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崩地裂,原來一切都是爲了復仇(3)
「你以爲我爲什麽要提他?我也是希望他能在公司陷入困境時能够幫助你,免得你一個人那麽累。」
要莫笙幫她?
樓伶冷笑。
如果不是他,公司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
而不只他,就連莫家其他人也是一樣,在素美發生這麽大的事後居然沒有一個人打電話來詢問她,更別提安慰了。
明明她和莫思恩相處不錯,可連莫思恩也沒打過電話給她。
這就是人走茶凉,當你處於劣勢時,每個人都恨不能撲上來踩你一脚。
以前她和莫笙相親相愛時,莫思恩夫婦從來對她都是笑臉相迎,而莫思恩更是經常打電話給她問她想吃什麽,她親自下厨給她做。
可現在他們大概是知道了她和莫笙的事,所以迫不及待的和她撇清關係,以免被她牽連。
至於莫思琪,她曾說過她如果嫁給莫笙就等於是踏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
那時她不信,可現在她遭到報應了。
「姐,你的電話在響。」樓馨開口提醒。
她回過神來,動作有些遲緩的從包裡掏出手機,見屏幕顯示是征信社風老闆的來電,她莫地站起來,木然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激動。
她走到一旁去接聽電話,電話那端的風老闆告訴她已經找到她大哥了,讓她現在就趕過去。
她挂了電話返回來,激動的捉住妹妹的肩說:「小馨,征信社的人找到大哥了,我現在就去把大哥帶來醫院,媽咪如果知道大哥回來了,一定會醒來的。」
樓馨聞言怔了怔,然後才露出一絲喜色來:「真的嗎?真的找到大哥了?」
「你在這兒等著我帶大哥回來。」
她讓司機開車把她送到風老闆說的旺角一帶的某棟公寓樓前,一下車就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上來,皮膚是古銅色,相貌也是那種邪氣的壞男人長相。
她雖然只見過這個男人一次,但一眼就認出他就是征信社的那個風老闆,只因這個男人右臉那道疤實在太讓人印象深刻了,一般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
「樓小姐,你大哥就住在這棟單身公寓裡,這是我的人跟踪你大哥拍到的照片。」風老闆遞過來一個信封。
樓伶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接過信封把裡頭的照片統統拿出來。
因爲是偷拍,照片上的人容貌幷不很清楚,而且大多還是背影,但樓伶却認出其中一個背影是屬大哥樓嘉恒的。
只是他看起來似乎過得很不好,頭髮的長度幾乎是以前的兩倍,原本瘦高的身形也變得微微有些駝,而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他以前中意的那幾款國際奢侈品牌,倒像是夜市上隨處可見的地攤貨。
沒想到大哥竟然落魄成這個樣子。
樓伶一陣心酸。
「樓小姐,你是自己上去還是要我陪你一塊上去?」風老闆詢問的口吻。
樓伶把照片塞回信封放進包裡,搖頭說:「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另外其餘那些錢我明天會轉到你的賬戶上。」
風老闆抬指撓撓眉,點頭走向自己的車。
樓伶進了公寓,上了十一樓找到大哥所在的房間,深呼吸了數次才去按門鈴。
大約過了兩分鐘裡頭才傳出動靜,然後鐵門內的那扇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來開門的男人看清楚站在門外的樓伶,臉色驀地就變了。
而樓伶未及出聲,就聽『嘭』地一聲,那扇門又被關上了。
她頓時傻眼,不明白爲什麽大哥看到自己竟然是這種反應!
她繼續又按門鈴,可不論她怎麽按裡面都沒半點動靜。
於是她又大力拍鐵門,幷喊著:「大哥,我是伶伶啊,你開開門!」
拍了好一會裡面仍是沒回應,反倒是住在左右兩側的鄰居給吵得不耐煩了紛紛開門探出個頭來警告她如果再製造噪音就打電話去告她擾民。
她沒辦法,只能繼續按門鈴。
也不知道按了多久,在樓伶想著要不要找公寓管理處的人幫忙的當頭,出乎她意料的門竟然又被打開了。
樓嘉恒重新出現在門口,只不過和剛才驚鴻一瞥間那副邋遢的樣子不一樣的是此時的他顯然是梳洗過,連鬍子都刮了,幷且另外換了套衣服。雖然衣服的質量看起來很差,外套的顔色也被漿洗得褪了色,但整體比起剛才實在要好太多。
兄妹倆門裡門外的對視了會,樓伶已經禁不住熱泪盈眶。
「大哥。」她帶著哭音喊了句,樓嘉恒嘴唇動了動,盯著妹妹像是感到羞愧似的匆匆低下頭,顫著手開了防盜鐵門。
「大哥!」樓伶一拉開門就撲上去,緊緊抱住了樓嘉恒,眼泪失控的怎麽也止不住。
「大哥,你爲什麽這麽狠心寧願住在外面也不回家?你知不知道公司快倒閉了?媽咪也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必,你一走就那麽長時間,連爹地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難道現在連媽咪的死活你也置之不理了嗎?」
樓嘉恒聽著妹妹哭訴,終於也忍不住流下泪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臉回家見你們……」他反抱住妹妹,消瘦的臉頰上不斷有泪水滑落。
兄妹倆抱著哭了一會才關上門走進裡屋。
因爲是舊式單身公寓,房間的面積小得可憐,室內不僅潮濕,而且空氣也不太好,樓伶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夾雜腐臭的難聞氣味。
她環顧四周一圈,瞥到客廳的茶几上放著一堆堆的速食面,心頭不禁又是一陣酸楚。
她難以想像自打出生就一直嬌生慣養的大哥居然住得慣這樣的地方,每天吃的也是速食面。
他以前可是挑剔出了名的樓少,尤其是吃這一方面,如果食物不符他的口味,那他寧願餓著肚子也不吃。
他甚至連鳳比鄰的大厨都挑剔。
可這樣挑剔的人現在却吞得下速食面,可顯而知他現在的經濟有多拮据。
樓嘉恒見她一直盯著那堆速食面,頓覺尷尬和難堪,忙走過去邊收拾邊轉移話題:「伶伶,你是怎麽找到這裡來的?」
「從發現你離開以後我就一直在讓征信社的人打聽你的消息,幾個月前他們查到在德國柏林出現,而那期間媽咪也接到過一通來自德國的長途電話,雖然打電話的人幷沒開口,但媽咪堅信打電話的人是你。」
樓嘉恒收拾的動作一頓,爾後點點頭:「那通電話的確是我打的。」
「那你爲什麽一句話不說?你不知道媽咪很想你嗎?」
「因爲我那時候一直被人監視著一舉一動,所以在電話裡什麽都不敢說,否則保證會客死异鄉。」
樓伶猛然一震:「監視?誰監視你?」
「這件事說來話長,必須追溯到四年多前。」樓嘉恒重重嘆口氣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仿佛頭疼一樣用力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才迎向妹妹的目光。
「伶伶,大哥對不起你,當年其實是我開車撞了穆亦又製造了假車禍。」
樓伶雖然已經從母親口中得知當年穆亦車禍的真相,但此時聽大哥親口說出,心裡仍然感到萬分痛心。
「大哥,你怎麽對他下得了手?你難道忘了你那次和別人賽車撞得頭破血流險些喪命,是他在接到我的電話後半夜趕去救你?」
「我那時也是迫不得已,是爹地讓我綁架他母親威脅他和你分手,結果他一聽我綁架了他母親關了起來整個人就像瘋了一樣,不要命的撲上來對我大打出手,你也知道他曾是運動健將,又拿過柔道、散打和自由搏擊的冠軍,所以下手招招狠毒,我和我的司機都打不過他,被他揍得半死,可他還沒有停手的意思,所以我趁司機纏住他的時候上了車,我本來只是想嚇唬他讓他停下來,可是脚下失控了……」
樓嘉恒痛苦的回憶往事,那血腥的一幕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仍記憶猶新,也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境裡,讓他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
「我以爲他死了,這些年一直提心吊膽,總怕他會在夢裡向我索命,誰知道他根本就沒死,他居然復活了,而且還搖身變成了一個不折手段的魔鬼……你大概不知道,就是他設計讓我鑽進了他的圈套,是他害我負債累累,又唆使我盜用公款還債,最後迫不得已逃出香港,結果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有他的人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讓我像個廢人一樣什麽都做不了。」
樓伶已經形容不出此時的心情,隻恍惚聽見自己在問:「你對穆亦做了那樣的事,怎麽還敢在他失踪幾年後再出現時跟他接觸?爲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我們?」
「因爲他幷不是親自出馬,我根本就不知道設計陷害我的人是他!」
樓嘉恒懊惱的揪著頭髮,一臉恨不能把頭皮都揪下來的恨。
「他是早有預謀把我們家的底細都查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我們公司每天的流動運營周轉金是多少,所以精心布局,一步步引我鑽進去,先是讓他手下那個白晟筳和我套近乎,等白晟筳和我混熟了知道我喜歡賭,他就提議陪我去拉斯維加斯豪賭,期間我贏了兩三次,漸漸膽子就放大了,賭得也大,可我越賭得大就越輸,越輸就越不服氣,就越想贏回來,結果惡性循環,光是那一晚我就輸了一億多。」
「我還從來沒輸過那麽大一筆錢,那輸掉的一億多里有我從白晟筳那借來的七千萬,我當時愁著不知道怎麽還他,因爲我知道如果和爹地直說是我賭錢輸掉了,那他肯定不會給我還債。不過白晟筳說了不急著要我還,而且如果我想扳本的話他還可以借給我,不收分毫利息。」
「就這樣你被他們下套輸掉了將近三億?」樓伶不可思議的瞪著大哥。
樓嘉恒一臉羞愧:「我當時是輸昏了頭,白晟筳又一直給我洗腦,說運氣好的話不但可以把輸掉的錢全部贏回來,或許還能再賺個幾億。」
「……」樓伶已經不知道該說大哥什麽才好了。
「那晚和我一起參與賭局的有一個戴著眼罩的神秘男人,我當時幷不知道他就是死而復生的穆亦,他那個人重生後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做事又狠又絕,他從連我在內的五個人手中贏了二十幾億,除我之外,其他人都是抵押了家裡的房産或者在其公司的股權證書,當我知道自己累積輸了三億多時,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我根本就沒辦法償還那筆錢。」
「你是什麽時候才知道他就是穆亦的?」
「也是在拉斯維加斯,不過幷不是我輸掉錢那晚。」樓嘉恒抬眸,目光無焦距的望著某一處,「白晟筳說他借我那筆錢是他從朋友那裡借的,給我一個月的期限,我當然是無力償還,月底時白晟筳唆使我盜用公司當日的流動運營周轉金來還債,所以我偷了爹地的公章讓財政部劃了兩億多到一個名叫莫笙的賬戶裡頭,然後又和白晟筳一起去了拉斯維加斯,在那裡我見到了死而復生的穆亦……不,他已經改了名字不在叫穆亦,而是叫莫笙。」
--對了,你大哥失踪前一星期我還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裡見過他,你一定想不到他當時和誰在一起吧?
樓伶突然想起被黎志忠綁架時他對自己說的這句話,可黎志忠當時沒告訴她那個人是誰,隻讓她自己去慢慢發覺,還說希望她不要發覺得太晚。
原來,原來黎志忠看到的和大哥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莫笙!
--樓小姐,我奉勸你一句,小心你的未婚夫,他這個人冷血殘酷,沒有半點人性,你別真以爲他是真心想救你家的公司。
原來連黎志忠都知道莫笙一開始接近她就是爲了復仇,却只有她傻傻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看不清楚事實,寧願不清不楚的自欺欺人以爲他是愛自己的,只要他還活著和她在一起就好,却完全忽略了那些不斷在提醒她這個男人不是善類的話語,錯過了一次又一次可以早些發覺這場陰謀的機會。
「當我知道是他設計陷害了我,我真想殺了他,可他遠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狠絕,他說他會一步步把素美逼到絕境,讓我們樓家家破人亡,還要讓我生不如死。」
「他說的沒錯,我在外逃亡的這幾個月的確是生不如死。他知道我會把一切告訴你們,所以先讓他的手下把我打成重傷,又把我扔進醫院裡讓人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雖然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後我僥幸逃了出去,可一到德國我就知道自己還是沒逃出他的手掌心,我那天打電話給媽咪,還沒開口就發覺他的手下就站在我對面盯著我,所以我什麽都不敢說。」
「我眼睜睜看著你嫁給他,爹地被他害死,公司陷入絕境,媽咪自殺……家裡亂成這樣,可我却什麽都做不了,我恨死了我自己,連想死的念頭都有,可我是個懦夫,我不敢死,在他們放我回來以後也不敢去見你們,因爲是我給了他機會向樓家復仇……」
樓嘉恒說到最後痛哭流涕,已經語不成句。
而樓伶只是覺得心寒,就像是墜入了千年寒冰湖,身體裡的溫度迅速的流失。
曾經那麽相愛的人再見面却是要置她於死地,她怎麽能不感到心寒。
包裡的手機響起來,她神情恍惚的打開包拿出手機,一接通,樓馨的聲音就傳過來,帶著絕望的哭聲:「姐,你快來醫院,媽咪不行了!」
樓伶手一僵,手機握不住的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