庇佑，我將賜予你們獨特的游玩權利，請確認你的姓名。」

　　半空中出現了「陸年年」三個字。

　　「是否確認？」

　　陸年年說：「是。」

　　「是否願意轉移給其他人？」

　　陸年年說：「不願意。」

　　「以下是說明使用書，請閱讀完畢後確認。」

　　陸年年掃了眼，這才發現空間上層給予了活電池不少的權利，譬如可以查看上一任活電池的日志，還擁有與空間上層交談的次數，以及可以隨時隨地離開晶石。

　　陸年年確認後，屬空間的那道機械化的聲音又說道：「交接成功，陸年年，歡迎你。」

　　陸年年說：「我要使用與你交談的權利。」她摸著自己的胸口，問：「你是什麽？從哪裡來？爲什麽會在這裡？你們是外星文明嗎？還有……爲什麽我進來的時候會有熟悉親切的感覺……離晶石越近越明顯？」

　　話音落時，陸年年的眼前出現了一幅宏偉的畫面。

　　廣褒無垠的宇宙，有一顆暗紫色的星球，陸年年不懂天文，也不知屬什麽體系。

　　「這是我們的星球，編號t530，用你們地球的話來說，我們是一個物品星球，故事很簡單，我們路過太陽系遇到了意外，被迫降落地球，飛船能源不足無法啓動，我們只能慢慢積攢地球物品微弱的能源……」

　　空間停頓了下。

　　陸年年問：「然後回家？」

　　萬萬沒想到劇情却不是這樣。

　　那道機械聲音毫無感情地笑了聲，說：「我們早已經積攢够能源了，二十六年前已經離開了地球回到了我的母星，這塊晶石只是我們星球報恩的産物，報恩對像是施家。」

　　她問：「二十六年前？」

　　眼前的畫面又再度變了。

　　那是一艘她無法用形容詞去描繪的飛船，它停泊在一個普通的山谷深處，裡面是她從未見過的外星生物，它們似是在交談，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而此時，陸年年的關注點落在了山谷之外，她發現了兩個人類。

　　她楞了下，遙遠又模糊的記憶涌上腦海裡。

　　……那是她早逝的父母。

　　此時，機械聲又響起：「那是你和陸柏的父母，他們誤打誤撞發現了我們，遭受到了我們飛船運輸的隕石輻射，從而導致了身體的基因變异，因此你們兄妹倆人和我們星球算是有淵源。」

　　陸年年說：「我對萬物感應的技能是因爲這個？」

　　「對。」

　　此時此刻的陸年年已然明白了來龍去脉，她只剩最後一個疑問，她抿抿唇，問：「我如今成爲維持空間開啓的能源，我只想知道，我哥哥還能復活嗎？」

　　「不能，特殊權利從成爲能源後才生效，以前幷不包括，而陸柏如今不是人，算不上我們保護的範圍。」

　　陸年年說：「復活卡呢？」

　　機械聲無情地說：「可以，但是你們沒有。」

　　陸年年猛地想起離開空間前哥哥所說的話——

　　「年年，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她猛地一顫。

　　哥哥是在和她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