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王掌櫃急的直搓手,三個小二全躲到櫃檯後翻白眼。
來如風一看這情形,露齒一笑,俏嘴唇一抿一抿的道:“崔大奶奶,你原本是來給你那小老虎拉皮條的,難道真的要把平鄉崔家的威風擺出來嗎?我看算了吧,因……”
“因為什麼,因為你怕了是吧!”
搖搖頭,來如風道:“到了這個節骨眼,就算是怕又管個鳥用!”
崔大奶奶一怔,道:“那你因為什麼?”
來如風揉著幹枯的十指,似笑非笑的道:“我是說我一向有個毛病,也算是不成文的規定,如果不事先交代清楚,就算你們流了血掉了肉,娘的,吃虧的還是我姓來的。”
“你姓來?”
“不可以?”
崔大奶奶一陣思忖,但她還是沒有想得起來,因為沒有想起未如風何許人,所以她真的倒了大黴!
突聽一個年輕壯漢,喝道:“大奶奶,咱們給這小子有什麼狗皮倒灶的說個沒完沒了,砍了他,王家大姑娘就是四爺的。”
來如風拍手道:“對,對,對,只要各位把我撂倒,王家大小姐就等崔四老虎用花轎來抬人啦!”
崔大奶奶冷冷一陣笑,道:“一語提醒夢中人,今天就是不砍了你,也要叫你小子殘廢。”
來如風道:“成!不過我還是要說出我的規定,然後跟你們去個僻靜地方,隨你們挑肥揀瘦囫圇吞,我全都認了。”
崔大奶奶怒道:“有屁快放!”
來如風一笑,道:“如果同我比上傢伙的,必需要腰纏萬金的人,當然千二八百兩銀子的也不算少!”咧嘴一笑,來如風又道:“威風的崔大奶奶,年頭不對了,幹什麼事全離不開銀子,就如同你崔大媽,如果三餐不繼,你還會有閒工夫大老遠的跑到這寶山城給你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小老虎拉皮條做說客?鳥!”
崔大奶奶大怒,道:“王八蛋,真是棺材裡伸手——死要錢!”
四個壯漢早就憋不住了,一個個躍躍欲撲,其中一個破口大罵道:“這小子狗掀門簾,全憑一張嘴,大奶奶不要聽他嚷嚷,做了他再說。”
來如風無奈的道:“既然不聽嚷嚷,咱們出城去,就在往丹江的中途,有個五閻殿,我們五閻殿前面廣場上去比劃,也好就地到陰司過堂,免得讓小鬼老遠的領取出差費來拿人。”
崔大奶奶一揮手,道:“走!”
來如風卻笑道:“桌上那包東西可別忘了,也許那就是救命銀子呀!”
王掌櫃一把拉住來如風,道:“來爺,我不說你還不知道呢,平鄉崔家與此地的郝家,可是同號人物,惹一家就等於惹上兩家,我看這事算了吧!咱們能惹誰?”
來如風望著門口一女四男走去的背影,發覺他們馬也不騎,急忙喊道:“喂!騎馬呀!早點解決早完事!”
只聽其中一個破日罵道,
“狗養的,你要來呀!”
來如風咧嘴一笑,道:“就衝著你們所帶的那包黃白貨,我是非去不可的。”
於是蹄聲嚼哨,車聲轆轆出城而去……
來如風這才對王掌櫃道:“說了半天,平鄉崔家四虎與郝天剛那老小子是同類的,那可好,我抄了郝天剛的怡紅院,挖了他兒子的眼珠子,算是已經惹上他們兩親家了,不過你老放心,等我再把平鄉崔家扳倒,往後這地方就太平多了。”
王掌櫃一聲苦笑,卻見來如風哈哈笑著跨步走出店門。
在距離城西不過三里來路,正有個不太高的山坡,這山坡看上去光禿禿的,但在坡頂上卻種了一大圈的巨竹,每當風大的時候,不論是站在丹江沿岸,或是寶山城牆上望過去,就好像那個圓包包的小山在動,在倒向一邊,這地方就叫閻王坡。
閻王坡上閻王殿,一進五間相連,內中五個閻王的姿勢面貌各有不同,其中第五殿的閻王老子長的最是嚇人,每個殿上皆有各種刑具,而且是機關重重,即使是白天,一個人也不敢進去看的。
在這閻王殿正面,一個不算大的廣場,對面有個戲台,經常會有野台戲在此上演。
這時候夕陽巳照得丹江的河水閃閃泛紅,就好像一個碩大的紅球要掉到河心一般,令人替天上的火日頭捏一把汗,丹江上的帆影點點,官道上卻馬蹄慌忙,崔大奶奶正一車當先的繞著山路盤上了閻王坡。
三騎一車全停在閻王殿的正前面,崔大奶奶氣呼呼的對四個壯漢道:“那王八蛋只要一到,咱們就下來搏殺,狗東西竟然與王家那個姑娘要好,無論如何留他不得。”
四個人一聽,俱都點點頭稱是……
突然間,對面戲台上,來如風高聲叫道:“各位才來呀,害我久等了,唉,這也是沒法子,誰叫我看上你們那包黃白貨呢l”
五人舉頭看去,還真的一愣,離開店的時候,這小子分明還在店中,怎麼一下子卻先來了,難道他會縮地功?
來如風當然不會縮地功,但他的名號來如風,這點距離對他而言,只是輕而易舉的事。
崔大奶奶仰聲尖叫道:“王八蛋,還不下來受死!”
來如風哈哈一笑,長身而起,空中連翻三個空心跟斗,人已落在五閻殿前面。
只見他雙手往腋下一挾,輕描淡寫的道:“各位,這地方動手可真夠寬敞,不過我總是不願見血腥,能不能打個商量。”
他話才剛出目,突見冷焰近身,刃芒撲面……
又是彈空連翻,未如風在一片刃芒中,兩頭尖刀的鋼棒已掣在手中,就在一陣脆響中,來如風已鋼杖柱地,望著四個壯漢嗤嗤笑……
敢情四個人手中刀全落了地,驚駭的呆望著來如風。
再看未如風,原來他的鋼杖兩端暗藏的尖刀,並未彈出在外。
崔大奶奶不由大怒,道:“沒用的東西!”緊接著揮劍就上。
來如風冷哼一聲,道:“你這個可惡的婆娘!”話聲中鋼棒暴抬,只那麼一圈一杵,鋼棒一端已捅在崔大奶奶的胸前。
“哎呀”一聲,崔大奶奶的胸前流的不是奶水,而是一蓬血雨。
緊接著,“瞪瞪瞪”!崔大奶奶一屁股坐在五閻殿的台階上,臉色一片蒼白。
“你們!你們上啊……殺了他,快……”
幾個壯漢也真夠快的,樣子也像是豁上了,只見他們拾起地上鋼刀,一擁而上,打譜是準備犧牲一兩個,完全是拚命打法,目的只要能放倒敵人。
來如風杵地鋼杖暴旋,罡勁如錘般狂搗中,人己彈升起八尺有餘,緊接著一聲脆響,就在他雙腳落地的同時,鋼杖兩端的尖刀暴彈而出,弧形的兩束刃芒合而為一,就在這道刃弧尚未消失的時候,淒厲的慘叫聲巳自四人那痙攣而扭曲的嘴巴裡狂吼出來……
於是血雨自不同的方向噴灑而出,來如風卻又是一連兩個翻騰中,人已落在台階前,而他手中那兩端尖刃的刀芒,盡在驚悸不知所以的崔大奶奶眼皮下晃動。
來如風輕搖著頭:“嘖嘖,原本是歡喜一場的事,如今變得如此傷感情,卻是何苦呢?”
“你想怎麼樣?”
來如風冷然拉長臉,雙目冷芒暴射,道:“你們不是要砍了我嗎?你們既然要不了我的命,殺了你們對我而言,完全是出於自衛,自衛殺人是不償命的,你知道嗎?”
崔大奶奶僵硬的問:“你要殺我們五人?”
來如風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是菩薩投胎?”
崔大奶奶指著地上翻滾哀號的幾個大漢,道:“你已經把我們全放了血,難道你真的一點人性都沒有了,殺了我們,你就能在這關洛道上揚名立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