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剝下面罩

　“站住”小巴恩斯無法忍受有人在他表現得如此猖狂。隨著他一聲大喝，無數草葉漫天卷起，迷蒙了布萊恩等人的雙眼。而他則似乎消失在這些草葉之間，因為沒人能發現他的蹤影。

　令弗蘭克感到心悸的壓力又出現了。只一瞬間，小巴恩斯慘叫著從飛舞的葉片中倒飛而出，摔在弗蘭克面前，連連嘔出幾口鮮血，竟然就此重傷昏迷

　“誰只會偷襲的雜種，滾出來”大巴恩斯心疼弟弟的傷勢，扭著腦袋怒聲叫罵。

　布萊恩也連連扭頭，視線不听地在樹干和樹冠間掃視。他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暗中躲藏的那人就是致使弗蘭克不敢動手的原因

　弗蘭克游目四周，那驚心動魄的力量只有突破了人類局限的人才會擁有，而就他所知，除了他和加西亞，就不再有別人擁有這樣的力量。當然，也無法排除不為人知的隱士。

　大巴恩斯叫罵幾聲，不見對方回答，挑釁失敗的他直接把目標對準了布萊恩等人。只見他眼中凶光一閃，雙手猛地一甩，一把閃動著幽藍光芒的鋼釘破空飛出，徑直向不遠處的布萊恩等人射去。

　猛然間听到“哼”的一聲，那數十枚奪命鋼釘砰地一聲炸成飛舞的碎屑，同時一道草綠的光芒從大巴恩斯腳下的草叢間仰頭上飛。就在那綠芒將要射到大巴恩斯胸前的時候，一柄短劍唰地擋在他胸前，與綠芒一同炸為飛塵。而大巴恩斯則因為無法承受巨大的沖擊力而踉蹌後退。只見他胸前衣衫破碎，一道烏黑的血痕浮現在右胸。看著捂著肋骨的樣子，一根肋骨竟然被沖擊力擊斷了。

　原來那病突然出現的短劍是弗蘭克倉促間從大巴恩斯腰間抽出來的。若不是他相救，大巴恩斯現在已經是一具毫無生氣的尸體

　“是加西亞吧。”弗蘭克淡淡地說道。

　“導師”布萊恩狂喜，回想方才那聲怒哼，果真和導師有幾分相似。

　加西亞並沒有出現，也不再說話，就在大家都認為認錯人的時候，弗蘭克卻肯定地道“加西亞，我知道是你就在剛才，盡管你已經竭力隱藏自身的魔法波動，但是別忘了，我和你呆過一段時間，怎麼會不認得你的氣息”

　林子里一片寂靜，似乎躲藏的人已遠去。

　“加西亞，假如我對布萊恩下毒手，你認為你有把握救下他嗎”

　“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加西亞終于出現在遠處一株樹的樹杈上，“你也怕我趁你不備的時候下手不過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你非要逼我現身既然都發展成這樣，見面只會增加尷尬，還是不要見的好。”

　“怎麼會”弗蘭克笑著道“我還沒謝過你授技之恩呢。如果沒有你的教導，我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是嗎”加西亞重重地嘆息一聲，“我倒是希望沒有給你看那本筆記”

　弗蘭克和加西亞說話的同時，暗地里也在以動作極小的手勢安排手下們的行動。

　猛然間眾人听到他說“喂，那頭狗熊，若是再靠前我可不介意今天的晚餐多來一只熊掌”

　布萊恩等人大驚，原來馬丁這個熊德魯伊正在暗處等待機會，難怪沒有看到他的蹤影。

　弗蘭克在肚里一陣大罵，恨不得把獨自行動的馬丁殺了吃肉。可他只能無奈地笑笑，決定放出一個大消息，用以攪亂加西亞的心神。

　“加西亞，你是我半個導師，所以有些情況我還是對你直說了。經過我們調查，斯科特表面上是自然死亡，但由于他死前一天已有明顯好轉的現象，所以我們相信這只是表面現象，猜測他應該是死于中毒。而無法查出的毒液只有一種，恰好你的學生與此有關，因此我們希望他回去接受調查。”

　他頓了頓，看著加西亞緊皺眉頭的樣子繼續道“如果你對此抱有懷疑，可以問問那個叫辛西婭的女孩子。她一直都陪在斯科特的身旁，對斯科特的身體狀況最是了解。當然，也是最重要的嫌疑人。”

　“放屁我怎麼會害導師”辛西婭暴怒異常，還好被布萊恩的法術限制了行動，只剩下怒罵了。

　“禁忌之水”加西亞臉色果然變了變，“難道有人研制成功了這怎麼可能”他倒是直接點出早就有人研制禁忌之水的事實。

　“所以我們要帶布萊恩先生回去結束調查”弗蘭克正氣凜然，一副為了天下蒼生的嚴肅表情。

　布萊恩暗嘆，這弗蘭克已經無恥到這種田地，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不敢說的

　眼看著加西亞就要放棄對他們的保護，要知他一旦落入弗蘭克手里，弗蘭克會毫不猶豫地利用他來威脅他的導師。

　“導師，是弗蘭克殺了斯科特，下一個就打算對付您”布萊恩狂吼，絲毫不顧他說的這些話都是猜測。

　“該死的”弗蘭克在心底怒罵，臉上卻掛著和煦陽光般的微笑說道“布萊恩先生，我保留對你起訴的權利，如同我先前所說，如果真的是我干的，那請你拿出相應的證據。”說著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儀器，接著儀器嗤嗤幾聲便展開一個大約六英寸的顯示屏。

　“不介意我放一段東西給你看吧，布萊恩先生”弗蘭克一面說，一面同遠在千里之外的服務器連線，緊接著，出現了那段布萊恩招供自己發現斯科特研究禁忌之水的錄像。

　“難道這些還不夠”弗蘭克問道。事實上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著鼓，一旦加西亞听信自己學生的話而有了防備，要對付他就很不容易了。

　布萊恩三人看著屏幕上的錄像傻了眼，辛西婭憤憤地望著他，大聲責問他為什麼瞞著她。

　“你應該很清楚，在一切施法狀態下的供述都不能作為有效證據。證據必須是在對方清醒時說的話或是做的事才有效。何況就憑這些只能說明他知曉其中細節，而算不上身有嫌疑。你們這樣的陣營顯得太過了。”加西亞雖然這麼說，但還是不由得多信了弗蘭克幾分。

　布萊恩不服，剛想說話，卻被加西亞遠遠地點了一指，然後啞了。接著他來到布萊恩身旁道“我自由分寸”

　“弗蘭克，我把布萊恩交給你，但是這兩個女孩子，就沒有跟著去的必要了吧”

　“當然。”弗蘭克暗中都快笑破了肚皮。

　他的手下都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輕松就把布萊恩騙到手，暗地里都是欣喜異常，同時也在暗自聚力，只等老板一聲令下。

　“沉默術的效果很快就會消失。”加西亞把人交到弗蘭克手里的時候還特意解釋。

　布萊恩一到手，弗蘭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人已經交給你們了，怎麼還不走”加西亞皺眉道。

　“哈哈哈哈，加西亞你真是個蠢蛋難道你修煉魔法把腦子都練傻了嗎”弗蘭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加西亞，你這老不死的想要你學生的命，就把這個喝了”他把一瓶深紅色的藥劑扔到加西亞面前。

　“啊”兩女尖叫出聲，看向弗蘭克的眼楮幾乎要噴出火來，暗中還不住罵加西亞是老糊涂。

　“嗯，有點像魔影的味道。”加西亞在瓶口聞了聞道，“你怎麼不用禁忌之水”

　“我怎麼會有禁忌之水不過這魔影倒正好適合你別廢話，趕快喝了，否則他就沒命了”

　“魔影，服用後融入血液中，中毒者無法施放魔法，一旦調用魔力會引起渾身血液沸騰。這算得上是魔法師最有效的毒藥了。”加西亞背書般說了“魔影”的效果，然後捻著玻璃瓶的手指一松，瓶子跌落，藥水骨碌碌地流入草叢。“如果我喝了，死的是四個人，如果我不喝，只會死布萊恩一個你動手吧。”

　弗蘭克傻眼了，但這時卻由不得他遲疑。

　“別考驗我的耐心”弗蘭克一手掐著布萊恩的脖子，一手在他胳膊上一抓，只听得“喀嚓”一聲，他已捏斷了布萊恩的一條胳膊。“這次是胳膊，下次就是脖子”

　說著他使個眼色，一旁的卡門扔給加西亞一瓶魔影，隨即听到他猙獰的吼聲“老鬼，我的耐心有限也別試著驗證我的話的真實性”

　“哎，弗蘭克，我想不到你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太讓我失望了”加西亞搖著頭，手一揮，裝了魔影的瓶子打在樹上，啪地一聲碎了。

　在加西亞沒有失去魔力的時候，他自是不敢真對手里的人質怎麼樣。他了解這是考驗雙方耐心和底線的游戲，他不清楚加西亞的底線，不過他卻知道自己的底線。總的來說，還是他佔優勢，所以他不急

　他捏著布萊恩的手指，幫他數起手指。

　“一”“喀”骨頭折斷的聲音響起。弗蘭克冷聲道“你看，他都興奮得渾身發抖了”

　“二”“喀”

　“如果不想他繼續受苦，我想你會做出更好的選擇”

　當他數到三的時候，布萊恩已經徹底暈了。不過當弗蘭克將斷指的兩根骨頭逮著用力摩擦的時候，布萊恩渾身痙攣著醒了過來。只見布萊恩滿面冷汗，眼中空洞洞的毫無生氣，似乎疼得太厲害而又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在辛西婭兩女的眼中，弗蘭克已經變為一個面目猙獰的野獸。

　“住手”辛西婭忍不住尖叫出聲，貝蒂也像得到組織號召一般尖叫起來。

　“她們真實脆弱，不是嗎”弗蘭克無所謂地笑笑，像突然想到了某個問題般恍然道，“你看，我怎麼都忘了。痛苦要伴隨著慘叫才能獲得最大的效果。還真得感謝這兩位小妹妹”

　加西亞冷冷地看著卡門施展驅除術，似乎不堪重負地深深吸了口氣。

　驅除術淡淡的熒光閃過，挾持布萊恩的弗蘭克臉色狂變，竟然轉身躥入空間亂流，同時不忘大聲警告“小心”

　“轟”布萊恩突然爆炸，白色的能量亂流狂暴地刮向四周，驀地一個潔淨透明的防護立場出現，將所有爆炸能量都控制在了一定的範圍。而這個範圍，恰好包括了弗蘭克所有的心腹手下。

　“怎麼會”幾乎所有人都驚呼出聲，隨後隆隆的爆炸聲將他們的聲音淹沒，變成他們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聲波。

　“很有趣的游戲，是不是”加西亞笑眯眯地對著在遠處出現的弗蘭克道，“你還真以為我會憑著你的一面之詞就把布萊恩交給你說實話，你們兩人的話我不完全信，只是試一試你，你就露出了馬腳。”說話的同時他向身旁的位置一揮手，布萊恩笑嘻嘻地站在那里，擠眉弄眼地沖弗蘭克打招呼。

　貝蒂和辛西婭驚得呆了。她們根本就沒發現真假布萊恩是什麼時候在她們眼皮子底下調換的。

　“幻術加上魔偶，就能騙得你服服帖帖，弗蘭克你也夠笨的”布萊恩這時候還不忘落井下石，“希望你的部下們能夠挺過來，你可把他們害慘了”

　弗蘭克被他二人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愧欲死還算不上，但心里已經把這師徒二人粉身碎骨成千上萬次。

　“弗蘭克，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大家半斤八兩，打起來都佔不了便宜。這件事就止于此，你看如何”加西亞說得輕巧，事實上如果真打起來，他也沒有多少把握，搞不好還要吃大虧，因此才竭力避免這場爭斗。

　這時候那防護力場消失了，頓時一股狂暴的氣息暴涌而出，吹得那附近的植物東倒西歪，甚至還有一部分被連根拔起，四散漂落。

　被困在防護力場中的四人狼狽地出現在大家眼前。卡門的一頭長發胡亂地披散著，兩只袖子不翼而飛，衣服上臉上盡是泥點和草屑。她是四人中受到的影響最小的人，蓋因她及時地撐起了防護力場，這才讓她免過裸身大劫。

　小巴恩斯最是淒慘不過，本就只剩下了半口氣，盡管在爆炸中受到了哥哥的保護，但也是渾身赤裸，鮮血橫流，氣若游絲。這時候恐怕就是一個嬰孩也能把他打死了。

　大巴恩斯因為要保護弟弟，後背上大片的皮膚不知被炸飛到了什麼地方。肋下血淋淋地支出一截白中帶紅的斷骨。左眼閉著，更有鮮血從中滴落，也不知是瞎了還是僅僅受傷。

　熊德魯伊馬丁終于憑借著自己巨大的噸位趴在一棵大樹下躲過風暴，但狂暴亂流並沒有放過他的後背。距他不遠處，散落著一些連皮帶毛的皮肉，而他的背上，更是沒了一塊好肉。其實也是他倒霉，若是不變熊多好，學著卡門那般撐起防護立場就啥事沒有，哪用得著報銷了一身上好皮毛。

　弗蘭克看著自己的一幫手下，心里直流血。雖然四個人有不服管教的時候，而且每人心中都暗藏鬼胎，但很多時候辦事都不出差錯，管理手下也算得上安安穩穩，作為頂級打手也非常好用。

　他閃身出現在四人身旁，對每個人的傷勢都表示相當的關切。于此同時，他也在盤算著雙方的實力對比。己方只剩卡門一人可以對敵，雖然對方有布萊恩等三人，但實力懸殊，收拾起來不成問題。但是他清楚加西亞的實力。作為最頂尖的魔法師，加西亞與普通法師的作戰方式有了相當大的改變。距離在他面前再也不是制約他發揮的枷鎖。也就是說他是遠近皆宜，或許他在拼斗時還可以順便幫布萊恩等人一把。

　無論如何，弗蘭克也沒有讓自己的勝算超過百分之六十。若是再出現像對付斯科特時那樣的變故，他更是不敢輕易言勝。

　“我的提議怎麼樣”加西亞見弗蘭克的樣子就看出他在盤算雙方實力，而他猜度對方心思，思忖著這場架怎麼也不可能打起來。

　果然，盡管弗蘭克萬般不情願，外加大巴恩斯恨不得殺個你死我活，可還是同意了加西亞的提議。無他，只是不願作無意義的犧牲。

　弗蘭克萬分不甘地退走了，同一時刻，加西亞的臉變了顏色，只一瞬，然後又恢復正常。他轉過身淡淡地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說話。”說著他指了指一棵大樹，顯了身形的雷晃晃悠悠地飛到四人身旁，猛听得加西亞一聲大喝“走”

　布萊恩等人只覺得眼前景物飛速變換，只覺得綠的黃的白的黑的一個勁地變個不停，片刻後幾人只覺得胸中煩悶欲嘔，連忙閉了眼楮，這才漸漸平復翻騰不休的嘔意。

　“好了，都睜開眼楮吧。”加西亞疲憊的聲音在四人耳邊響起。

　“我怎麼在這里”醒來後的雷問出了絕對經典的問題。

　四人身處在巔峰之上，腳下雲霧籠罩，遠處山峰遙遙可望，頭頂上陽光普照，強烈的空間變換幾乎讓四人無法適應。

　“嘔”加西亞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紅潤的臉色霎時間白得透明。

　“您怎麼了”“導師受傷了”布萊恩四人七嘴八舌地聲音灌入加西亞耳朵，他很干脆地又嘔出一口鮮血，瞬息之間，所有嘈雜的聲音全部消失殆盡，山頂只聞嗚嗚的山風聲和加西亞偶爾的咳嗽聲。

　“不礙事，話間他又吐了一口血，雪白的胡須上星星點點地沾了許多紅色。

　“我被弗蘭克傷了，嘿嘿，不過他也別想好過”加西亞咳嗽兩聲，嘿嘿地笑道，“那小子現在恐怕還不知在什麼地方吐血呢”他喘息了兩口，雪白的臉上多了一點紅潤，一陣山風吹來，直吹得加西亞衣衫獵獵作響。布萊恩連忙給他加持一個抵抗寒冷的法術。

　“你們很想知道我和弗蘭克什麼時候交過手是不是”他咧嘴笑道，“就在魔偶爆炸的同時，他逃入空間亂流的瞬間，我們交換了一招。不過卻沒想到各自負傷，不過我想他倉促之間遇襲，傷得應該比我重，否則有怎麼把你們救出來”

　布萊恩這才醒悟到導師需要治療，他使出治療術時，加西亞也忍不住一陣驚奇“好小子，我一直都想問你，你這神聖法術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我可不認為以你的性格會得到神明的眷顧。”

　布萊恩亂翻一陣白眼，把自己如何得到神聖法術的過程說了一遍，跟著又嘆惜道“可惜後面五級的神聖法術都被封印了，否則施展出治愈術，您的傷立馬就好了。”

　“你個臭小子，自夸也不是這樣夸的”加西亞同四人說笑一陣，緊接著臉色轉為嚴肅“弗蘭克野心不小，你們要想對付他還得走很長的路。奧維斯奇的最終筆記我可以考慮借給你們。不過即便這樣，你們和他也有相當大的差距。”

　“導師，不是還有您嗎”布萊恩問道。在他算來，加西亞對付弗蘭克，而他們只需要有能力對付其余四個人就行了。

　“我”加西亞怔了一瞬，臉上一瞬間閃過遺憾的神色，很快又恢復正常，笑呵呵地道“你看你看，人老了腦袋就是不好使，我怎麼把自己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