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甘小猴提著幹糧袋走過去,不耐煩的道:
“去去去,賣你的茶去,囉嗦!”
“各位,我只賣這一桶茶水給你們,便人喝也好,馬喝也罷,那邊的一桶我不賣了!”
阮莫嘆面無表情的望著婆娘走路模樣,微翹的嘴角一牽,正要開口,突見那匹馬連著幾聲悶嘯,天爺,馬兒竟然雙目見血,口角的沫中摻有鮮血,先是前蹄萎向地上,屁股一扭,竟滾在地,好一陣抽搐!
一把拉住另一匹伸頭飲水的馬,阮莫嘆大叫道:
“可惡!”
甘小猴一怔,道:
“大哥……”
阮莫嘆已怒指茶桶,吼道:
“這桶茶有毒!”
另一邊,石逵怒吼道:
“原來是坑爺們的,沒想到馬兒當了替死鬼!”
“唿”的一個大旋身,四把飛刀扇形的激射而來,阮莫嘆平飛而起,空中一陣叮噹脆響,那婆娘已倒翻在三丈之外。
望著地上的柳葉飛刀,阮莫嘆旋動著右掌上的“索命筆”冷冷的道:
“你是‘斷腸花’花小紅?”
白面泛灰,那婆娘臉一仰,雙手叉腰,尖聲道:
“不錯,你還認得老娘!”
阮莫嘆呵呵聳肩一笑,道:
“乖乖,關洛道上的小辣椒,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潦倒的在山道上賣起一個皮錢一碗的涼水來了!”
袁小七已沉聲罵道:
“臭女人,你為什麼要毒死大爺們?”
石逵拔出大砍刀,吼道:
“大哥,待小弟劈死這毒女人!”
阮莫嘆伸手一攔,那面,花小紅已咬牙欲碎的罵道:
“阮莫嘆,我們認識也不只一天了吧?”
阮莫嘆笑笑,道:
“認識是很久了,但見面也只一次,就是認識你的時候,嗯,總有個七八年了吧!”
面色冷酷的哼一聲,花小紅道:
“趙家客棧你不識好人心,我這裡一番真情,你那裡一盆涼水,一去就是無影無蹤,你……”
阮莫嘆冷沉的道:
“趙家客棧那晚上你投懷送抱,可惜我是個不解風情的魯男子,差一點挨了你的柳葉飛刀,你是想霸王硬上弓,我這裡卻又是一灘稀泥巴,沒得倒掃了你的興致,我不走還等什麼?”
甘小猴已聽出蹊蹺,立刻喝道:
“就因為我大哥拒你千里之外,你真的由愛生恨,一不做二不休的找機會下毒害我們?”
“哦呸!”花小紅尖聲叱道:
“那是七年前的舊事,天下男人一大把,跑了個窩囊廢花姑奶奶就不活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阮莫嘆呵呵一笑,道:
“趙家客棧我他娘的怕惹得一身騷,不錯,老子是溜了,可是姓花的,聽說你還追了我半個月,敢情一刀沒打中,心有不甘是吧!”
花小紅巧嘴一咧,露出三顆大門牙,張著雙唇露著牙,厲聲尖吼,道:
“阮莫嘆,是誰告訴你的?”
阮莫嘆一笑,道:
“誰告訴我的現在已不關緊要,要緊的是你眼前的所作所為已犯了阮莫嘆的忌,嗯,才七年,你變得可真快!”
花小紅冷冷道:
“別在老娘面前賣狠,阮莫嘆,別人怕你老娘卻不含糊,你說老娘哪兒變了?”
阮莫嘆道:
“阮某樹立在江湖上的那塊黑底黑字‘黑招牌’上面寫的是‘本號不做吃虧買賣’,換句話說——誰想在阮某面前耍狠玩命,那得自己具備兩個先決而必備的條件才行——”他一笑又道:“一照面,我還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七年前那種婀娜多姿修柳枝,苗條的身段如水蛇,風情萬種的花小紅,怎會變得如此粗俗的守在山邊賣茶水,直到你那四把柳葉飛刀出手,我才算看清果然是你!”
兩邊俏肩打橫,花小紅杏目怒睜,道:
“看不出這幾年你還真的學了不少,油腔滑調,口舌尖酸刻薄,說說看,你有什麼樣的兩個先決條件!”
阮莫嘆大方的伸出一個指頭高舉過頭,道:
“第一,想要我命的人必須腰包銀子鼓飽飽的花不完,而且也要捨得花!”他伸出兩個指頭,又道:
“這第二嗎?沒銀子得有本事,只要真能把阮某擺平,他娘的,便阮某人腰包的幾萬兩銀子也全是他的了!”
花小紅雙眉一揚,逼近兩步,道:
“你有幾萬兩銀子在荷包塞著?”
阮莫嘆淡淡笑道:
“怎麼?不可以?老實說,幾萬兩銀子可全都是頂著日頭,吃著灰沙,拼血拚命,以正當手段賺來的!”
花小紅突然尖吼著叫罵道:
“正當你個頭,阮莫嘆,你為什麼不問問老娘為什麼要守在這土地廟前面等著收拾你?”
阮莫嘆嘿嘿笑道:
“不就是另一種攔路打劫的手段?”
花小紅突然高舉左手,猛的往下一揮,只見四下里突然冒出二三十個灰色勁裝大漢,一色的白布包頭,連腰帶全是白的,光景是在為死人帶孝了!
一色的鬼頭砍刀,就在這山道上,密密的把阮莫嘆四個人圍起來,花小紅摸著一抻手,道:“刀來!”
只見一個矮胖光膀子壯漢,雙手托著一枝長把柳葉形尖刀,畢恭畢敬的送到花小紅手上!
阮莫嘆呵呵一笑,道:
“娘的,幾年不見,道上的‘黑心斷腸花’如今變成女強人,強盜頭子了,我操!”
花小紅一刀在手,迎面舞了個刀花,戟指阮莫嘆道:
“阮莫嘆,拿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