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南宮煌性子有些急， 當即帶著黎風去了徐長卿隱居的仙山。

　　徐長卿因為紫萱給他的內丹，已經成為地仙， 有資格進入仙山中。

　　黎風被南宮煌抱去了仙山， 還沒有來得及和徐長卿打招呼，就聽見一聲怒吼：“孽徒！”

　　南宮煌把黎風扔下就溜了。

　　黎風：“！！！！”這傢伙明顯是受了別人指使！怪不得這麼著急！

　　黎風瞬間調整好表情，肉呼呼的小臉一片茫然。當他看到那怒氣衝衝的白髮道長之後， 茫然變成了激動和悲傷。黎風撲通一聲跪下，哽咽道：“師父。”

　　廣成子還想罵人的話噎在喉嚨裡。

　　“孽徒！孽徒！”廣成子一邊念叨，一邊把黎風拎到懷裡，使勁揉黎風的腦袋。

　　黎風任由廣成子揉腦袋，反正只要不當眾打他屁股就好。那太羞恥了。

　　“這就是黎風子師兄？”一個穿著蓮花裙的少年好奇道。

　　“叫我黎風就行了。”黎風道， “你是哪吒？”

　　少年笑眯眯道：“師兄怎麼會認識我？”

　　“我徒本就來自這個時代。”廣成子沒有將黎風放下，他抱著黎風坐下， 道， “師尊和闡教眾人都到了九天之外，僅有三代弟子還留在仙境中，不過無事不得下界。為師得了師尊允許，偷偷來見你。你快點修煉， 待你回到仙人境界，師父就帶你去九天之外拜見師尊。現在你以補過天的五彩石為根腳，修煉速度應比之前更快。”

　　黎風使勁點頭，乖巧無比。

　　哪吒繼續好奇的打量黎風。他怎麼看， 黎風就只是一個乖巧的過分的小孩而已，半點沒有闡教傳說中那“瘋子”的模樣。

　　聽說黎風子殺性比他還重， 但從未遺失本心，只以殺止殺，所以反而功德很深，連已經在明面上遣散的截教弟子們對師兄的評價都很高。甚至已經和師祖“決裂”的通天教主師叔祖，曾評價闡教第三代弟子中，連他和楊戩大哥都只是差強人意，唯獨黎風子，比大多數二代弟子都厲害些。

　　難道只是因為黎風子師兄犧牲自己，補天的緣故嗎？哪吒猜測。不是他小瞧這個傳奇師兄，是黎風現在太過人畜無害啊。

　　廣成子“孽徒”“孽徒”叫得歡，但對待黎風的模樣，簡直是捧在手中怕飛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說話都輕言細語。

　　哪吒看著覺得挺傷眼睛的。

　　聽聞這一位大師伯城府最深，平日坑害對手（甚至同門）無數，永遠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現在哪還有平日半點影子？也就一溺愛孩子的慈父模樣。

　　怪不得師父說，他對我不算過，比起大師伯對待黎風子師兄來差遠了。

　　不過師父最後也補充，我比起黎風子師兄也差遠了。哪吒鬱悶想。

　　廣成子抱著黎風說起黎風“死亡”之後的事，這些事沒幾日是說不完的。哪吒看完傳說中的大師兄之後，就回天庭了。他可不耐煩陪著老一輩講古。

　　黎風對之後的事挺感興趣，就這麼上線聽了廣成子講了許久過去的事。

　　當日不周山大戰，太子長琴彈琴催眠鐘鼓，讓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捉拿黃龍。但太子長琴法力比起鐘鼓而言稍差了些，鐘鼓提前醒來，導致功虧一簣。而後鐘鼓暴怒，與水神共工、火神祝融大戰，最終導致不周山倒塌。鐘鼓、共工、祝融皆有懲罰，黃龍也為保護人間自願散盡法力以身鎮壓因不周山倒塌而出世的魑魅魍魎。至於太子長琴，其實平心而論，他的罪孽算是最輕的，但因為他地位不高，所以成了替罪羊，被伏羲打入輪迴。

　　“不過他身邊有一條黑龍忠心耿耿，隨他下界，護他出生。他是你友人，本身又有慈悲之心，雲中子很喜歡他，便在他轉世之後尋到他，收他為弟子。封神榜時，他也有出戰，如今依然肉身成聖，掌管天下禮樂。”

　　黎風鬆了一口氣。他本以為無法改變太子長琴的未來，琢磨著如果現在古劍一的劇情還沒有發生，他就去找一下焚寂，幫歐陽少恭重塑魂魄，免得歐陽少恭造就過度殺戮。沒想到他居然成功改變了太子長琴的命運，雖然他還是被貶下界，卻因為有黑龍護衛，不可能再被龍淵工匠捕獲魂魄用以鑄劍，且因為自己的關係，他轉世為人後還被闡教收徒，不會再遭遇寡親緣情緣的孤獨之命。

　　廣成子又道，女媧煉五彩石的時候本該耗盡心血法力，因他引著人道之氣充當了燃料，讓女媧度過此次死劫。雖然之後她的法力大不如前，但法力可以重修，不至於慢慢等死。之後的女媧族人也只是女媧用自己的精血延續的後裔，不再是女媧真正的孩子。女媧現在與追隨者居住於九幽之中，與伏羲共掌陰陽。

　　黎風使勁點頭。九幽啊，不知道晴雪妹子出生沒，屠蘇沒了，還有韓雲溪嘛。

　　說完人神大戰之後，廣成子又說起了封神之戰。

　　封神之戰，東方道教由盛轉衰，這本是天道輪迴，無可避免。為了保全麾下弟子，道教和西方教商議好了，到時候渡一大批弟子去西方教，改頭換面，躲過此次劫難。只是在人選上，三兄弟意見不統一。

　　道德天尊就一名弟子。元始天尊就十二位弟子，算上南極仙翁與雲中子兩位副掌教，闡教也不過十四人。而通天教主有五千弟子，大部分都是聽他講道就算他弟子，真正手把手教的大概只有多寶道人。

　　所以啊，我們人這麼少，缺一個都心疼得不得了，反正你弟子多，乾脆你全出了吧——By兩位哥哥。

　　滾犢子！——By弟弟。

　　於是他們三個商議，讓弟子們自由發揮，他們不管，能坑到誰就算誰。

　　通天教主對自己弟子們很自信，告訴他們關閉碧游宮，不准出門後，就離開了。

　　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也離開了。看似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上。但沒想到，闡教弟子城府深多了，臉皮厚多了，而且選擇的陣營也特別好。

　　而截教弟子沉迷修煉，對下界瞭解甚少，對世俗王朝更是漠不關心，只是為了幫師兄弟一個接一個的被忽悠進入戰局，每個都想著“自己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給師門添麻煩”，然後親朋好友一拉扯就是一連串，幾乎所有截教弟子都下場了。

　　“沒想到他們這麼蠢，來了那麼多人，把你師父我的頂上三花都削去了，眼見著我們都要全滅了，師尊只好來救我們，還借給我誅仙劍。”廣成子一臉後怕，“不過誅仙劍陣成後，通天教主很生氣，說我們兩教不守信用，說好的不出手，還是出手了。既然不講規則，那都不講規則了，他要把人間界毀了，重新造一個，大家都一起玩完。”

　　黎風咋舌：“通天師叔祖的脾氣真是……”

　　廣成子道：“還好師祖來講和，我們闡教也自退一步，文殊、普賢、慈航三位師弟自願去西方教，准提教主也指定多寶道人為下一屆西方教主，通天師叔祖這才作罷。”

　　黎風忍不住扶額。大佬間的PY交易真可怕。

　　“通天教主現在還沒有消氣。為師作為封神一戰主力，他一直看我不順眼，你也要小心一些，免得截教之人遷怒你。”廣成子叮囑，“我已經叮囑楊戩和哪吒，在第三代弟子中，他二人法力還算不錯。若誰找你麻煩，你就去叫你師弟。我們闡教之人從來不單打獨鬥。師父如今無法進入人間界，護不住你，但你還有師弟。”

　　黎風：“……是，師父。”我們闡教已經無恥到如此光明正大了嗎？好吧，我喜歡。

　　廣成子又說了一些不怎麼重要的事。他這個親手帶大的弟子出事後，即使過了幾千年，他仍舊半點都無法釋懷，這心病已經影響了他的修行，讓他的法力如今是二代弟子中墊底，連曾經誰也打不過的黃龍真人、赤精子也超過了他。

　　但門中無人會用這件事笑話他。他們也都很痛苦。

　　黎風當年是唯一的三代弟子。他人努力嘴又甜，活潑好動，崑崙山每個洞天都是他的活動地盤。黎風相當於是被全體十二金仙帶大的，甚至南極仙翁和雲中子也經常加入養孩子的行列。比起之後因為封神而收的弟子，黎風陪伴了他們千餘年，感情之深可以想像。

　　廣成子痛苦，他們何嘗不痛苦？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最終給黎風留下了一線生機，也讓廣成子有了繼續“升級”的希望。

　　現在黎風回來了，雖然變回了曾經弱小無辜又可憐的模樣，雖然他們無法再像曾經那樣手把手將黎風拉扯到大，但沒關係，回來了就好。

　　黎風感覺著廣成子對他的一片慈父之心，第一次有了一絲羞赧。

　　他想起末日來臨前他的父母。他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溫暖。

　　這個遊戲，真是讓人放不下呢。

　　“對了，飛蓬也躲過一劫，沒有被貶下界。現在他是神界和仙界溝通的信使，常年駐守新仙界，神魔之井換了其他人鎮守。天帝還是認為他和魔尊重樓走得太近，有些不信任他，不過這對他來說或許是好事。”廣成子拿出一個寶匣，道，“這是重樓和飛蓬給你的賠禮。嗯，也可以說任務獎勵？天外之人需要這個吧？可惜師父沒辦法繞過天道多給你些你需要的東西。”

　　知道我是世外之人……知道我是玩家，還是對我這麼好嗎？黎風低下頭，“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