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寒冬臘月,宣帝每日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來自北方和南方的戰報如雪片一樣的往季非夜的桌上飛。
多數是好的消息,總歸是能讓人心裡振奮。
季非夜卻是看著這些戰報,心裡一半是火,一半是冰。
一方面為他們能取得戰績感到驕傲,另一方面卻不斷的擔心他們在戰場上的安危,有沒有受傷。
這一夜,季非夜才剛剛睡下,就被人叫醒了。
她聽著急促的敲門聲猛地坐了起來,揚聲道,「怎麼了?」
「縣主,陛下……陛下不好了!」
季非夜一驚,翻身披了件衣服下床,一打開門寒風便闖了進來,彷彿刀子一般刮過,她直接看向來報的小太監,「話說清楚一點,太醫那邊通知了嗎?陛下到底什麼情況?」
小太監聲音哆嗦著說不清,季非夜目光一凝,一邊穿衣服一邊轉身往裡面走,拿了一件披風匆匆套上,換了鞋子就往宣帝的寢宮走。
靠近寢宮那邊就看到寢宮裡一片燈火通明,季非夜加快了腳步,到了寢宮門口隨便抓了個宮女,「太后娘娘和長公主那邊通知了嗎?太醫來了沒?」
那宮女連忙跪下,倒是個口齒清楚的,「太醫署一直有值守的太醫在,在發現陛下情況不好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太后娘娘和永寧長公主那邊都派人過去了。」
「行,辛苦了。」季非夜抬腳越過宮女,直往宣帝的寢殿而去。
德妃一直守在宣帝的寢殿裡,看到季非夜的時候,正要起身就被季非夜按下了,「見過德妃娘娘,娘娘,陛下情況如何了?」
德妃搖了搖頭,「怕是不好了。」
季非夜心裡一個咯噔,她看德妃面容嫻靜,雖然眼圈泛紅,卻很鎮定,心裡莫名有一種恐慌,「德妃娘娘,你……」
德妃卻轉過了頭,「之前陛下醒了一會兒,隻感慨說,終沒能見到大業盛世,甚為遺憾。」
季非夜默了一下,看向宣帝,卻見宣帝睜開了眼睛。
太醫跪著垂頭道,「縣主,若要和陛下說說話,也就這一會兒了。」
季非夜神經一緊,聲音幾乎都變了,「太后娘娘呢!」
一回頭就看到永寧扶著太后娘娘快步走了進來,到宣帝的床前,太后娘娘腿一軟,季非夜動作迅速,上前扶住了她,「太后娘娘,您要保重身體。」
太后搖了搖頭,撲到了宣帝的床前。
季非夜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
眼淚,哭泣,絕望,還有解脫……
季非夜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覺得心臟有些難受,伸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疼痛尖銳的襲來,讓季非夜忍不住彎下了腰,她大口大口的喘氣,等了好一會兒才讓這種感覺過去。
「季施主,你還好嗎?」
季非夜猛地轉身,「無相大師,你怎麼來了?」
無相大師的目光落在宣帝身上,「貧僧來送陛下一程。」
季非夜默默的看過去,「我剛才覺得心很疼,這種感覺很突兀。」
無相大師搖搖頭,「季施主,凡俗中人,當有親近之人離開時,會心痛很正常。」
季非夜眨眨眼睛,突然覺得眼睛有點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