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夜也喝了好幾口熱茶,把心裡的那股憤懣壓了下去,故意把語氣換的輕鬆點兒,「所以咱們也不要帶著偏見去看她們,我們與一般人去相處,也是帶著試探的心思慢慢去看這個人是不是合自己的心意。」
「對待她們倒不必如此,只要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又是肯努力的,那能給個機會不妨就給一下,對我們來說無足輕重,對別人來說說不定就是救命稻草了。」
徐舒雅神情依舊有些恍惚,她突然感受到了這個社會對於女性的惡意,而且是這樣撲面而來的惡意,模模糊糊當中,她似乎摸到了一點兒什麼。
「三娘,這樣的情況就不能改變嗎?」
季非夜一愣,隨後垂下頭,「也許可以吧,不過這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恐怕是個漫長的過程,這不僅僅是你我坐在這裡說一句改變,就能改變的。」
面對徐舒雅不解的神色,季非夜笑了一下,「不信你問問紫蘇,她為什麼是丫鬟,你為什麼是主子。」
徐舒雅立刻看向紫蘇。
紫蘇有些莫名的看了看徐舒雅,又看了看季非夜,「沒有什麼為什麼啊……我家裡窮,我爹我娘要給我哥哥弟弟娶媳婦,而且我在夫人身邊能吃好喝好穿好,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季非夜給了徐舒雅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徐舒雅雖然覺得紫蘇的話不對,卻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什麼不對來,心裡頭十分不是滋味。
「好了,是我錯了,我不該在大過年的時候提這麼沉重的話題,不如咱們商量一下這年到底怎麼過吧?總覺得大張旗鼓的弄一桌年夜飯,到時候咱們也吃不了多少,還不如換個方式呢。」
徐舒雅還是皺著眉頭,「三娘,要不你給我講講吧。」
季非夜帶著點兒無奈,「哎,早知道我就不給你說了。」
不過季非夜還是想了想這話該怎麼說,她和徐舒雅本質上的不同在於,雖然她從小註定了要被犧牲,接受的也是奉獻教育,但是她依舊接受過現代教育,依舊通過網路了解過形形色色的思想形態。
「你應該知道佛家有句話是眾生平等。」
徐舒雅點頭,「嗯,這句話我知道。」
季非夜趕忙打斷她,「你不用解釋這句話在佛家的意思,我只是想提出這個詞,眾生平等。」
「我們把佛家所謂眾生當中的其他生命撇開,單獨來說人。」
「人生而平等。」
徐舒雅微微皺起眉頭,頗有不贊同之意。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能生而平等呢?有人生於富貴之家,有人生於貧窮之家,有人生而聰穎能習文,有人天生就愛武裝不愛筆墨,這根本就平等不起來,對不對?」
季非夜繼續往下說,「我說的這個平等並非先天條件的平等,而是……只要生而為人,我們擁有一樣的權利,我們都可以平安的長大,都可以去接受教育,都可以憑藉自己的勞動去獲得報酬等等。」
季非夜見徐舒雅聽著聽著就蹙眉,便知道她有些東西實在是理解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