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
阮莫嘆露齒一笑,小心的扶著老母,道:
“媽,我們連夜上路,我背你,等到有市集地方,兒子先替你雇輛車,三兩天我們就到家了!”
李素貞低泣的邊擦拭淚水,道:
“跟你去可以,但是你得快帶我去找你妹子!”
阮莫嘆笑道:
“媽放心,便是媽不說,兒子也要把妹子找回來!”
於是——
冒著寒露,阮莫嘆心中火辣的熱,他背著老母,李彪就跟在他身後面——
阮莫嘆邊往二狼溝外跑,邊低聲道:
“兒子終於明白了,從我會說話那年,爹就叫我喊他師父,光景是爹在道上的仇家太多,怕有一天父債子還的有人找上門來殺我!”
李素貞一嘆,道:
“你爹也是用心良苦,他一直暗中照顧我們,他實在是個好人!”
後面,李彪接道:
“死了倒也乾淨,沒得我這小舅子準會同他拚命,奶奶的,他曹老六有了我大姐,還他媽的去同一個江湖淫蕩邪惡的女人結婚,王八蛋……”
李素貞叱道:
“阿彪,胡說什麼?你大姐都不生他的氣,你還不能釋懷嗎?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
一輛篷車,篷車很大,雙馬並拉著奔馳在官道上!
一馬棗紅馬,馬背上坐著阮莫嘆緊緊的跟在馬車後!
篷車內坐著姐弟二人,當然,他們是李素貞與李彪!
後面,阮莫嘆悲喜交集的對篷車內李彪,道:
“舅舅,跟我回去,馬上把你身上中的‘逆氣丹’毒除盡,你若願意同我一起去灞橋,我不反對,但一切全得聽我的,你能嗎?”
車內,李彪粗聲大氣的道:
“怎麼不能?只要我可憐的老姐往後有好日子過,小子,你說什麼我便聽什麼,那個王八蛋再去——”他不敢再說下去,忙改口道:“哪個傻蛋再去打!”
現在——
馬上的阮莫嘆望著遠處的長春嶺,他命篷車停下來,先摸出一錠銀子打發走趕車的,然後把老娘扶在馬背,三個一騎,緩緩往“孤雁山莊”走去……
李彪指著遠處山嶺,笑道:
“小子,你也住在深山裡?還有那夏楚松他也同你一起住嗎?”
回頭笑笑,阮莫嘆道:
“跟我住的人可並不只我夏師伯,可多著呢!”
李彪坦胸大步跟在後面走,沉聲道:
“你那個家口有多少人?”
阮莫嘆搬著指頭算了算,笑道:
“總有個二十來個吧!”
馬背上,李素貞問道:
“孩子,二十口人是怎麼營生的呀!”
哈哈一笑,阮莫嘆道:
“媽,說了也叫媽高興,大夥的日子過的可舒坦,一應開銷就由兒子一人支出,哈……”
李彪在馬後讚道:
“小子,你可真有辦法!”
跨過一道木橋繞向一大片老松柏林,阮莫嘆已遙指著一座精緻的小小山莊,道:
“舅舅,快看,那面坡前的莊子就是了!”
李彪舉頭望去,不由警嘆的叫道:
“好傢伙,房舍全是琉璃瓦,紅磚大圍牆,我說小子呀,你我心裡全明白,你是怎的混得如此闊氣呀?小子!”
回頭一笑,阮莫嘆道:
“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道上的朋友口中有句話:一樣的米面,各人的手段!哈……所以我堅持以後舅舅得聽我的,道理便在此!”
一拍大毛腦袋,李彪嘿嘿笑起來了……
莊門口鄰近的老柏樹下面已經堆放了上千斤重的劈柴,“猛臂大漢”熊大開仍然在把一根老樹幹齊中砍斷,就在他仰起身來大喘氣呢,阮莫嘆已高聲道:
“熊叔!”
熊大開見是阮莫嘆,拋下板斧便迎過去,邊吼叫道:
“今早老主人還在叨唸著少主人,過午就回來了,這兩位……是……”
阮莫嘆背靠著馬腹,把老母背在背上,笑道:
“是我媽,那個是我舅,叫李彪!”
熊大開忙笑道:
“既是老夫人駕到,該由我來侍候!”
阮莫嘆回頭笑道:
“我媽雙目失明,為人子者第一次把媽接回家,進大門應該由兒子背,多少減輕點罪孽!”
一進莊門,好大一片花園,正中間的亭子裡,兩個啞巴少女正在侍候“千手觀音”丁玲玲梳頭髮!
丁玲玲見阮莫嘆背著個白髮婆婆走進來,後面又跟了個大高個子,心中已明白這夫人是誰了!
由兩個少女合伴著,丁玲玲已迎上前笑道:
“孩子,你終於母子團圓了,伯母先賀你了!”
遠處堂屋門口,夏楚松叫道:
“大家都過來,莫嘆沒叫我失望,他終於把他媽找回孤雁山莊來了,哈……”
廂房中,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也全走出來,見阮莫嘆背了個老太婆進到正屋,也就匆匆圍過去!
阮莫嘆放下老母在夏楚松常坐的軟椅上,李素貞已對夏楚松施禮,道:
“大哥,到現在你該認我這個弟媳了吧!”
滿眶淚水未滴出,夏楚松暗啞的點頭,伸手握著李素貞雙手,道:
“是大哥的錯,你果然堅強,甚至比一般江湖女兒還要堅強十倍,我早該認你這位弟媳的!”
阮莫嘆替老母拭淚,邊向大師伯,道:
“大師伯早知道我是師父的兒子了?”
點點間,夏楚松道:
“不錯,大師伯早已知道,沒有對你言明,是有兩個原因,一是你爹的仇家多,二是你尚未找到你娘,說給你聽,徒令你傷心!”
指著李彪,阮莫嘆對一旁撫髯哈哈笑的“獨腳神醫”水悠悠道:
“水大叔,快救救我這個舅舅,他被人暗中在酒裡放了‘逆氣丹’,水大叔一定有辦法救他!”
李彪“呼”的走近水悠悠,道:
“你若能解我身上“逆氣丹”毒,老小子,往後我李彪聽你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