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氣死杜氏
正想著前世此時有沒有特別的事發生,看門的小厮已讓院裡的小丫鬟匆匆跑來傳話:「姑娘,夫人過來了!」
白露已將收集雨水的瓮瓶交與房裡的小丫鬟,回來聽見這句顯然仍是有意外:「真過來了?」
「白露,我心口難受。」凝洛突然捧著心口向白露道。
白露嚇了一跳,忙上前攙住正要開口問話,却聽凝洛繼續道:「許是昨晚鬧賊被嚇著了,這心裡沒著沒落的,你扶我去躺上一躺吧。」
白露聞弦知意,立馬體貼地扶著凝洛進屋去了。
按規矩凝洛在知道杜氏前來之後得出門迎接的,可她總覺得杜氏親自過來她這邊,必然是不太好打發,倒不如先扮個弱者,杜氏說不定也會顧忌一下。
剛剛躺好,白露還在爲凝洛掖著被角,就聽外面傳來立春的聲音:「你家姑娘呢?」
白露怕被問話的下人說錯話,忙快步迎了出去,口中還說道:「誰找姑娘?」
「喲!原來是立春姐姐!」白露看見立春便揚起笑臉,「什麽風竟把您給吹來了!」
「我這會子却沒空與你說笑,」立春淡淡地回道,「夫人說話間就到,快請你家姑娘出來迎迎。」
明明不是規矩森嚴的高門大戶,杜氏却偏偏愛講這一套,况這家中差不多也是她說了算,就更爲看重其他人對她的態度。
「這却不巧了!」白露一臉爲難,「姑娘身子不舒服,正在床上躺著,我還想去回禀夫人去給姑娘找個大夫瞧瞧呢!」
話剛說完,杜氏已由一個小丫鬟攙著進了院子,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厮,在門外便停了。
立春聽了白露的話眉頭一皺,聽到身後的動靜忙回轉身迎了過去。
白露自然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也笑著迎上前去:「夫人恕罪,姑娘身子不大爽利不能出來迎您!」
說著,白露便向杜氏施了一禮。
杜氏却滿腹狐疑地看向立春,這凝洛出水痘不是剛好嗎?怎麽這麽快就又病倒了?
立春却衝她微微搖了搖頭,杜氏便又向房門口走去:「你家姑娘怎麽了?」
白露忙起身跟過去:「許是昨晚受了驚嚇,臉色蒼白直說心口不舒服,我看了只覺心裡打鼓,想說請大夫來看,姑娘不肯讓我去擾您清靜。」
杜氏聽得直皺眉,她原是想看看凝洛的態度,或興師問罪或好言相勸,談談頭天夜裡的事,不想她先因此病倒了,倒教她不好開口了。
白露帶領衆人進房,剛跨進門就朗聲道:「姑娘,夫人來看你了!」
杜氏心中一頓,暗暗埋怨白露亂說話,她哪裡是來看人的!
走進房去,凝洛正一副掙扎著要坐起來的樣子,杜氏忙開口:「快去扶著你家姑娘,別讓她起來了!」
白露忙從善如流地上前扶了,凝洛却不肯躺下,帶了幾分虛弱向杜氏道:「還沒向母親請安!」
杜氏也不知凝洛病情的底細,她原本就膚白勝雪,如今散著烏黑的頭髮,越發顯得臉色有那麽一絲……蒼白?
「行了,」杜氏擺擺手,在立春搬到床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你身子不適,那些虛禮就免了吧!」
白露看凝洛也沒有要繼續躺著的意思,便拿了引枕放在床頭,好讓凝洛舒舒服服地半靠著。
「我不過是有點兒心慌,靜躺上一會子也就沒事了,怎麽還驚動了母親您?」凝洛故意順著白露的話說,倒讓杜氏尷尬了一下。
「我也是放心不下,」杜氏也是張口就來,「你還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
「不勞母親費心,」凝洛的聲音放的很輕,「我歇上兩日便好了。」
杜氏嘆口氣,正打算說什麽,小滿却端著茶走了過來。
立春上前接了,放在杜氏手邊的矮幾上,杜氏越發覺得這滿屋子的人礙眼。
「你們都出去吧,留我跟姑娘兩個說說話。」杜氏不耐煩地擺擺手。
凝洛心裡暗暗冷笑,要跟個病人說說話,杜氏顯然這是有所求了。
立春聞言便轉身遣散房中的丫鬟,又向白露道:「咱們姐妹也好久沒一處說說話了,走,去外面吧!」
待到房中靜了下來,凝洛便淡淡地衝杜氏微笑,她才不會主動問杜氏要說什麽呢!
杜氏只等凝洛問她一句她才好開口,便也維持著微笑看著凝洛。二人就這麽互相看著笑了一會兒,杜氏的表情終於有些綳不住。
「昨晚的事……」杜氏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是月兒莽撞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原不是這樣打算的,今早凝月鼻青臉腫的去給她請安,問清緣由之後她氣得差點破口大駡。
責怪了凝月半天爲什麽前一晚不去跟她說,然後就忍不住分析起凝月挨的這頓打來。
凝洛的院子在林府雖然不是什麽好位置,但也離腹地不遠,便是真有賊人,誰會偷到她哪裡去?
若是家賊,誰都知道凝洛房中沒什麽值錢的物什,又怎麽會特意摸到她房中去偷?
這兩層,難道凝洛真的想不到?
若是她能想到,那凝月被打根本就是有意的!
因此她來的時候本是怒氣衝衝的,路上才稍微平息了一點,想著要是凝洛好說話,主動將那還玉膏交出來,她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可誰知走到這芙蕖院,她却被告知凝洛被嚇得病倒了。
凝洛見杜氏先沉不住氣,便垂下眼,低聲道:「是我身子太弱,禁不起一點事,不怪妹妹。」
杜氏心中火大只想咬牙,她本是來怪凝洛的,現在凝洛反而很大度地說不怪凝月,這一口氣憋在杜氏心裡簡直讓她跳脚。
「不過你也未免下手太重了些。」杜氏沉了沉臉,痛心疾首的樣子。
凝洛秀眉微挑,這還是要給她安罪名。
誰都知道她不可能親自動手,杜氏却偏說是她下手太重。
「我院裡的人也都嚇壞了,一看賊人被捉,都嚇得打起來,生怕賊人跑了,誰能想到竟是妹妹呢?」
「是,」杜氏勉强點點頭,「也難怪。」
「只是你沒見月兒那臉,」杜氏提起來就忍不住搖頭,「她原就比不得你花容月貌的,如今一臉的青紫,更是沒法見人了!」
「那就讓妹妹在房中多休養幾日吧!」凝洛順著杜氏的話說道,「母親也不必挂心我,不如多去陪陪妹妹。」
杜氏終於再也忍不住拉下臉來:「再怎麽說凝月也是你的妹妹,又是在你房裡傷了,你那還玉膏總該拿出來給她用一些吧!」
凝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還說呢,我受驚嚇的事幷未讓人對外去說,母親怎麽就來看望我了,原來母親是來爲妹妹討還玉膏呀!」
杜氏被凝洛直接戳穿了心思便有些挂不住,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口中却兀自强硬道:「本來這事不應該我出面,你昨晚把凝月打成那樣就該想到要送她藥膏好讓傷快點好。」
「打小我就教你要和妹妹互愛互敬,怎麽如今大了你倒全都忘了?」杜氏說著便忘了凝月做錯事在先,越說越理直氣壯起來。
凝洛冷笑一聲:「母親確實教會我許多,却從未教過我如何對待闖進房中的賊人!」
「那是你妹妹!」杜氏猛然站起來高喊一聲。
只是喊完又覺得似有不妥,便又重重坐下說道:「算了,讓人將還玉膏拿出來,我給你妹妹送去,你們倆的事便了了。」
「凝洛愚鈍,竟不知和妹妹之間還有什麽事未了,請母親明示。」
凝洛看不出杜氏有多心疼凝月的傷,她口口聲聲爲了凝月,不過是打著幌子來巧取豪奪。
「你……」
杜氏指著凝洛,手都有些抖。凝洛竟然敢幾次三番的頂撞她,哪裡還有半點從前懦弱的影子?可見人爲了護著好東西都是一個樣的。
「便不說別的,只看姐妹情分,她如今傷了用點還玉膏不過分吧?」杜氏苦口婆心狀。
凝洛點點頭:「不過分。」
杜氏總算鬆一口氣:「那便拿來吧?」
「什麽?」凝洛一臉迷茫。
杜氏差點吐血,她只知凝洛膽小懦弱,不想還是個痴傻的:「還玉膏呀!」
「哦!」凝洛笑了笑,却道,「還玉膏,我都用完了。」
杜氏又猛地站起來,那一刻凝洛有一種杜氏是跳起來的錯覺。
「用完了?娘娘才得了小半瓶的還玉膏,那孫家給了你一整瓶!這才多久你就用完了,你怕不是抹膏,是吃膏吧!」
凝洛笑著回話,像是沒看到杜氏的怒氣:「那還玉膏真不愧是人人爭搶的好東西,我抹了全身,身上的肌膚便幼嫩細滑,又如白玉無瑕,真是前所未有的白淨嬌嫩。」
「還有,母親你看,」凝洛又順手撫了一下臉頰,「我這臉上的水痘印子也看不見了,基本上又恢復了從前的模樣,可見那還玉膏真不是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