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輕鬆的拍拍年輕回回肩頭,甘小猴道:
“你別拍,哪回也少不了你的!”
年輕回子心情緊張的駕著篷車——
篷車調轉頭直駛向長安城,而篷車裡面,袁小七一根繩子把包松的雙腿提吊在撐篷的鐵架子上,上半身則平躺車板上!
阮莫嘆摸出一包刀傷藥對袁小七吩咐道:
“可不能虐待財神爺,快給包師爺敷藥包紮!”
包松毫無掙扎的道:
“虎落平陽被犬欺,王八蛋,你們不得好死!”
甘小猴正在替包松的斷耳處敷藥,聞言一拳搗在包松傷處,罵道:
“去你娘的,老子正為你做好事,你反倒咒罵起爺們,老子不修理你才怪!”
慘嗥一聲,包松的左面頰一團血糊,甘小猴也是一手鮮血,卻被阮莫嘆一攔,喝道:
“小猴崽子,出銀子大爺火氣旺,便罵上兩句又少掉你一根毛了?”
仰著血面,包松道:
“阮莫嘆,你千萬別把老子放了,因為……”
“哈”的一聲,阮莫嘆道:
“放,絕對放人,只要銀子到手,哪個王八蛋願意多看你一眼,至於往後的日子裡,我怎麼個陰謀我,那是以後的事,不過有一點我可得提醒包老,當你再陰謀坑我的時候,銀子可別忘了帶,因為只有銀子才能保命,哈……”
包松罵道:
“阮莫嘆,你他媽的果然窮瘋了!”
阮莫嘆苦哈哈的道:
“我並不窮,只是很需要銀子,天底下到處有銀子,真正能為我所取的,卻又不太多,所以……嘿……”
前面,已到了城門口,年輕回回低聲問道:
“天黑了,各位要到哪裡?”
甘小猴道:
“繞上西門大街!”
沿著灰磚鋪設的街道,年輕回回把篷車駛到“西京大客棧”外面,店裡夥計已笑道:
“拉鹽的回回捨得住大客棧?”
甘小猴已掀起車簾跳下地,笑道:
“夥計,別他娘的狗眼看人低!”
夥計見是住在後面的客人,忙跑出來笑道:
“我說呢,拉鹽的回子不住棧,原來是爺們回來了!”
甘小猴已對夥計吩咐,道:
“快給我們準備些吃的喝的送上車,我去把我們那同夥叫出來,今晚我們不住店了!”
夥計見甘小猴走進店門,立刻也跟回去——
客房裡,“老水牛”石逵已開口罵道:
“猴崽子,你們到哪裡去了,把我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孵豆芽!”
甘小猴笑道:
“水牛哥,我這不是回來了,走吧,大哥還在外面候著你上車呢!”
石逵沉聲道:
“這點傷算什麼,早就結痂了!”邊自床頭背上大砍刀又道:
“走吧,猴崽子!”
外面,店裡夥計已把一夜吃喝送上車,年輕回子站在車邊一樣樣驗著,他說的十分明白,豬身上的零件絕對不許搬上他的車,便打死他也不干!
袁小七走進店裡算賬,一百兩銀票找回九十五兩多,零頭他全賞給夥計了!
於是,大篷車從西城門又駛到城外來——
長安城方圓五十里,沿著城外大道篷車晃到東門外,已經快過了二更天,車上面,甘小猴遞了一塊紅嘟嘟的臘羊肉塞給年輕回回,笑道:
“吃吧,完了找個地方停下來,明天還要幹正事呢!”
接過臘羊肉,年輕回回苦哈哈的道:
“你們……你們明天還要用我的車?”
甘小猴笑道:
“論交道,咱們這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成朋友’,明天還靠你幫忙呢!”
年輕回回低聲又囁嚅的道:
“老兄,篷車二十多輛,你們能不能找別人的?我……”
甘小猴面色一寒,道:
“怎麼啦?你不是直叫我們財神爺,一而再的歡迎我們再度光臨,難道銀子賺飽了,不拉了?”
袁小七伸出手塞了一錠銀子,笑道;
“回子老兄,收著吧,拿著銀子壯壯膽,等過了明天你便知道同我們交易是樁多麼令人愉快又難忘的事!哈……”
低頭望著十兩銀子,年輕回子沒敢伸手接,期期的道:
“各位的銀子我是再也不敢收了!”
袁小七把銀子塞入回回懷裡,笑道:
“笑話,我們再使橫也不會使在回回老兄頭上,再說這也是你應得的一份,收著吧,別惹我生氣!”
大篷車裡面,“老水牛”石逵不時的望著半身倒吊在篷架上的包師爺嘿嘿笑……
幾次,包松血糊的雙目惡毒的瞪向“水牛”,牙齒擠出血來,可就是沒說一句話——
現在,篷車距離滾滾渭河水六七里處的一道堤邊停住,除了年輕回子把拉車的兩匹馬解下車轅拴在樹下面,正自車後一支麻袋取些干草喂,阮莫嘆也靠在篷車裡閉起眼睛睡著了——
“老水牛”石逵對袁上七與甘小猴二人道:
“我在客棧這幾天吃了睡、睡了吃,精神好得很,你們兩個睡吧,娘的,明日不定有得拼的!”
天上,半圓月灑下一片柔柔的銀色光芒,堤上微風輕輕的吹過來,孤零零的篷車上傳來陣陣輕微鼾聲,人世間再多的不愉快,便也會在此時暫被拋開,這時候任何人也不會去提“過去”——去他娘的過去那些狗屁倒灶往事一堆!當然,也管不了“未來”——未來天便塌下來也自有王八蛋們去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