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渣了那個渣男

　　桶裡連水都沒有，顧眠臨時幫城先生打了半桶水上來， 放在地上， 把魚從魚鈎上取下來， 放進桶裡，看它游得歡快，嘴角又露出笑意。

　　好歹沒砸了自己的招牌。

　　魚鈎上被裝上新的誘餌，又被放進了水裡。

　　陸城終於主動和顧眠說話了，他看一眼顧眠帶的那個小罐子， 問：「你的餌裡都放了些什麽東西？」

　　顧眠衝他一笑，大大方方的：「獨家配方， 不外泄。」

　　陸城眉梢微挑，不再說話。

　　快六點的時候， 陸城和顧眠一起收了魚竿。

　　老齊看到陸城桶裡三條白條，誇張的「哦豁！」了一聲：「不錯啊老城， 今天還釣了三條小魚。」

　　陸城不動聲色的往正在往棚裡放東西的顧眠那邊看了一眼。

　　顧眠把寄放在老齊這裡的東西放好， 笑著說：「那我就先走了。」

　　老齊不忘叮囑：「行！下山注意安全啊！」

　　顧眠又對陸城擺了擺手：「再見啦。」

　　陸城點了點頭， 開了金口：「再見。」

　　顧眠拎著桶走了。

　　老齊瞥了陸城一眼：「喲？都交上朋友了？」

　　陸城不接他這一茬，問：「多少錢？」

　　老齊踢了脚裡頭就三條白條的桶：「得了吧， 你好意思給我還不好意思接呢， 送你吃了。」

　　陸城也不客氣，拎起桶就走：「走了。」

　　第二天陸城到的時候，顧眠已經先到了，魚竿固定在地上，她人躺在椅子上， 修長曼妙的身體在椅子上舒展著，兩條纖細筆直的長腿懶洋洋的交叠在一起，臉上蓋著一本書正在睡覺。

　　陸城從她後頭路過，淡淡落下一句：「魚上鈎了。」

　　顧眠蓋在臉上的書落到腿上，露出一張迷茫的小臉，茫然的看著陸城。

　　陸城對上顧眠那雙濕潤茫然的鳳眼，心口驀地窒了一瞬，很快忽略掉這小小的怪异感覺，再次提醒：「浮標。」

　　顧眠得到提醒，立刻往水面上看去，浮標果然在水上浮浮沉沉，她小小的驚呼一聲連忙站起身拿起魚竿收綫，大概是因爲還沒睡醒，沒了平時的機靈利落勁，反而罕見的帶著幾分慌亂的笨手笨脚。

　　陸城往日裡最討厭看到那些笨手笨脚做不好事的蠢人，可現在看到顧眠笨手笨脚的樣子，却詭异的覺得可愛。

　　顧眠重新把魚竿固定好，才轉頭對這位城先生笑著道謝：「謝謝。」

　　陸城已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不客氣。」

　　顧眠又把書撿起來，重新躺回椅子上。

　　「你不用工作？」陸城突然問道。

　　顧眠楞了一下，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位惜字如金的城先生居然在向她主動問話？

　　她很快反應過來，微微一笑說：「我暫時還沒有工作。」

　　陸城又問：「你很喜歡釣魚？」

　　顧眠大大方方迎著陸城的目光，鳳眼裡帶著幾絲狡黠的笑意：「不喜歡啊。」

　　陸城眉梢微挑：「不喜歡？」

　　顧眠知道惜字如金的城先生的潜在意思是不喜歡還天天來？

　　「我不喜歡釣魚，但我喜歡這山，喜歡這水。」顧眠笑著往後一倒，躺在椅子上愜意的彎起眼。

　　幾縷潮濕的山風穿過山谷掠過水面拂過顧眠的長髮，陸城心裡隨著飄動的髮絲微微動了動。

　　「城先生呢？是喜歡釣魚嗎？」顧眠轉過頭來，看著陸城隨意問道。

　　城先生？

　　陸城稍一想就知道她是因爲老齊叫他老城所以誤以爲他姓城了，但他沒有糾正她，而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可能是。」

　　可能是，那是「是」還是「不是」？

　　顧眠覺得這位惜字如金的城先生非常具有把天聊死的本領。

　　顧眠試圖和他交流了幾次，這位城先生都能够很快就會把話題終結掉，完全進行不下去。

　　顧眠足足釣了一整月的魚，除了她和那位城先生，來的都是些五六十歲的老伯伯。

　　她决定轉換策略。

　　第二天陸城臨近五點才過來。

　　老齊怪道：「今天怎麽那麽晚還過來？天都要黑了。」

　　陸城嗯了一聲，去裡面拿自己的漁具，結果看到了顧眠的漁具整整齊齊的放在角落裡。

　　「她今天沒來？」

　　老齊正蹲在水池邊撅著屁股刷鞋，聽到陸城問，他扭過頭來：「誰？」又瞬間反應過來：「你說小顧啊？今天估計不來了吧。哦！對了！」老齊說著起身在角落凳子上拿了一個小罐子遞給陸城：「這是昨天小顧交給我的，讓我拿給你，說是送你的。」

　　陸城把小罐子拿在手裡，認出這是她用來裝她獨家秘方的小罐子，不禁微微皺起眉來。

　　***

　　百樂ktv最大的包厢裡，五顔六色的光束搖晃著，包厢裡嘈雜無比，爲了聽清楚說話的聲音，人和人之間不由得挨得很近。

　　「哥哥，你唱什麽歌？我去給你點。」溫欣然靠近過來，說話撲出來的熱氣幾乎撲到了陸澤西的耳朵裡，嘴唇似乎還若有似無的碰了一下陸澤西的耳廓。

　　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正在要骰子的陸澤西都以爲只是自己的錯覺，但還是不適的把頭往邊上歪了一下：「你們唱吧！我不喜歡唱歌。」

　　就在這時，包厢的門突然開了。

　　陸澤西正對著門，下意識抬眼一看，頓時楞住。

　　然後就看到站在門口的顧眠對著他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陸澤西這才驚醒自己現在和溫欣然的距離離得太近，慌張的往邊上挪了挪，驚訝的看著走過來的顧眠：「你怎麽來了？」

　　等到顧眠走近了，他才發現顧眠今天的打扮很不一樣，忍不住微微怔了怔。

　　顧眠特地打扮了一番，臉上妝容精緻，一頭長卷髮，穿吊帶黑絲絨短裙，露出鎖骨下方大片雪白的皮膚，裙擺堪堪隻到大腿中部，露出兩條雪白筆直的長腿，雪膚紅唇，完全無法叫人把視綫從她臉上移開。

　　顧眠發散出來的魅力完全輻射到了整個包厢，所有人都在看她，連唱歌的都沒唱了。

　　顧眠在男人們炙熱的目光中輕輕巧巧的繞過桌子，黑色的裙擺微微一蕩，停在溫欣然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溫欣然，微微一笑：「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溫欣然有一瞬間鼻腔都跟著酸澀起來，臉上努力扯開一個笑容：「謝謝。」

　　「你不介意我不請自來吧？」顧眠微笑著輕輕撥了撥一頭長髮，不經意間露出完□□露在外的後背，陸澤西錯眼看到顧眠後背上一片雪白，頓時臉色一變，直接抓住顧眠的手腕把她拖到自己懷裡，咬著牙瞪著她：「你穿的什麽衣服？」

　　他這一拽，却是讓顧眠遮擋住後背的長髮都散開來，反倒是露出了顧眠一片雪白的後背，旁邊的男生臉都紅了。

　　陸澤西發現以後臉色更難看，脫了t恤外搭的襯衫外套，把顧眠整個裹了起來，占有欲極强的把顧眠圈在懷裡，眼睛直勾勾盯著她，肚子裡直冒酸水：「你怎麽來了？」

　　顧眠緩緩眨了一下眼睛，笑：「我不能來嗎？」

　　陸澤西不知怎麽的，莫名有一絲心虛。

　　「澤西，這是你女朋友？」旁邊有男生問道。

　　他們都知道陸澤西有女朋友，但是陸澤西一直都沒帶到他們面前來給他們介紹過，這還是第一次見。

　　陸澤西瞥他一眼，妒意橫生，箍緊了顧眠的腰：「不然呢？」

　　「澤西你還玩不玩了！」有男生催促道。

　　顧眠從他懷裡起身，披著他的外套坐到了沙發上，却不是坐到溫欣然那一邊，而是換了另外一邊坐，餘光看到溫欣然果然往陸澤西這邊悄悄挪了挪，顧眠嘴角掀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陸澤西來給溫欣然慶祝生日，喝得爛醉，被溫欣然送回去，「顧眠」氣的又和陸澤西大吵一架。

　　陸澤西連連猜輸，一杯一杯啤酒下肚，白淨的臉上逐漸浮起紅暈。

　　又輸了。

　　「哥哥，你喝了好多了，別喝了。」旁邊溫欣然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來。

　　顧眠眉梢一挑。

　　哥哥？

　　這就叫上了？

　　見顧眠的眼風掃過來，陸澤西頓時一凜，眼神水汪汪眼巴巴的看著顧眠，生怕她當場發作。

　　顧眠皮笑肉不笑：「怎麽還叫上哥哥了？」

　　陸澤西看到顧眠這個笑，比看到她發怒還要害怕：「她說我像她哥哥一樣照顧她，就認了我當哥哥，你看，我就是把她當妹妹，真的沒什麽的。」

　　溫欣然從陸澤西身後探出頭來，一張清秀可人的臉上滿是真摯：「嫂子，你別誤會，我們就是兄妹關係。」

　　嫂子？

　　她真叫的出口。

　　顧眠眼風撩她一眼，輕輕笑了笑，不再說話。

　　陸澤西自以爲過關，鬆了口氣，還在顧眠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痛快的拿起酒杯喝掉那一杯。

　　又一圈，陸澤西又連喝了好幾杯，終於有點撑不住：「我去下洗手間！」然後就起身快步去了洗手間。

　　陸澤西一走，溫欣然就小心翼翼的和顧眠說話：「嫂嫂，你長得真漂亮。」

　　顧眠微微挑了一下眉，嘴角似笑非笑的勾了下，看向溫欣然，臉上的表情分明是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麽妖。

　　「嫂嫂，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和哥哥，我真的就只是把他當哥哥而已，哥哥真的很喜歡你，他經常會在我面前提起你呢，而且我看嫂嫂你也一點都不像哥哥說的那樣......」說到這裡她驀地停住，像是猛地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一樣，表情有些慌張的看著顧眠。

　　顧眠簡直被溫欣然拙劣的演技看的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哦？他說我什麽了？」

　　溫欣然却是慌亂道：「沒、沒什麽，是我說錯話了。」

　　顧眠却一眼就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就等著她問下去。

　　可顧眠偏偏不叫她如意，輕輕一笑，哦了一聲就別開了視綫。

　　溫欣然有一瞬間的愕然，這和她預想中的情形顯然不大一樣。

　　就在這時，陸澤西回來了。

　　他還想再喝，溫欣然直接按住了他的手：「哥哥！別喝了，你都要喝醉了。」

　　邊上人都起起哄來。

　　還有人故意陰陽怪氣的模仿溫欣然嬌滴滴的說話。

　　一下子把兩人的氛圍襯托的十分曖昧。

　　溫欣然一張清秀可人的臉紅透了，似是反應過來似的縮回手，眼睛却是往顧眠這邊瞥來，正對上顧眠一雙清淩淩的鳳眼，後頸忽然竄過一陣凉風，她哆嗦了一下。

　　顧眠眼神譏諷。

　　溫欣然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些，她這個正牌女友還坐在這裡，她這個幹妹妹倒是顯得和陸澤西更親密一些，這是存心想要刺激她，想要她和陸澤西大吵一架，然後她再趁虛而入。

　　可惜啊，她不是「顧眠」，看到這一幕只會覺得諷刺可笑。

　　她一雙冷冽的鳳眼掃過那些人晦暗不明的面孔，這些人未必就不是想要看好戲，明明她還坐在這裡，他們却在起溫欣然和陸澤西的哄，被顧眠眼風掃過的人，都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冷意。

　　陸澤西明顯醉了，反應遲鈍，見溫欣然的手縮了回去，就端起杯子往嘴邊送，顧眠也沒攔，等陸澤西喝完了，她才說：「我要先走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陸澤西醉眼朦朧：「你要去哪兒啊？」

　　「回家。」

　　陸澤西說：「哦，那你先回家，我再玩會兒。」

　　顧眠笑了一下，看向了溫欣然，嘴角帶笑：「那就麻煩你幫我照顧好澤西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溫欣然楞了一會兒，怎麽也沒想到，顧眠居然會主動把陸澤西往她身上推！

　　可不知道爲什麽，顧眠的眼神總讓她不自在。

　　顧眠已經盈盈起身了，越過陸澤西，她再次停在溫欣然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溫欣然，毫不掩飾眼神中的譏諷和輕蔑，她忽然微微一笑，俯下身來，一隻手輕輕搭在溫欣然的肩上，鮮艶的紅唇凑近她的耳畔，輕聲低語：「小妹妹，你不用這麽費盡心機、醜態百出，這個男人我不要了，你喜歡的話儘管拿走，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溫欣然身體一僵，瞳孔一瞬間擴張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