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場外，小豪拿著瓶水，等著肉包子。

　　只見，他家肉包子緩慢地走出來，頭低低的，背微垂著，就像個精疲力竭的小老太太。

　　他走過去，拍了拍她的後背，用水瓶冰了冰她的頭……

　　「沒過海選？」一看這狀態就不好。

　　小肉包子低著頭，沒跟他說話，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

　　「這種比賽沒什麼意思的，在國內剛興起來，誰也不知道會搞成什麼樣呢？下次我幫你找別的比賽吧？正式一點的那種。」小豪小心翼翼地安慰著她。

　　肉包子却突然抬起頭，看著他，嘴咧著笑得可開心了。然後甚至給了他一個熊抱。

　　「當然過了。我是誰呀？怎麼可能沒通過？老師們說我唱得很好，三票通過。我都沒想到……居然這麼順利。小豪，你說……我是不是有機會……參加電視裡直播的那個全國賽？」

　　說著說著，肉包子眼睛越來越紅。到了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哭了。這次是……喜極而泣。

　　上一次她沒通過，這一次她終於通過了。到了此時，肉包子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一天，肉包子哭哭笑笑像個傻瓜。小豪却一直待在她身邊陪著她。

　　那一天，他們徒步在x音樂學院的校園裡逛了很久。

　　那一天，他請她吃了一頓好的。慶祝她通過海選。她很晚才回家……

　　那一天，下車之後，她又忍不住坐回到他的身邊。然後，慢慢悠悠地問，「參加全國比賽，我是不是有機會出張唱片呢？到時候，我媽會在包子舖一直放我的歌？」

　　那一天，小豪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抓過來，然後低著頭嚴肅地看著她。

　　「你能當個歌星。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是你在唱歌方面，你還是有一定的天賦的。做歌手的，只要唱得好，長相方面可以放寬送一些，包子臉似乎也不算什麽事。」

　　「……」小豪說得話，完全可以刪減著聽。

　　只是，請不要一臉嚴肅地，在討論我的未來遠大前途的同時，跟我說包子臉和腦子不靈光的問題好麽？

　　那一天，她似乎踩著一路的星光回家。

　　包子媽和林老師對於肉包子參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唱歌比賽，通過海選，反應比較冷淡。

　　包子媽笑呵呵地說，「我家肉包子就是牛，居然給你通過了？下次參加比賽麻麻做包子給你吃。」

　　然後，頭也不回地鑽進厨房弄包子了。

　　林老師表示，「對於歌唱事業，你還太年輕，千萬不要因爲取得一點小小進步，就驕傲自滿。起碼先通過10進3吧。其他的等進了地區3強再說吧。」

　　「… …」所以說，她就知道，海選什麼的，在她們看來根本就不是個事。連電視都沒上，根本就無法引起她們的重視。

　　還好，她跟小豪一起慶祝過了。不然，大家都這樣的態度，肉包子也挺受打擊的。

　　通過海選之後，小豪果然給肉包子安排了一個打醬油的機會，是在下一個周六。

　　那是部都市輕喜劇--《追夢》，這部劇不算大火的題材，只是各種搞笑話特別多。

　　直到幾年後，劇中的很有民工範的球哥，還被p成qq搞笑表情廣泛傳播於網路，各種猥瑣痴笑……

　　10年後，球哥變成了球叔，在搞笑電影中殺出一條血路來，成了國內知名的笑星。

　　這次，肉包子的角色是球哥的表妹，夢想是成爲歌星的高三妹子，跟家裡大吵一架，跑過來投奔球哥……

　　包子表妹只有三句台詞，其中一句就是，「我詛咒你吃方便麵沒佐料。」

　　肉包子被系統評定表演點數等於150，據系統評估已達到基礎藝人素質。

　　結果短短一句台詞，跟球哥一對上就砸。面對攝像機，肉包子連句人話都不會說了，被卡了幾遍她都快哭了。

　　事實上，導演也快哭了。如果不是小豪大爺似的站在旁邊盯著，他早就把這個肉包子弄走了。

　　沒辦法，誰上人家背後有人呢？而且杜經理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就一個路人角色，就三句台詞。但是，必須出彩。連台詞都是杜經理設計好的。

　　杜總還曾經給他打過電話。請他照顧肉包子。他還能有什麽折？

　　現在，也就只能把這隻肉包子，請到一邊去思考一下怎麽演戲？

　　球哥是個老好人，一看小搭檔都這樣了，就跟她聊幾句天，幫她說說戲，教教她表演經驗。

　　球哥在這部戲裡是個男5號。好吧，只比打醬油的群衆演員好一點。總共加起來出場都不到2小時。大部分時間沒對白，作爲人形背景，用於反襯男主的陽光時尚帥氣。

　　即便是這樣，球哥却想把這部戲演好。

　　「不是……只是路人麽？」小肉包子弱弱地問。

　　「那也要努力呀！本來外部條件就不够亮了。所以必須抓住每次機會，全力以赴呀？就算只是男5號，就算一直是群演。或許還會被剪掉。但是只要有我出現在攝像機前，哪怕只有一秒，必須全力以赴。你不是說你喜歡唱歌麼？你已經過海選了。你每次站到舞臺上的時候，都在想什麽？」

　　「什麽都沒想，我整個人都像是熱的，那個時候腦子好像已經不管用了。我就想唱給大家聽。不管別人怎麽評論，不管是不是通過，就那樣……不顧一切地唱下去。」

　　「所以說，我們是一樣的。」26歲的球哥很激動地跟肉包子說。

　　球哥幫肉包子練習了好多次。最後肉包子終於以一種蠢萌的表情，撒嬌似的抱怨。總算是被導演馬馬虎虎地算過了。

　　一天拍下來之後，肉包子堅持要請球哥吃飯。

　　只是，站在肉包子身後的杜經理臉都黑了。球哥又不傻，怎麽可能沒發現？於是，球哥只是客氣一下，意思著跟肉包子留下了手機號。

　　結果，第二天球哥剛領完劇組的盒飯，那位杜經理又出現了。

　　我沒勾引你女朋友，那才多大的孩子，我又不是你，不可能對包子臉蘿莉感興趣。所以，千萬不要找我算賬。

　　--球哥被一臉「嚴肅」的杜經理嚇得，差點把盒飯扔了。

　　大家都說這個杜經理心狠手辣，還會拳擊，喜歡用板磚拍人。

　　每次導演去見他，都會掉層皮。女演員都怕他，據說一點風度都沒有，從來都不會給人留面子。還喜歡虐·待女演員。用暴力手段脅迫女演員……節食减肥。

　　最新一期杜經理的緋聞是，他是個蘿莉控，專門對未滿十八歲下手。

　　可是，這位杜經理雖然看上去很成熟，難道不是也才20歲麼？

　　杜經理一上來，就很凶殘地，直接搶走了球哥的飯盒，硬塞回工作人員的手裡。（不讓他吃飯？qaq）

　　然後拉著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這是要出去單挑？杜經理這麼大的個子，他實在打不過！qaq）

　　球哥雖然是個老好人。可是，在這個圈子混得，誰敢得罪影視公司的經理呀？他們都只是最底層小藝人。往高了算，杜經理說換掉球哥，導演也會二話不說的叫他走人的。

　　結果，一出門，面色不善的杜經理，直接就拉著球哥去了家飯店，點了三個菜。

　　難道說這是要吃飽了飯，再打的節凑？還是說要拿出錢來侮辱他，叫他理他女朋友遠點？（如果給錢，他一定會收，這年頭自尊心早已不值錢。）--餵，你在想些什麼呀？

　　球哥埋怨著自己，一不小心思維又飛向了外太空。

　　「我家肉包子，不許我多點菜。點什麽就都得吃掉。所以，球哥你別客氣。」小豪說著自己先開動了。

　　「杜……經理，您找我什麼事？」球哥低聲下氣地問。

　　要幹什麼，你趕緊來。劃出個道來唄？就煩那些陰險小輩，非要在人家不注意的時候，在狠狠地捅一刀子。球哥拿起杯子，先喝了點。他都一上午沒喝水了。

　　「哦。我想把球哥你簽到我們公司。」小豪輕描淡寫地說。

　　「噗……」球哥實在忍不住把水噴了出來。

　　小豪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把他的碗和喜歡的菜拿開了。

　　「那兩菜沾了你的口水，就都歸你了。不吃完不許走。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吃不上飯呢！」小豪冷冷地對球哥說著，肉包子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態度比肉包子更囂張100倍。

　　「杜董，杜經理……您……簽我？是什麼意思？要顧我當司機麼？」球哥很苦惱，雖然已經混得差不多了。他還是不想離開演藝圈。

　　「你都在想什麼？你不是演員麽？我當然是要簽你當藝人！」小豪無語地看著他。怪不得球哥跟他家肉包子那麽聊得來呢？何算這位球哥腦子也沒達標。

　　「藝……藝人？可是……我沒上過電影學院，學歷是中專。」球哥都激動了。

　　他是個北漂的草根。有個演員夢。沒有後台，沒有人脉，沒有捷徑，有的只是一顆熱愛表演的心，和不斷付出的努力。

　　「就是要簽你當藝人。」小豪很肯定地說。

　　「為什麼？」球哥激動又無措地看著他。此時小豪那張略顯尖酸刻薄的臉，變得有些可愛起來。

　　「因爲，我覺得你是個好演員。」還因爲你安慰，鼓勵了我家肉包子。所以，我願意給你機會。

　　「……」球哥終於忍不住哭了。

　　他在這圈子已經努力了很久，很多跟他同一時代的人已經放弃了，然後，頂著一張麻木的臉，默默地離開了。也有一些人不斷地尋找的捷徑，有個演員曾經撕心裂肺地哭，他的女朋友抱上了一個醜陋的副導演的大腿。

　　球哥却始終都在堅持著……因爲他的夢想沒有死……或許有時候，它暫時沉睡了。但是至少它沒有死！

　　直到這一刻……終於有人承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