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州,棉布。
這兩者之間的聯繫,孟初冬能看出來一點端倪,程三也能看出來。
「我記得沒錯的話,以前增州用的應該是自南洋過來的平布,一段時間沒關注這些,莫非現在增州的平布被衝擊了?」
孟初冬也是信息不足,「我隻知曉四季錦的棉布已經賣到了泉州城,那麼比泉州城消息更為通暢的增州也有四季錦的棉布也不意外,江南基本上也被這種便宜更結實的棉布佔領了市場,以往那種價高的棉布愈發的少了。」
「既然江南那邊已經都是這種棉布了,增州這邊流入進來也很正常,但是我總覺得陛下拿出四轉織布機,不是為了這個。」
「如果這真的是陛下的意思的話。」
孟初冬點點頭,隨後在棉布後面寫了個澤工局。
「四轉織布機是澤工局弄出來的,但是這也是因為三娘給了澤工局繅絲機的圖紙,他們從中得到啟發,才弄出來這個織布機……」
孟初冬的聲音突然就頓住了。
「我想……我有點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程三抬頭,「嗯?」
「陛下也許並不是想到棉布希麽的,而是單純的拿出四轉織布機告訴鄭無命,增州就算是能夠溝通海外有無,可以不把朝廷律法當一回事,但是朝廷最終還是會走在增州的前面。」
「鄭無命是一州之主,陛下卻是天下之主。」
程三一愣,隨後明白過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這一手,倒是使的挺絕。」
「接下來就要看鄭無命的反應了。」
「他沒得選擇。」孟初冬輕嘆了一聲。
「增州……不,與其說增州不如說鄭家,鄭家在增州勢力大,掌握海上航線,幾乎可以說是富可敵國,說是密雲州那邊與鄭家相熟,但是鄭家在增州能養多少兵?若是密雲那邊真的看上了增州,看上了這筆財富,只要揮兵過來,增州又能抵擋多少呢?」
程三笑了一下,「也許鄭無命已經看透了呢?時間不早了,大人,明天我們還要趕路,早些休息吧。」
孟初冬回過神來,同程三道了晚安,便洗漱躺到床上開始準備睡覺。
睡著之前,照例是想念了一番留在泉州的季非夜,想一想兩個孩子今天有沒有哭,有沒有惹惱季非夜,然後抱著這樣的思念,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夜裡,孟初冬夢到了季非夜和孩子們,彷彿他自己也陪在他們身邊,他看書寫字,抱著小小的旭哥兒在教他讀書認字,菡姐兒則在花樹下面坐著,鬢邊簪了一朵小小的紫藤花。
許是夢境太過美好太過甜蜜,孟初冬早上醒來的時候嘴角還帶著微笑,心情也很不錯,和程三匯合之後,兩人在客棧裡用了早飯,付過房錢,牽了餵飽的馬,便繼續上路。
順便問了一下客棧老闆,從這個小鎮騎馬到增州城的話,還要四天左右。
「程先生,接下來我們還是一直趕路吧。」
「那得多準備些乾糧了。」
兩人商定之後,便各自去準備,很快在小鎮口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