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阮莫嘆進門便問:
“準備好了嗎?”
小九子笑道:
“二十斤醬牛肉,十五斤花蹄筋,四十個大白饃,一把大鐵鎖,我全替大哥準備妥當了!”
笑笑,石逵道:
“弄把大鐵鎖幹什麼?”
阮莫嘆道:
“用處大了,不用兩天你自會明白!”
一應吃的全裝在一支用鐵條箍的厚木箱子裡,大鐵鎖把木箱子“吧”的便鎖上,由石逵抱上馬背,三個人便緩緩騎馬到了城門口——
已經是五更天,城門已開了一半,就在阮莫嘆三人騎馬繞到縣衙門後門時候,一輛大篷車正停在那裡,沒有看到人,阮莫嘆掀起篷簾,見甘小猴正在車裡面呼呼大睡,不由笑罵道:
“敢情同卓寡婦難捨難分的窮折騰一夜,該辦正事反倒沒精神了!”
暴伸右手,石逵抓住甘小猴一足,幾乎把甘小猴拎出篷車外,邊沉聲道:
“猴崽子,你倒舒坦!”
一驚而醒,甘小猴見是阮莫嘆與老水牛袁小七三人,咧著尖嘴笑道:
“四更天趕來,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乾坐著等人,何如睡一覺!”
阮莫嘆道:
“去叫門,天亮了!”
這邊,石逵把那支箱子已送上車捆在車後面——
甘小猴剛走近衙門後門邊,單扇木門已拉開來,四個衙役抬著箱籠走出來,後面跟著縣衙捕頭卓長青,他見阮莫嘆四人已候在門口,大咧咧站在篷車邊,道:
“四位中是哪位主事?”
阮莫嘆面無表情的道;
“我!”
捕頭望望阮莫嘆,道:
“貴姓大名?”
阮莫嘆道:
“我叫阮莫嘆!”
雙目怒睜,捕頭卓長青道:
“江湖上盛傳有個叫‘索命判’的可是閣下?”
阮莫嘆道:
“道上哥們封的字號,不登大雅!”
面色一寒,卓長青道:
“我不管你什麼索命判,有一點你可得給我聽清楚,包師爺辛苦三十年,這趟告老還鄉,我要你一定平安把包老送到地頭上,如有差錯,天涯海角我也要緝捕你們!”
阮莫嘆咬咬牙,沉聲道:
“是包師爺要你如此說?”
搖搖頭,卓捕頭道:
“包老沒說,相反的,他似是對你信心十足!”
面色一鬆,阮莫嘆道:
“找上我,他算找對人了,捕頭大人儘管放寬心吧!”
現在,自門裡面走出兩個女人,一老一小,各頂著一件絲絨連帽披風,包師爺長袍馬褂跟在後面。
有個衙役搬個小凳把包氏母女攙上篷車,阮莫嘆已對包師爺笑道:
“東西全上車了,包師爺,我們上路吧!”
包松捋髯望著石逵與袁小七,皺皺眉,道:
“他們是誰?”
一笑,阮莫嘆道:
“我的兩個得力兄弟,有他二人在,比個巴高峰還管用得多,哈……”
包師爺登上篷車,笑道:
“阮爺,我信得過你,我們走吧!”
車邊,卓捕頭與四個衙投抱拳,道:
“包師爺,後會有期了!”
包松點點頭,道:
“太爺那面代我致意了!”
篷車便在甘小猴的一聲“得”中,兩匹健騾便揚蹄往前拉,阮莫嘆三人騎馬跟在篷車後——
繞到大街,後面阮莫嘆高聲道:
“車繞狀元街過探花街出西城門!”
甘小猴笑道:
“大哥,敢情要到協遠門前示威一番了?”
便在這時,車簾掀起,包師爺道:
“阮爺,何必再去惹事?”
笑笑,阮莫嘆道:
“姓巴的不夠格,他算什麼東西?”
包師爺苦兮兮的道:
“他見老頭換人保鏢上路,必不諒解,不定會出什麼鬼點子坑人了!”
阮莫嘆冷笑,道,
“他有他的鬼主意,我有我的主意鬼,西去長安八百里路是遠了些,可是阮某保準可叫你一家三口穩坐在篷車上唱山歌,哈……”
甘小猴的篷車只一繞上探花街,手上那根油竹長鞭掠空一陣“叭叭叭”脆響,口中吆喝著:
“哈!哈!”
遠遠的,只見“協遠鏢局”那座大門外面,一連跳出五個漢子來,幾個人以為是協遠鏢局的車子,不料甘小猴的篷車一閃而過,長鞭還在幾人頭上連聲響……
後面,阮莫嘆挺胸抬頭,金剛怒目的直視著前方,他連協遠鏢局台階上面一個鏢師驚呼,也不跌他一眼的三匹馬不疾不徐馳往西城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