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臣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笑意，只是這笑不達眼底。熟悉他的周氏看他這幅樣子，心漸漸沉到了谷底。

不管是怒火衝天還是厲聲指責周氏都是不怕的，她很清楚，陳敬臣憤怒過後會語重心長地勸說，會為她指出一條明路。

可是今天，他就沒事人一樣溫和笑著，他是早就決定了結果。

所以，才會允許陳守成娶了周倩兒。

「老爺，這些年我為府上殫精竭慮，我……」周氏還想為自己辯駁，可是開口的時候才發現，這些年，自己所有的殫精竭慮全是為了自己和陳守成，並未顧念過陳守業，也沒想過會將陳敬臣置於何地。

「我已經讓人去鄉裡請族老過來，你這些年做的事情，我都會告訴他們。」

聽陳敬臣如此說，周氏心底已是絕望，這些年她也曾努力和族中之人交好，可是看中她銀錢的只是那幾個眼皮子淺的，根本就左右不了族中長輩的意見。

「這些年我對府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這麼狠心？」周氏能用的是有哀兵之策，希望陳敬臣能看在他們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對自己網開一面，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和陳敬臣所謂的夫妻之情已經所剩不多。

「你是成兒的母親，嬌慣壞了他咱們暫且不論，守夜的母親是怎麼死的？這些年你對守夜又是如何？還有昨夜的事情，那春柳已經將事情都和我說了，如此對待對咱們府上有恩之人，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陳敬臣的話語平緩，彷彿不帶任何怒氣，但是話語中的失望卻是難掩，字字句句，堵得周氏啞口無言，更是讓周家幾人都面面相覷。

他們都很清楚周氏是個有手段的，卻沒想到，昨夜的事情竟然是周氏一手釀就。

「還有你手中存的銀錢，到底哪裡來的，你最清楚不過，不需要我明言吧？今日我們和離，不過是斷尾求生罷了？我識人不明活該被你牽連，但是守業和守成都是好孩子，不能因為你行差踏錯，就毀掉他們的一生。」

周氏看著陳敬臣，身子直顫，她沒想到他竟然連這件事都知道了。

「如果我不同意和離呢？」

「那我就將事情和巡撫說一下，到時候我們闔家獲罪，我身體本就不好，怎麼都是一死，成兒被你牽連，這輩子就沒出頭之日了，不過守夜有甄大將軍護著或許能免罪。」

周氏沒想到，陳守成竟然會成為陳敬臣對付自己的利器，還是讓她不得不屈服的利器。

她這些年努力經營，為的也不過是守成能夠出人頭地。

「賢婿，和離這樣的大事，可不能兒戲，你再好好考慮下，我這女兒雖然性情不好，但是對守成卻是……」

「父親，不用說了，我們和離。」

就在周家還想再爭取一下的時候，周氏突然開口，決然堅定，似是打定了主意。

周家人還向再勸，可是周氏這些年在周家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她已經決定的事情，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倒是陳敬臣，早就料到會如此一般，淡笑著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扔到周氏面前的桌上。

那紙的最上方正中，和離書三個字尤為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