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千評論加更)
劉漢冷哼了一聲,傅真這個樣子委實不像是害怕的。
傅見琛是真的不在意這個小兒子,還是說他現在是在做戲,希望自己能放鬆警惕,最好是看傅真沒有價值後,直接將他放走。
劉漢心裏冷笑一聲,傅見琛如果真是這麼想的,那麼他可太小瞧自己了,就算他們拿不到八千萬,也絕對不會讓傅真好過的。
一個夜晚在平靜中很快度過,但是這種平靜對傅真,還有劉家兄弟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無事發生就代表傅家根本不在意傅真是不是真的被綁架了。
第二天的早上,溫暖的晨曦透過鐵皮屋東側的玻璃窗照進來,傅嘴角帶著一塊烏青,是昨天晚上劉漢在他的臉上留下的,他抬起頭,看向窗外,那裏是茂密的棕色樹叢,綿連沒有盡頭,陽光落在上面,在帶著霧霾的灰色天空下,像是蒙了一層金粉。
傅真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劉漢和劉聞再次進入到這間屋子裏,他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垂下頭,看向地面。
劉漢走到傅真面前,抬腳在他的小腿上踹了一下,傅真抬起頭來,他的臉色憔悴,眼睛中佈滿血絲,嘴唇蒼白,臉上幾乎沒有血色,劉漢切了一聲,轉身坐到了桌上,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裏,深深地吸了一口。
劉聞斜靠在牆上,玩了一會兒手機後抬起頭問自己的哥哥:“你聯繫到傅庭了嗎?”
“聯繫到個屁,這些人心肝都是黑的,”劉漢從桌子上跳下來,破口罵道,“我剛剛還在電視上看到傅庭,這王八犢子有心情給自己妹妹開發佈會,沒時間來救自己的親弟弟,別想指望他了。”
“開什麼發佈會?”劉聞不太敢相信這個時候傅庭還有心情給唐彎彎開發佈會。
劉漢嗤笑一聲,“唐彎彎昨天不是摔著了嗎?”
“就為這事還開個發佈會?”
劉漢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劉聞的問題,他緩緩走到傅真的面前,彎下腰,詢問道:“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傅真已經有一天兩夜沒有喝過水,他的嘴唇幹的厲害,還有些乾裂,聽見劉漢的問題,他抬起頭,想了想,搖了搖頭:“沒什麼看法。”
他的聲音很輕,如果不仔細聽,幾乎沒有辦法聽清楚他剛才說了什麼。
“完蛋玩意兒!”劉漢在傅真的腦袋上打了一巴掌。
傅真的頭被打得偏到一側,良久後才略顯遲鈍地轉回來。
劉聞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娛樂新聞,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放心,他問他哥:“他們不會查到這裏吧?”
“查到又怎麼樣?我倒是希望他們能查到,”劉漢說道,傅見琛如果願意查這件事,至少代表傅真在他的心裏還有點地位,最怕的就是他一點也不在乎,那他們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劉聞依舊不放心,他是跟著劉漢第一次做這種事,心裏始終沒有底氣,劉漢看出他的擔憂,冷笑了一聲:“怕什麼,大不了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裏,現在這東躲西藏的鬼日子還有什麼活頭!”
劉聞抿著唇沒說話,其實只要跟劉漢在一起,他什麼樣的日子都可以忍受,但既然劉漢選擇了把這條路走到黑,他就不會棄他而去。
又一天過去了,傅見琛與傅庭仍是沒有任何消息,之前劉家兄弟撥打過的電話號碼全部被他們拉黑,可見傅見琛他們是真的不會管傅真的死活。
傅真兩天時間沒有進食了,他的頭髮凌亂,臉色灰白,眼睛中沒有一點光彩,十分的難看。
“媽的,傅見琛這個老王八心腸真夠硬的,”劉漢走過來一把掐住傅真的下巴,強制他仰起頭,劉漢俯視著眼前這個脆弱得彷彿不堪一擊的青年,問他,“你真是他親生兒子?”
傅真想了想,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道:“誰知道呢?”
劉漢這兩天本來就壓抑了巨大的火氣,現在聽了傅真這話只覺得他是在嘲諷自己,腦子中的火藥桶在這一刻瞬間被點燃,轟的一聲,他對著傅真身下的椅子狠狠踹去,椅子晃了一下,差點帶著傅真摔在地上。
他揮起拳頭向著傅真的臉上砸過去,傅真被綁在椅子上完全沒有辦法躲避,他發出一聲悶哼,烏青的嘴角很快滲出一縷鮮紅,他的臉色慘白,觸目驚心。
劉漢兇神惡煞,拳頭砸在桌椅上,砰砰作響,劉聞也被劉漢的氣勢給嚇到,他怕劉漢把傅真就這麼給打死了,趕緊上前拉住劉漢:“算了算了,哥,你消消氣,這錢賺不到咱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你別把人給打死了。”
劉漢氣喘吁吁地收了手,瞪了傅真一眼,讓他這麼不痛不癢地把傅真送回去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他又不想當著劉聞的面殺人,劉漢腦子一動,他對劉聞說:“我們走!”
“就這麼走了?”劉聞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他哥前後反差這麼大。
“不走你留在這兒陪他?”
劉聞沉默了,跟著劉漢一起向著鐵皮屋外面走去,而傅真剛才被劉漢那一拳打得腦子有點不清醒,耷拉個腦袋坐在椅子上,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像是正在受難的教徒。
劉漢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腳步,他拿出手機轉過身對傅真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將這張照片發到傅見琛手機上,至於傅見琛會在什麼時候見到這張照片,又會是以一副什麼樣的表情,那就與他沒有關係了。
傅真就永遠留在這裏吧,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傅見琛他們願不願意搭救他。
他不會殺人的,傅真若是真的死了,那他也是死在傅見琛與傅庭的漠視中。
劉漢輕笑了一聲,開著車帶著劉聞離開了這片樹林。
外面的天色逐漸暗下去,太陽已經落到了西邊的山頂上,劉漢他們再也沒有在傅真的面前出現過。
這是傅真被綁架的第四天,這段時間以來他滴水未沾,一粒米也沒有吃過,他感到缺氧,眼皮越來越沉,現在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睡,這一睡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傅真明白劉漢的意圖,他就是想要把自己困死在這裏,他無親無故,就算失蹤了也不會有人來找他的,就是不知道他的屍骨會在多久以後被人發現。
早知道會有這一難,他應該提前寫一份遺囑的,把自己所剩無幾的積蓄,全部留給江恒殊。
傅真默默歎了一口氣,他真的太累了,腦子中一片混沌,裏面只有幾個模糊的身影,然而很快也被白霧吞沒,他的眼皮逐漸垂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傅真是被一陣咚咚咚的巨大敲門聲給驚醒的,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睡了多久,他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向門的方向,劉漢有這間鐵皮屋的鑰匙,所以外面應該不會是他,傅真張開嘴想要求救,可是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像是蚊蟲。
傅真使勁咬了一下嘴唇,讓自己更清醒一點,他張嘴歇斯底里地啊了一聲,音量仍舊不大,在空曠的鐵皮屋裏猶如一隻困獸。
但好在外面的人始終沒有放棄,那扇鐵門終於哐當一聲倒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月華如水,傾瀉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身後,是一地的璀璨星光。
清風徐徐吹來,冬天的冰與雪在這一刹那變作遍地繁花,爭相盛開。
傅真卻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那是……
江恒殊。
“你……你怎麼來了?”傅真的聲音沙啞得厲害,說話時嗓子撕扯,伴隨著陣痛,他的聲音又太小太小,不知江恒殊是否能夠聽到。
江恒殊沉默著向著傅真走過來,在傅真的面前半蹲下身,然後將傅真身上的繩子解開。
傅真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好像在做夢一樣,他怕自己再醒來時,眼前的江恒殊就會不見,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才能夠留下他。
眼淚好像掉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從眼睛中滾落下來,滴落在江恒殊的手背上,江恒殊似有所感,抬起頭來,與傅真的目光撞在一起。
江恒殊似乎輕歎了一口氣,他抬起手將傅真臉上的淚跡小心擦幹,站起身對他說:“走吧。”
傅真低低地嗯了一聲,只不過他腿上有傷,這兩天在鐵皮屋裏受了凍,完全沒辦法行走,傅真仰頭望著江恒殊,眼睛上覆著一層水光,看起來異常可憐。
“走不了了?”江恒殊問他。
傅真點了點頭。
“我背你吧。”江恒殊背對著傅真,在他的面前蹲下身。
眼前的後背寬闊而溫暖,傅真趴在上面,腦袋靠著江恒殊的肩膀,眼皮很快垂下,他開始困了。
江恒殊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瓶薄荷糖送到傅真的手中:“別睡,你先吃塊糖。”
他背著傅真走出這座藍色鐵皮屋,他的車就在不遠處的小路上。
冷冷的月光下,江恒殊與傅真兩個人的影子交纏在一起,像是從遠古時代就誕生的一棵雙生的樹,密不可分。
晚風吹動樹枝發出簌簌的響聲,傅真吃了糖後感覺好了一些,他忍不住叫了江恒殊一聲:“江恒殊?”
江恒殊嗯了一聲,沒說其他。
“江恒殊……”
“什麼事?”江恒殊問。
傅真環抱著江恒殊的兩隻胳膊稍微收緊了一些,他的呼吸撲在江恒殊的頸窩。
月夜、枯鬆、小屋……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就像一場夢。他心裏有一句話,想要告訴他。
我喜歡你……
可最終,傅真說出來的卻並不是這一句。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聯繫編輯把甜文標籤撤了,但是編輯說要非在榜的文才能改標籤,非常對不起因為甜文點進來的小可愛們,大概是我對甜文理解出現了一點偏差,我之前覺得攻受感情上沒有誤會,後期發展也比較甜,應該可以算是甜文了,但好像小可愛們不太能接受。
再次說一聲對不起,但是我以我的存稿箱保證,後期真的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