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
他似是胸有成竹般,又掏出了一個小鬍子,往嘴唇上一貼,又掏出一個布巾把頭包了一半,幾乎把雙眉也包住,這才伸手拍門。
“開門,快開門呀!”來如風發出氣急敗壞的聲音。
看門樓的有兩個人,睡夢中被人吵醒,一面點燈,嘴裡還嘟噥著:“啥事,半夜三更的擾人清夢。”
終於,那扇朱紅大門開了,兩個漢子肩上披著長衫,把手中燈舉得高高的照向來如風道:“朋友,你找誰?”
“你這兒可是郝當家的家宅?”
舉燈的那漢子似未睡醒的道:“是呀!你這時候找誰?”
來如風口中直念“阿彌陀佛”,道:“總算不負郝當家使命,那就有勞二位,快把大少爺請出來,晚了怕來不及了。”
一聽是老爺派來的,兩個漢子這才算真的清醒過來,其中一個當即道:“兄台你裡面請坐,我們這就去請大少爺出來。”
來如風連催要快,並一本正經的又道:“是郝當家的遇上大盜來如風,吃那小子捅了一刀,正不知是死是活呢?”
兩個漢子大驚,急急往後面走去,卻又被來如風叫住:“以我看傷勢有救,郝當家的也特意交待,不要驚動內眷,所以你們只要快把少爺叫來就成了。”
其中一個,連連點頭,道:“好,好,你請等等。”
兩個漢子匆匆往內院走,來如風暗中跟在二人身後,一連過了兩進大院,後樓上有人在往下問:“什麼人?”
只聽一人道:“我們是前面門房,有急事要見少爺。”
“什麼急事不能等天亮了再來,非要半夜三更的往後院裡來。”
卻聽另一人道:“是老爺連夜派人回來報信,老爺傷在大盜來如風手中,急著招少爺去一趟呢!”
“嗖”的一聲,樓下廊上竄出一條人影,一閃身到了二人身邊。
其中一個漢子一抱拳,道:“原來是杜師父值夜,真是辛苦了。”
只聽姓杜的護院師父低沉的道:“老爺西去長安,怎麼會那麼快遇上來如風,再說來如風那個王八蛋,中午整了少爺,夜間又抄了怡紅院,怎麼那麼巧又遇上老爺,這其中必有問題。”
“杜師父的意思是……”
姓杜的指著二人道:“你們也不想想,老爺才去幾天,長安離此幾有千里,而姓來的混帳東西,就算有飛天本領,也不會幾個時辰間,同老爺照上面,我看……”
其中一人一拍腦袋,道:–
一手,外面那傢伙必有問題,得好生盤問他去……”
姓杜的當即道:“走!帶我去看看。”
三個人魚貫而行,走向前院而去……
來如風卻真似一陣風般,躍上了高樓,且推窗跳進屋內,四下打量著。
那屋可真夠豪華,漆黑的天,屋內的家具卻件件發光閃亮,一個大而寬的架子上,一卷卷全是字畫,另一面也有個架子,上面全是古玩玉器,靠右邊一個臥房,珠穗簾子雕花門窗,裡面正有著輕微鼾聲。
來如風挑起珠簾往裡看,繡花帳中隱隱有兩個人睡在床上,勾肩搭背,像麻花糖般扭在一塊,睡的好香。
一伸手,鋼杖已拔在手中……
來如風閃身床前,一掌切在偎在郝大少懷裡的少婦的後頸,只聽“嚶嚀”一聲,那少婦頭一偏已昏過去……
響聲也把郝大少驚醒……
“誰?”
來如風衝著郝大少一笑,道:“怎麼啦,你不認識我了?”
郝大少雙眉一皺,揉揉睡眼,驚嚇已極的道:“我不認識你,請問你半夜三更闖進我家來想幹啥?”
來如風冷哼一聲,道:“幹啥,王八蛋你作的好事!”
郝大少道:“我做什麼了,你說。”
來如風一掌打在郝大少的頭上,罵道:“你小子一鞭打瞎人家一隻眼睛,且又把人推入火坑,乖乖兒,你可真夠惡毒的……”
郝大少一驚,又看到來如心的傢伙,立刻知道來人是誰,不由破口罵道:“來如風,我與你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銀給銀子,合著天黑時候又抄了我爹的怡紅院,這筆賬還沒算完呢!半夜你又摸進我家裡來,怎麼的,合著你是吃定我郝家了,就算有什麼解不開的結,也等我爹回來再說,怎麼也不該一天之內三次想盡方法來折騰本少爺呀!”
來如風冷然一哼,道:“若論你父子的罪行,何止是折騰你們,老實說來爺這是來挖人眼珠子的,叫你知道看不見是個什麼滋味。”
郝大少立即會過意來,忙連連搖手,道:“娘的,你大概又想要敲幾個,好,你開價吧!本大少爺認了。”
來如風一咬牙,冷然道:“這回有銀子也不行!”
郝大少一驚,張口大叫道:“有刺客!有……哎喲……”
來如風也真夠利落的,兩顆眼珠子,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早被他用絲巾包起來,與他身上一大把莊票放在一塊,回身就走……
當姓杜的護院師父來到大門,發覺來人早已不在,才叫了幾聲,突然他會過意來,大叫道:“快走,上當了!”
他是上當了,因為他聽到郝大少爺的“哎喲”聲,就知道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