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拯救病嬌少年

　　黎毓十分嗜睡，接完吻， 就拱進顧眠的頸窩裡， 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手脚幷用的擁著她，沉沉睡去，顧眠也不知不覺在他懷裡睡去。

　　黎毓中途醒來過一次，因爲顧眠在他懷裡拱了拱，把他拱醒了， 醒來的時候他有種不知生出何處的茫然感，低下頭， 就看到被他死死纏在懷裡的顧眠，他瘦， 顧眠比他更瘦，小小的一團縮在他懷裡， 呼吸很輕， 但她明明看起來又瘦又小的， 身上却有些肉，抱起來幷不硌手反而還軟綿綿的， 可見是骨架小。

　　他從來沒有和一個人這樣親密過， 他甚至有些厭惡和人群離的太近，厭惡和人的肢體接觸，但是仿佛不用做任何的心理建設，顧眠就這麽自然而然的和他親密起來，就這麽自然而然的縮在他懷裡， 睡得十分安穩。

　　恍然間，有點像是一場美夢。

　　他壓低了頭，把頭拱進她的頸窩。

　　如果是一場美夢，就讓這場夢永遠都不要醒......

　　等到顧眠一覺醒來，屋內光綫昏暗，想要動動手脚都有些困難，黎毓就像是一株巨大的藤蔓，手脚都纏在她身上，把她緊緊束縛在懷裡，看起來睡得很沉。

　　顧眠懷疑他白天那麽多覺，是不是晚上偷偷在熬夜學習了？不然怎麽可能上課睡覺睡出了個高考狀元。

　　顧眠一動，黎毓就無意識收緊了手臂，把她的腦袋壓進他懷裡，他也壓下頭來蹭著她。

　　顧眠艱難的反過手去摸索，好不容易摸到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快五點了，叫醒黎毓前，她先把頭往後仰了仰，然後仔細觀察了他的臉，他的頭髮長得有些長了，細碎的髮梢和濃密的睫毛糾纏在一起，但是他的五官實在精緻，反倒有種脆弱又幽鬱的美感。

　　顧眠把他叫醒，看著他緩緩掀開濃密的睫毛，半睜開空濛幽黑的眼。

　　「幾點了？」他嗓子也帶著些剛睡醒的暗啞。

　　「五點了。」顧眠從他懷裡脫離坐起來，彎下腰去穿鞋。

　　黎毓困倦的在床上翻了個身，又慢慢翻過來，懶散的看著顧眠坐在床沿邊，彎下腰去把鞋穿好，這是他記事以來，睡醒以後第一次身邊有人陪著他。見她起身準備走，他長臂一攬就攬住她的腰把她拖到床上來壓住，他壓著她，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凑上去在她下巴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顧眠剛要說什麽，屋外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她陡然一驚，立刻把黎毓從自己身上掀開，坐了起來。

　　「眠眠？你在屋裡嗎？」外面傳來媽媽的聲音，聽聲音已經到了門口。

　　顧眠眼看著門把手動了一下，然後就聽到媽媽疑問的聲音：「怎麽鎖門了？」

　　「我在換衣服。」顧眠鬆了口氣，幸好她到房間來的時候就有先見之明把門鎖了，眼睛瞥向被她掀翻到一邊黎毓，他特別平靜的半躺在那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似乎一點都不怕自己被發現，反倒存了看熱鬧的心思，有種鬱鬱的少年氣。

　　變態的腦回路也异於常人。

　　顧眠這樣想著。

　　「煮飯了嗎？」媽媽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還沒有。」顧眠回說，然後就準備開門出去。

　　手腕被黎毓拽住。

　　她有些惱怒的扭頭看他。

　　「你不換衣服嗎？」黎毓半躺在床上，歪著頭無辜的看著她，烏黑的眼睛裡冷冷的，凉凉的，眼尾若有似無的蕩著一絲笑。

　　顧眠才想到自己剛才說在房間裡換衣服，她這身衣服中午去送飯的時候爸媽是見過的。

　　她轉頭看了一眼房間裡，小小的房間，一張床一張小書桌和一個簡易衣櫃，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

　　她又低頭去看黎毓，看到他幽黑眼睛裡隱隱的幸灾樂禍。

　　她眯了眯眼，隨即嘴角一挑：「換啊。」

　　黎毓怔了一下，就看到顧眠徑直走到那個小衣櫃前，側對著他伸手打開衣櫃門，在裡面扒拉幾下，然後雙手交叉著抓住針織衫的下擺，往上一翻，就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腰肢。

　　黎毓猝不及防，被那一截雪白的腰肢晃了一下眼睛，然後就看到少女身上更加雪白的，被白色棉質內衣托起形狀的少女的胸.乳。

　　上衣被徹底脫了下來。

　　上半身只剩下樸素的白色棉質內衣。

　　顧眠旁若無人的把上衣脫下來塞進櫃子裡，又從櫃子裡拖出一件上衣，不慌不忙的穿上了。

　　把衣擺整理還，她關上衣櫃，轉過身去，黎毓已經從床上坐起來，頭髮睡得有些淩亂，細碎的髮梢半搭著眼簾，一雙幽亮的眼睛正定定的盯著她。

　　「我先去看看外面是什麽情况，你躲在裡面別出聲。」顧眠走過去交代道，然後把門反鎖，扣上門，走了出去。

　　父母正忙碌著把東西搬進屋裡。

　　「怎麽那麽早就回來了？」顧眠走過去，接過媽媽手裡的調料碗放進厨房去。

　　「城管來了，又搞運動了，抓了好幾個車子。」爸爸皺著眉頭端著剩下的醬料碗走進來，用胳膊肘把門帶上。

　　「那今天晚上還出去嗎？」顧眠從厨房走出來，十分自然的問道。

　　「晚點再出去看看情况。」爸爸說。

　　「今天晚上還是算了吧，要被抓了車子，又得好一陣子才能贖的回來。白耽誤工夫。」媽媽說。

　　「再說吧。」爸爸說：「還有十多個餅沒賣完呢。」

　　顧眠說：「我去煮飯。」

　　「不用了，你進房間學習吧，我來弄。」媽媽說著又想起什麽，問道：「今天中午怎麽炒那麽多菜啊？我看菜還有不少，晚上再炒個葉子菜就行了。」

　　「不小心就做多了。」顧眠含糊說道：「那我回房間了。」

　　「去吧。」爸爸說走過去打開了電視機。

　　顧眠就回房了，按下門把手才想起來門反鎖了，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門先拉開一條縫，她握住門把手往裡推，然後就被伸出來的手拽了進去。

　　門關上，她被壓在門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眠眠？怎麽了？」客廳裡看電視的爸爸看過來。

　　「沒事。」顧眠說，然後盯著把她壓在門上的黎毓，她發現黎毓特別喜歡把她往各種地方壓。

　　墻、門、沙發、床，帶著禁錮和束縛的意味。

　　顧眠反手把門反鎖，剛要說話，就被黎毓叼住了下嘴唇。

　　她嘶的抽了口氣，剛要推開他，他却又把她的下唇含進嘴裡，溫柔的吮了吮，順帶舔了舔。

　　顧眠還是無情的把他推開： 「我爸媽晚點可能還要出去，到時候我再送你出去。」

　　「要是他們不出去呢？」黎毓往床上一坐：「我是不是就要在這裡過夜了？」

　　「他們睡得很早，等他們睡了，我送你出去也是一樣的。」顧眠說：「你先打個電話回家吧？」

　　聽到後一句話的黎毓黑眸倏地一冷。

　　「不用了。」他往後一倒，冷冷的說。

　　顧眠看了他一眼，佯裝沒有發現什麽异常，走到窗邊打開窗往下看。

　　「怎麽？想我從這裡跳下去？」倒在床上的黎毓看著站在窗邊的顧眠說。

　　顧眠往下看了一眼就關上了窗，轉過身來看著他：「你小聲一點。」

　　黎毓不說話了。

　　顧眠沒過去，直接在窗邊的書桌前坐下來，把書本和作業本拿出來，開始做題。

　　黎毓楞了下，沒想到她就這麽把他晾在這裡不管了，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發現顧眠還是保持同一姿勢坐在書桌前埋頭做題。

　　他走過去，看到顧眠正咬著筆，冥思苦想的模樣。

　　他瞄了一眼作業本上的題，嘲諷道：「這麽簡單的題都不會？還考什麽大學。」

　　顧眠直接把筆給他：「你會你來。」

　　黎毓斜睨她一眼，把筆拿過來，靠過來，胸口壓在她肩上，拿著筆飛快在練習本上計算，很快就算出答案，把答案寫上去，把筆一丟，嘲諷了她一句。

　　「這麽簡單的題都不會，你是猪嗎。」

　　說完又倒回床上。

　　顧眠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注意力放回那道題上，自己又算了一遍，得出和黎毓一樣的答案。

　　她放下筆，起身走過去。

　　「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偷偷學習？」

　　黎毓撩起薄薄的眼皮凉凉的撩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種人叫天才嗎？」

　　顧眠爬到他身上去，笑眯眯的看著他，把試探都隱藏在眼底：「這麽深藏不露，是不是想高考的時候冷不丁的給所有人一個驚喜？」

　　黎毓凝了半晌，嘴角若有似無的揚了下，漫不經心的語調懶洋洋的說：「是啊。」

　　顧眠察覺不出他的异常，心裡却莫名有些難過起來，她把頭埋到他胸口，久久沒有說話。

　　黎毓沉默了一會兒，手抬起來想要抱住她，猶豫了一下，又放下，問她：「你怎麽了？」

　　「你喜不喜歡我？」顧眠把臉埋在他胸口，悶聲問。

　　黎毓楞了一下，半晌才吐出兩個字來：

　　「無聊。」

　　顧眠沒有生氣，也沒有糾結要從他嘴裡得到答案，她埋在他胸口，聲音輕輕地：「你多喜歡我一點吧。」

　　多喜歡她一點，就能對這個世界多一點留戀。

　　多喜歡她一點？

　　這是默認他已經喜歡她了？

　　怎麽那麽厚臉皮？

　　黎毓剛要說話，就發現顧眠反常的低落，他垂下眸，看著就這麽趴在他胸口，一動不動的顧眠，靜默許久，忽然開口。

　　「哦。」

　　顧眠沒有高興的從他身上跳起來，反而特別冷靜的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看著他：「那你怎麽還不抱我？」

　　黎毓：「......」

　　他面無表情的壓住顧眠的後腦勺，又把她按下去，壓在她後腦勺上的手猶豫了一下，往下抱住了她。

　　埋在他胸口的顧眠，眼睛裡微微亮起光來。

　　兩人安靜的抱了一會兒。

　　媽媽就在外面叫她吃飯了。

　　「委屈你餓肚子了。」顧眠捏了捏少年的臉。

　　黎毓僵了一下，毫不留情的把顧眠的手拍開。

　　顧眠苦心營造的溫情氛圍頓時烟消雲散。

　　黎毓還是那個小變態。

　　好在顧眠也不在意，把門鎖按下去，開門出去了。

　　黎毓翻了個身，面朝下安靜的躺著，門的隔音效果幷不是太好，門外的客廳裡隱隱傳來一家人說話的聲音。

　　臥室的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一條縫隙。

　　客廳裡。

　　一家三口都籠在暖黃光暈裡。

　　爸爸正往顧眠碗裡夾了一塊魚塊：「學習也別太用功了，注意勞逸結合，」

　　顧眠點頭：「我知道的爸爸。」

　　媽媽附和道：「你爸爸說的對，無論什麽都比不上身體重要。之前那個明明，你知道吧？他媽媽天天逼著他學習，結果他因爲壓力太大，生了場大病，直接把高考給錯過去了......」

　　飯桌上的絮絮叨叨聽起來瑣碎沒什麽特別，却是黎毓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門縫又悄無聲息的合上了。

　　顧眠從外面偷渡了一碗飯進來。

　　就看到黎毓正躺在床上，也沒睡，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她進來都沒什麽反應。

　　黎毓沒什麽胃口，吃了小半就不吃了，又往床上一躺昏昏欲睡。

　　「你晚上還睡嗎？」顧眠好奇的問。

　　「不睡幹什麽？」黎毓閉著眼睛反問，過了一會兒，他又閉著眼說：「我渴了。」

　　顧眠又出去給他倒水，順便把吃了一半的飯端出去。

　　顧眠把水端進來，反鎖了門。

　　黎毓喝了兩口，剛要躺回去，突然門把手又被擰了兩下，緊接著是敲門聲。

　　「眠眠，你怎麽又把門反鎖了？」

　　顧眠立刻把黎毓從床上拉起來塞到門後面，然後問：「怎麽了媽媽？」

　　「給你切了個蘋果。」 媽媽站在門口說。

　　顧眠迅速打開門，把媽媽手裡的碗端過來，然後說：「我正在做昨天月考的題，你們別管我了，先睡吧。」 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學習重要，但是身體更重要。」媽媽站在門口說道。

　　「好，我知道了。」顧眠隔著門說，然後聽到門外的脚步聲走開了，她才又把門反鎖了，心裡鬆了口氣。

　　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跟男生說一句話都會臉紅的乖乖女女兒居然在臥室裡藏了個男孩子，估計會嚇到他們的。

　　黎毓還貼墻站著，他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張嘴。」顧眠說。

　　黎毓抬起頭來，看著遞到嘴邊的蘋果塊，張了嘴叼住，嘗到了清脆酸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