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渣了那個渣男

　　兩人在房間裡磨蹭了半天才出來吃早餐，田姨麻利的把餃子下下去， 笑眯眯的先端上來兩碗熱著的豆腐腦讓兩人先吃。

　　「田姨你的呢？」顧眠問道。

　　「阿姨先吃過了， 你們吃你們吃！」田姨說著又笑眯眯的退出了厨房。

　　顧眠看到田姨那一臉的喜慶， 舀了勺滑嫩的豆腐腦進嘴裡後，有些納悶的問陸城：「田姨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啊？」

　　陸城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大概是因爲田姨今天早上看到我從你房間出來。」頓了頓，他又抬眼看著顧眠：「替我開心。」

　　顧眠：「......」

　　田姨很快又端出兩碗餃子。

　　田姨笑著說：「眠眠你多吃點，吃完了阿姨陪你去醫院複查， 看看你的腿什麽時候能拆石膏。」

　　「不用了。」陸城舀了一個餃子放到嘴邊吹了吹，吹凉了後却沒有送到自己嘴裡， 而是往前一遞，送到顧眠唇邊：「等會兒我陪她去。」

　　顧眠楞了一下， 陸城直接把餃子喂進她嘴裡。

　　田姨已經對陸城這膩歪人的舉動見怪不怪了，而是問陸城：「你今天不去公司啦？」

　　陸城說：「今天休息。」

　　顧眠把餃子咽下去， 沒想到陸城真的不去公司了， 善解人意的說道：「沒關係的， 你去上班吧，不用陪我， 田姨陪我就可以了。」

　　陸城不說話， 又吹凉一隻餃子送到顧眠嘴邊。

　　顧眠盯著這隻送到嘴邊的餃子半晌，又抬頭看向陸城。

　　陸城一臉「你怎麽不張嘴」的表情。

　　顧眠又看了田姨一眼，田姨笑眯眯的看著，完全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的樣子。

　　顧眠默默張開嘴，咬住勺子把餃子含進嘴裡：「......」

　　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 陸城該不會是真把自己當女兒了吧？

　　田姨又回厨房忙了。

　　陸城喂食喂的有點上癮，自己顧不上吃，先把顧眠喂飽了。

　　顧眠吃不下了，他才端過顧眠那一碗來吃。

　　吃過早餐，陸城就準備開車去醫院。

　　田姨坐在客廳沙發上戴著老花眼鏡綉鞋墊，見他們要出門了，就停下手裡的活站起來送他們。

　　陸城先把顧眠抱到副駕駛坐好，然後把輪椅折叠起來，提到車尾。

　　田姨問：「你們中午回來吃飯嗎？」

　　陸城打開後備箱把輪椅放進去，關上門，對田姨說：「在外面吃，不回來了，不用給我們留飯。」

　　田姨就退開到一邊去。

　　顧眠坐在車裡跟田姨揮手說再見。

　　田姨提醒道：「在外邊兒小心腿啊，別磕著碰著！」

　　顧眠笑著說：「田姨放心，我知道的。」

　　陸城坐進車裡，先傾身過來給顧眠把安全帶系好，然後跟田姨招呼了一聲，就開車載著顧眠離開了。

　　陸城帶顧眠去的是一家私立醫院，院長親自過來和陸城打招呼，看到顧眠，估計也是一時摸不准身份，遲疑了一下。

　　陸城介紹：「這位是我的女朋友，顧眠。」

　　院長臉上半點詫异都沒有，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顧小姐。」

　　顧眠也微笑點頭。

　　這家私立醫院比公立醫院的病人少了很多，環境也更加好，護士不僅漂亮還都臉帶親切笑容。

　　檢查拍片也都不用排隊，直接推過去就拍上了。

　　院長請陸城去樓上辦公室喝茶，陸城婉拒了，全程陪在顧眠身邊寸步不離。

　　漂亮女護士們竊竊私語，都難掩羡慕。

　　倒也真只是羡慕，畢竟她們也知道，顧眠這樣的美貌，哪怕只是個沒有靈魂的花瓶，也會有人爭著搶著想要供養在家裡。

　　顧眠在護士們羡慕的目光中做完了檢查，她的腿除了恢復的速度比較慢以外，沒有別的問題。

　　「中午想吃什麽？」陸城開車的時候問顧眠。

　　顧眠可憐巴巴的說：「想吃火鍋。」

　　陸城失笑：「剛才你特地問醫生還要不要忌口就是因爲想吃火鍋？」

　　顧眠點點頭：「醫生剛才也說了，可以稍微吃一點辛辣的東西沒關係的。但是在家裡田姨肯定不准我吃的，陸城，你偷偷帶我去吃一頓好不好？」

　　陸城看她一眼：「就那麽想吃？」

　　顧眠連連點頭。

　　她的嘴都寡淡了半個多月了，急需一點辛辣味的刺激。

　　陸城說：「帶你去吃可以，但是不准多吃。」

　　顧眠立刻答應了。

　　陸城帶著顧眠去了陸衡開的火鍋店，

　　中午火鍋店本來人就少，再加上陸衡這家店定位比較高檔，價格也不便宜，所以中午加上顧眠和陸城也就那麽兩桌人，還都是熟人。

　　那邊一桌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都是陸城的小輩，本來十分熱鬧的氣氛因爲陸城過來，頓時收斂了不少，認識陸城的，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的排著隊過來和陸城打了招呼。

　　一雙雙眼睛都往顧眠臉上飄，互相隱秘的交流著眼神，都在猜顧眠的身份。

　　但陸城似乎沒有主動向他們介紹的打算，只是微微點頭，然後動手洗桌上的餐具。

　　而被那一道道好奇探究的視綫掃過的顧眠十分淡定，一手托著腮，一手拿著鉛筆在菜單上把自己想吃的東西圈起來。

　　她漂亮的有些扎眼。

　　她已經很久沒有化過妝，今天也不例外，素著一張臉就出來了，只在出門的時候覺得氣色不大好，薄塗了一層口紅，她穿一條簡單的白底小碎花連衣裙，是略有些寬鬆的款式，但露出來的手臂和小腿都纖細修長瑩潤雪白，濃密的長卷髮扎一個簡單的斜辮，鬆鬆垮垮的垂在右肩上，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脖頸，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鳳眼微垂著，薄薄的眼皮下是兩排濃密的像是兩把小扇子的睫毛，皮膚白晰通透，瓷器一般細膩，今天天氣有點熱，顧眠沒有出汗，倒是臉上微微透出紅色來，白裡透紅，好看到煞眼。

　　「不會是陸叔叔的女朋友吧？」

　　斜對桌已經開始窸窸窣窣的議論起來，對話已經儘量壓低了音量，生怕驚動了什麽。

　　能讓他們那麽小心翼翼的人，也只有他們從小就聽著他的傳奇長大的陸城了。

　　他們的眼睛忍不住往這邊瞟。

　　男孩兒們落在顧眠身上的視綫都有些發直。

　　太漂亮了。

　　他們所處的圈子，想要接觸漂亮女孩兒實在太容易了，但是從來沒見過像顧眠這樣的，第一眼就驚艶眼球，一眼看不够，還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有的美人美的驚艶，但是却經不起細看，但顧眠不是，顧眠是美的驚艶，而且經得起細究，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移不開眼，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惹人垂涎遐思。

　　是能要人命的極品。

　　顧眠足足用鉛筆圈了二十來樣，才把菜單遞給陸城：「你看看還有要加的嗎？」

　　陸城正在倒茶，沒有接顧眠遞過來的菜單：「可以了。」

　　顧眠又把菜單遞給旁邊等著的男服務員，抿出一個笑：「就先幫我下單這些吧，謝謝。」

　　男服務是個清秀的小男生，和顧眠對視上的瞬間就紅著臉垂下眼睛，不敢看顧眠，接過菜單小聲說了聲不客氣就跑去下單了。

　　陸城點了一個鴛鴦鍋，幷且要求顧眠每一道菜從麻辣鍋裡撈出來，都要在清湯鍋裡過一遍才能吃。

　　顧眠不得已，勉强接受了。

　　另一桌一個男生正低著頭髮微信。

　　「給誰發微信啊？」旁邊的女孩兒凑過來往屏幕上看。

　　男生頭也不抬，臉上隱隱有些興奮：「陸澤西。」

　　陸澤西大概是二十分鐘後到的。

　　來的時候就看到陸城正從鍋底裡撈出牛肉來往顧眠碗裡夾。

　　陸澤西爲了趕過來，出了一腦門的汗，看到這一幕，一下子就透心凉了，陰沉的往這邊看一眼，招呼也沒打，就在那一桌坐下了。

　　那一桌人看到陸澤西看到陸城招呼都不大，臉色又那麽難看，哪還有不明白的。

　　男孩兒們都有種說不上來的失望，很快就招呼服務員添一副碗筷，然後給陸澤西倒酒。

　　陸澤西端起滿滿一杯啤酒，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然後砰地一聲，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顧眠往這邊看了過來，對上陸澤西陰沉憤怒的眼神，她只是一怔，然後就收回了目光。

　　陸城漫不經心的往這邊掃了一眼。

　　那邊唯恐天下不亂的一桌人頓時都鵪鶉似的縮起了脖子，誰也不敢和陸城的眼神對上。

　　只有陸澤西死死的盯著那邊。

　　「我吃飽了。」顧眠忽然放下筷子對陸城說：「我們走吧？」

　　陸城收回目光，又慢條斯理的下了一盤蝦滑進去：「不著急，菜還剩那麽多，慢慢吃。」頓了頓，抬眼看著顧眠，帶著閒散的笑意：「吃完這一頓，可要等到拆石膏才能再吃到了。」

　　顧眠又默默的撿起筷子。

　　邊上人給陸澤西倒上酒，勾著他的肩勸道：「澤西，喝酒喝酒！」

　　陸澤西又端起酒杯，一口氣灌下一整杯，頭上冒著汗，心底却冰凉一片，眼睛克制不住的看向他一抬頭就能看到的顧眠。

　　她今天沒化妝，也很好看。

　　他很少看到她沒化妝的樣子，雖然他說過她不化妝也一樣好看。

　　可顧眠總是不以爲然，還是堅持不化妝不出門。

　　爲什麽她現在却能素著一張臉坦然的坐在陸城面前？

　　陸澤西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咚咕咚咽下半杯，只覺得心口處還是疼的厲害，口腔裡滿是苦澀。

　　他以前也分手過很多次，從來都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痛苦難熬。

　　同桌的人看到陸澤西悶悶不樂一直灌酒的樣子，還以爲陸澤西是接受不了有個那麽年輕的後媽。

　　陸澤西和他們來往不多，再加上「顧眠」比較低調，也不希望往陸澤西的交際圈裡凑，所以認識溫欣然的人反而比認識顧眠的人還多。

　　顧眠終於吃飽了，放下筷子。

　　陸城把顧眠從椅子上抱到輪椅上。

　　旁邊那一桌子人全都默默的看著這邊，等到陸城抬起頭來，又立刻縮回去。

　　一個膽大的女孩兒對陸城說道：「陸叔叔再見。」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跟陸城道別。

　　陸城微微頷首，看了已經喝得滿臉通紅了的陸澤西一眼，推著顧眠走了。

　　陸城在半路上接了個電話，公司臨時出了點事需要他做决議，所以他把顧眠送回家就趕回公司去了。

　　顧眠剛回到家，手機就響了。

　　來電顯示是個本地的陌生號碼，她沒多想就接了：「喂？」

　　那邊沉默著沒有說話。

　　顧眠又喂了一聲。

　　那邊的人說話了。

　　「顧眠......是我。」

　　顧眠聽出是陸澤西的聲音，停頓了兩秒就要挂斷電話。

　　陸澤西仿佛猜到她要幹什麽，立刻叫到：「別......顧眠，別挂電話......我好難受，你別挂電話，聽我說幾句話行嗎？.....嘔——」

　　電話那頭的陸澤西說著說著突然開始嘔吐。

　　顧眠還聽到那邊有人像是隔著門問他：你怎麽樣？

　　「我沒事......沒事。你們先走，不用管我......嘔......」陸澤西吐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按下衝水鍵把馬桶裡的嘔吐物衝掉，然後蓋上馬桶蓋坐上去，拿著電話有點急的叫道：「顧眠、顧眠你還在嗎？」

　　「在。」顧眠隻冷漠的回了一個字，連半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陸澤西委屈極了，抱著電話突然開始哭。

　　「嗚嗚嗚嗚嗚.......」

　　顧眠：「......」

　　顧眠聽著那邊陸澤西哭得傷心，也有點心軟：「你在哪兒？還在吃火鍋的地方嗎？」

　　「嗚嗚嗚嗚嗚......」

　　顧眠：「......說話。」

　　陸澤西抓著手機，眼泪嗒吧嗒吧的掉，他喝醉了，也不覺得羞耻，聽到顧眠問他在哪裡，還很開心：「在......你是不是、是不是要來找我？......嗚嗚嗚......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嗚......我好想你啊眠眠......」

　　顧眠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你在那兒待著別動，我讓人過去接你。」

　　「我不要別、別人......我要你過來接我......嗚嗚嗚嗚......」陸澤西又哭了起來。

　　顧眠聽著陸澤西在那邊哭得十分傷心，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我的腿斷了，怎麽接你？」

　　那邊陸澤西的哭聲硬生生的斷了一截，然後他抽泣著問：「腿斷了？你的腿怎麽斷的？.....嗚嗚嗚.....是誰把你的腿打斷了......你告訴我，我現在就去幫你報仇。」

　　顧眠聽了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倒是覺得陸澤西喝醉了以後反而比正常的樣子更不讓人討厭，她耐著性子說道：「好了，我先挂了，你在那兒等著，我讓人去接你。」

　　那邊的哭聲剛一起，顧眠就挂了電話，轉而給唐詩打了電話，告訴她陸澤西喝醉了在火鍋店耍酒瘋，沒人管他，讓她過去接一下。

　　唐詩也沒多問什麽很爽快的答應了，要了地址就挂了電話。

　　顧眠剛挂斷電話，陸澤西的電話就又打了進來。

　　他喝得神志不清，顧眠也怕他出事，就接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陸澤西的哭聲就傳了過來。

　　「你怎麽能挂我的電話？......嗚嗚嗚，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你喜歡我爸，就、就不喜歡我了......嗚嗚嗚你怎麽可以喜歡我爸？那是我爸......你這樣是不行的.....他到底哪裡比我好？我比他年輕，比他帥......你爲什麽要跟我分手？......我、我跟溫欣然分手了，你不是討厭她嗎？現在我不跟她好了，我們和好好不好？......嗚......你怎麽不說話了？」

　　開著擴音把手機丟在床上，自己坐在輪椅上翻看時尚雜志的顧眠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我在聽，你繼續。」

　　陸澤西打了個酒嗝，繼續顛三倒四語無倫次的說著醉話。

　　顧眠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那麽多話。

　　等到唐詩趕來的時候，陸澤西還坐在馬桶上抱著電話滔滔不絕。

　　唐詩和服務員一起敲門，陸澤西也不開，抱著電話不撒手。

　　唐詩聽到陸澤西在裡面哭著說話，半點同情心都沒有，都快笑死了。

　　第一時間不是想著怎麽進去，而是拿著手機打開錄音把陸澤西哭著讓顧眠過來救他的話全都錄了下來。

　　然後才讓服務員直接把鎖撬開，進去搶過陸澤西的電話，跟電話那頭的顧眠報了平安，然後就挂了電話，讓和她一起來的男生把陸澤西扶了出去。

　　唐詩直接把陸澤西送回了酒店。

　　陸澤西在車上哭著哭著就睡著了，見他喝的那麽醉，唐詩也怕他出事，就在酒店外面的沙發上打游戲等著他醒過來。

　　陸澤西半夜頭痛欲裂的醒過來，渴得要命，眯著眼睛去外面找水喝，剛走到外面就看到漆黑的房間裡沙發上躺了一個人，他嚇了一跳，驚叫聲把唐詩都給嚇醒了，陸澤西一開燈，和從沙發上坐起來的唐詩大眼瞪小眼：「你怎麽在這兒？！」

　　他完全斷片了，只記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太想吐了就跑去洗手間吐了，後面的事情他什麽都記不起來了，但是他明明記得，吃火鍋的時候唐詩不在啊，而且唐詩怪他和溫欣然在一起，好久都不搭理他了。

　　唐詩睡得脖子都酸了，又被陸澤西這麽一質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抓了一把自己的鶏窩頭短髮，鬱悶道：「你還好意思問我？！要不是怕你睡到一半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我能在這兒嗎？」

　　陸澤西一頭霧水的看著她。

　　唐詩說：「昨天下午你喝的爛醉給一邊哭一邊給顧眠打電話，顧眠怕你出事，就讓我過去接你。」

　　陸澤西一臉匪夷所思，完全不相信唐詩的鬼話：「你胡說什麽？我給她打電話？還哭？」

　　「幸好我錄了證據！」唐詩立刻摸出手機，打開了錄得錄音。

　　然後就聽到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了陸澤西的哭聲。

　　「嗚嗚嗚嗚......顧眠，有人在敲我家的門......他們要進來打我......嗚.....你快來救我.....」

　　二十秒後，錄音結束。

　　房間裡陷入死寂。

　　死寂中，陸澤西石化成了一座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