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彈落地上,甘小猴拍打著身上灰塵,道:
“哪個王八蛋想越獄!”
獄卒把蒲扇住桌上一放,邊沉聲道:
“你小子是個鬼靈精,我得把你拴起來!”
甘小猴指著小方窗急急道:
“老兄,那上面連頭野貓也休想過,怎能越獄?”
獄卒怒道,
“你為何爬上去?”
甘小猴道:
“天熱難熬,你們可以在門外涼快,難道我不可以在那個通口透透氣?娘的,這會礙你什麼了?”
獄卒一笑,道:
“說得也是,今晚是熱了些,娘的,怕真的會悶死不少人呢!”
大清早從協遠鏢局那個方向,一輛套篷騾車“古哩隆咚”的駛到西城門附近的縣衙門口,從車上跳下個瘦子,一副笑容可掬模樣走近兩個衙役跟前,施禮道:
“二位辛苦了!”
有個凹嘴衙役沉聲道:
“幹什麼的?”
瘦子笑笑,道:
“小子是來請包師爺到我們鏢局走一趟,巴總鏢頭命小的來接的,煩請……”
嘴巴一癟,衙役笑道:
“大清早天涼爽,包師爺正好睡的時候,改時辰來吧!”
瘦子忙搖手道:
“不,不,事關包師爺的命呀!”
兩個衙役互望一眼,另一人沉聲道:
“這話誰說的?”
瘦子道:
“我們總鏢頭說的。”
凹嘴的衙役稍做思忖,道:
“好吧,你等著,我進去替你回一聲!”
瘦子忙哈腰道:
“謝謝,謝謝!”
守在衙門口的瘦子似乎十分心焦,不時的搓搓手伸頭往衙門裡面看看,便在這時候,只見那凹嘴衙役陪著個紅麵灰髯老者匆匆走出來——
從外表看,老者穿件淺色府綢長衫,微胖,身材高大,除了左嘴角稍歪,五官還算端正!
走到衙門口,老者仔細看了瘦子一眼,道:
“協遠鏢局的?”
瘦子點點頭,笑道:
“是是!”
老者望望馬車,道:
“相隔幾條街,何用派馬車?”
瘦子忙低聲道:
“是總鏢頭為爺的安全著想,才派小子趕車來接的!”
老者再細看那馬車,才點點頭道:
“好吧,我跟你去一趟!”
馬車旁邊,瘦子伸雙手扶著老者登上騾車,匆匆把車簾放下,瘦漢子一上車,拉著韁繩“哈”的一聲,那馬車便往前衝去……
離開西城門附近,馬車卻出了南門,車上坐的師爺包松半晌伸手掀起車簾,見馬車正越過一片野林,不由叫道:
“這是到哪兒?”
回頭一笑,瘦子道:
“八里崗!”
包師爺一愣,道:
“巴高峰他們在八里崗?”
點點頭,趕車瘦漢一笑,道:
“不錯,連梅莊雙義霍家兄弟,祈滄浪,花妙峰,他們全在八里崗候師爺呢!”
包松突的沉聲道,
“那天我給他們設下的計策,也不知幾個人是飯桶,還是傳言那個姓阮的傢伙厲害,竟然會被他溜掉,說來簡直氣人!”
瘦漢子笑笑,道:
“師爺的計策高招,我們總鏢頭還直誇,沒得倒是辜負了師爺一片苦心!”
包師爺坐在車上冷冷道:
“姓阮的小子不除,西歸故里的日期,怕得往後延了!”
趕車的瘦子笑笑,道:
“到了八里崗上便自然有辦法!”
八里崗就是固縣城南八里處的一座土崗子,崗子頂上有個土地廟,除了廟會,這裡很少來人,平日裡連廟門也掩著。廟前有個土場子,四周的野草正往場子中央蔓生著,光景是淒涼了些——
馬車一沖到了那座廟前,一躍下車,瘦子掀起車簾,笑道:
“師爺,你請!”
緩緩走下騾車,包松沉聲道;
“莫非有了姓阮的行蹤,巴高峰怎會想到這鬼地方!”
伸手推開廟門,趕車的瘦子彎腰伸手禮讓,道:
“包師爺,你請進!”
師爺四下望了幾眼,左手撩起長衫前擺,大搖大擺的走進廟裡,身後面,“咚”的一聲廟門已關起來!
土地廟並不大,人只走進去便把整個廟裡看得十分清楚,廟內除了供案外,西邊尚有兩座小神像,半人高的鐵香爐與三張破蒲團外,便什麼也沒有了!
猛回身,包松面色一變!
趕車的瘦漢子背靠著掩起的廟門,雙手插在兩腋下,瘦削的臉上那股子冷漠與嚴峻,宛似生鐵打造的模樣!
“你!”師爺怔怔的……
冷哼聲帶起嘴角微翹,瘦漢子已伸出右手點著包松,道:
“姓包的,從你的這副長相上看,你是個不得善終的傢伙!”
包松愣不吭的道:
“難道你就是那個姓阮的?”
瘦漢子冷哼一聲,道:
“你才知道?我操!”
包松面色一緊,道:
“你騙我到八里崗來,意圖何為?”
上身未動,依然靠在廟門後,阮莫嘆提起右腿撩起褲管,“嚓”的便拔出一把匕首,沉聲道:
“索命,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