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換經紀人

　　　池重喬在下午見到了和他搭檔的小童星，申雪。

　　　一個玉雪可愛並且演技很不錯的小姑娘。

　　　申雪今年只有八歲，但已經是「老戲骨」了，參演過五部電視劇中女主角的兒童時代，在同行中是公認的演技好。

　　　申雪是她的媽媽申婷送來的。

　　　申婷牽著申雪的手，把她送到劇組。申雪面對劇組陌生人一點都不害羞，大大方方地跟劇組裡的人打招呼。

　　　池重喬正在跟燕清波和葛方御對戲，一見到申雪，三個人同時把劇本放下了。

　　　漂亮可愛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呢？

　　　付景慎挨個給申雪介紹三個人，最後指著池重喬說：「這個好看的池哥哥以後就是你的搭檔了。」

　　　池重喬蹲下身和申雪平視：「你好，我是池重喬，之後拍戲就請多指教了。」

　　　申雪大大方方：「池哥哥好，叫我雪雪就可以了。」

　　　申婷：「雪雪平時很聽話很乖，要是演戲上有什麼不足的地方，付導和喬哥可以說說她，她一定會注意的。」

　　　她頓了頓，又對著池重喬說：「不過雪雪年紀還小，有的時候可能皮。她要是幹什麼壞事了，您一定要跟我說，我回去肯定教育她。」

　　　其實比年長的葛方御和燕清波，申婷最擔心的還是年紀不大的池重喬。

　　　畢竟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劇組中和申雪相處時間最長的就是池重喬。而池重喬看上去太年輕了，她記得網上資料說池重喬今年才剛二十一。

　　　二十冒頭的年輕男孩能有耐心帶孩子嗎？

　　　池重喬對申婷一笑，「申姐，咱們加個好友吧，平常雪雪在在劇組的時候，您肯定沒辦法每時每刻都陪著，我們劇組這邊肯定會注意的，每天都會給您匯報情況。」

　　　這可太體貼了。

　　　申婷連連點頭。

　　　兩人加了好友，申婷親了親申雪，「你要是不乖，池哥哥可是會告訴我的。」

　　　申雪：「我可乖呢。」

　　　童言稚語逗笑了一群大人，申婷雖然捨不得，但還是趕去上班了。付景慎畢竟是大導演，之前也合作過一次，她是比較放心的。要是換成別人，她就是請假不上班也得陪著。

　　　申雪不怕人，拿著自己的劇本登登登跟池重喬對戲去了。

　　　一大一小坐在小板凳上對台詞，誰看了都忍不住心口發軟。

　　　燕清波看得眼饞。

　　　燕影后一輩子走到現在，要說有什麼不順心，也就是孩子了。她備孕多年，身體健康，愛人也正當壯年，但始終懷不上，這件事就成了燕清波的心結。

　　　正好她一場演完了，就走過去跟兩個人坐在一塊。

　　　申雪睜著大眼睛，「燕姐姐。」

　　　小姑娘最特別甜，見誰都叫哥哥姐姐，小奶音哄得人心花怒放。

　　　池重喬放下劇本：「清姐。」

　　　燕清波笑著問：「對戲順不順利呀？」

　　　申雪奶聲奶氣：「順利的，喬喬好厲害。」

　　　池重喬揉揉小姑娘的頭髮，有來有往：「雪雪也特別棒，台詞記得又快又準。」

　　　申雪被誇得臉紅。

　　　燕清波還想跟申雪說兩句話，付景慎已經在機位邊上喊：「清波，重喬，下一場準備開拍了！」

　　　燕清波連忙給申雪到了一杯熱水，叮囑申雪：「小心別燙著。小許，你多照顧一下，我過去拍戲了。」

　　　助理小許應了一聲，走過來陪申雪坐下。

　　　燕清波這才和池重喬往擺好的場景走。

　　　池重喬：「清姐很喜歡雪雪？」

　　　燕清波歎氣：「我真是做夢都想生一個這樣的女兒。」

　　　池重喬瞭然，燕清波結婚五年到現在都沒有孩子，凡是關注燕清波的人都知道，只是池重喬不清楚燕清波居然這麼想要孩子。

　　　池重喬寬慰她：「有緣肯定會來的，有雪雪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在身邊，說不定清姐忙完這一檔期就有了。」

　　　燕清波歎氣：「借你吉言啦。」

　　　……

　　　《無形之罪》的拍攝順利到付景慎都沒料到的地步——三個戲份重的主演實在太給力，他們在飆戲狀態下甚至可以一天不出現NG。

　　　申雪的演技穩穩當當，劇本中商霖就是天真無邪的女孩子，申雪可以說是本色出演，又有燕清波三個演技精湛的大人提點，完成表演根本沒有難度。

　　　所以說好的演員在一起會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

　　　不過，好日子到底有到頭的一天。

　　　付景慎歎氣：「其他角色要進組了，真希望能繼續保持這種進度。」

　　　對於池重喬來說，往後一段時間也不會太好過——周雲末過兩天就要進組了。

　　　有周雲末其實沒什麼，問題就在於，池重喬換經紀人了。

　　　陸遇舟說一個星期內給池重喬換經紀人，就果真在一個星期內換了，換的還是圈內有名的金牌，杜宇聲。

　　　杜宇聲跟原本的藝人和公司鬧掰了，找下家的時候被陸遇舟挖到了朝暉，連著跟在杜宇聲後面學了好幾年的幾個徒弟都挖過來了。

　　　陸遇舟給的條件優渥，只有一個要求——帶池重喬。

　　　杜宇聲對池重喬這個新躥紅的小鮮肉有所耳聞，對池重喬的「背景」有所耳聞，現在他就坐在這個「背景」前面，挑眉問：「我只能帶他一個？」

　　　如果池重喬是葛方御那個層次的演員，杜宇聲甚至不需要問就知道他只能帶池重喬一個人。但池重喬現在只是個剛演過一部電視劇的新人，如果陸遇舟提出這個要求，杜宇聲會重新考慮是否加入朝暉。

　　　陸遇舟偏頭看了眼桌上的合照，池重喬送的水晶球就擺在合照旁邊，在堆積的文件中留出一片溫情。

　　　於是杜宇聲親眼看著從見面開始就沒有表情的陸總盯著一個方向看了幾秒，再轉過目光時，連聲音都溫柔了一點。

　　　「不要求只帶喬哥，周雲末手底下還有一個藝人叫嚴一雲。我覺得是個好苗子，喬哥也說很有靈氣，你要是願意可以帶帶看，不滿意可以挑別的。」

　　　陸遇舟頓了一下，「我建議你帶嚴一雲，喬哥誇過她不少幾次，他眼光好，看上的不會差。」

　　　大概只有陸遇舟本人才知道他後一句話泡了多少醋。

　　　鋼鐵直男杜宇聲雖然聞到了酸味，奈何直出天際，愣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還在心裡感慨陸遇舟兄弟倆感情真好。

　　　他感慨完了，問：「我能問一下，我記得之前池重喬是有經紀人的，為什麼要換？」

　　　陸遇舟：「原經紀人莊復在專業上不能很好地配合喬哥，最重要的是，一碗水端不平。經紀人最忌諱這個，杜先生說是不是？」

　　　杜宇聲悚然一驚。

　　　陸遇舟：「他一碗水端不好，我就只好讓他端個碗底了。」

　　　周雲末是那個碗底，加上嚴一雲是大半碗，但喬哥本身就是一碗水了，硬往裡面加，只有漫出來這一個結果。

　　　杜宇聲正色道：「我明白的。」

　　　陸遇舟點頭：「喬哥脾氣好，有些事情還麻煩你多操心。」

　　　杜宇聲面上答應了，心裡卻沒把「脾氣好」這點放在心上——真要脾氣好，陸總是怎麼知道原先那個經紀人偏心袒護的？

　　　這天池重喬恰好拍完自己的戲份，申雪今天的幾場戲也跟著結束了，池重喬給申婷打了電話，得知對方正好在朝暉對面上班，徵求對方同意後帶著申雪一起離開了片場。

　　　送走了申雪，池重喬才坐電梯進了公司。

　　　他的新經紀人杜宇聲就在樓上等著他。

　　　杜宇聲年近四十，標準的北方漢子，五官端正硬挺，身高快到一米九，看上去不像個經紀人，反而更像個健身教練或者型男模特。

　　　「你好，杜宇聲，我是你以後的經紀人。」

　　　杜宇聲率先伸出手。

　　　聲音溫和低沉，跟長相不太符合。杜宇聲一開口，那種體型帶來的令人生畏的氣場就弱化了許多。

　　　池重喬：「池重喬，幸會。」

　　　杜宇聲坐下來溫和道：「我看了你的資料，目前在拍攝《無形之罪》是嗎？」

　　　池重喬點頭：「對，照進度看，大概還有一個半月就可以結束拍攝。」

　　　杜宇聲若有所思，「你下半年的行程完全是空的……我覺得現在已經可以安排下半年的工作了。再接一部電視劇或者電影拍攝怎麼樣？還有一些代言……我覺得代言和綜藝不急，等到以後咖位提升了，這些會自動送上來。」

　　　池重喬點頭：「應該的，但是劇本質量方面還請杜哥多把把關。」

　　　還挺好說話的。

　　　杜宇聲心裡滿意，「這個你放心，劇本的選擇權在你，我會提出建議，但不干預。」沒辦法，池重喬的「背景」就在上頭壓著呢，他必然比其他同等級的藝人擁有更多的特權。

　　　不過他相信，好的演員慧眼識珠，不會給自己挑一些亂七八糟的劇本掉身價。

　　　兩人聊了一會兒，對彼此的性格和業務能力有了一點認知，覺得挺合適。

　　　池重喬解決了經紀人這個大問題，輕鬆愉快地離開了辦公室。他今天收工早，打算去騷擾他家陸小少爺。

　　　杜宇聲的辦公室和其他經紀人的辦公室在同一層的同一個區，因此池重喬走了沒兩步就撞上剛從電梯出來的莊復。

　　　四目相對的瞬間，池重喬眨了眨眼。

　　　莊復應該已經收到池重喬和嚴一雲轉到杜宇聲手下的通知了，他看到池重喬，嘴角抽動兩下，擠出一個很失敗的笑容。

　　　太尷尬了，池重喬應該是剛從杜宇聲那邊出來。

　　　池重喬對莊復點頭：「莊哥。」

　　　他不覺得尷尬，莊復在工作上有欠缺的地方，但畢竟誠誠懇懇帶過池重喬，兩人也沒鬧過不愉快，即便換了經紀人，也沒必要擺出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他態度越坦然，莊復越是羞愧。

　　　莊復急匆匆對池重喬點頭，加快腳步從池重喬身邊走過。

　　　然而跟在莊復身後的周雲末沒動。

　　　池重喬只當做沒看見周雲末難看的臉色，逕直走過周雲末。

　　　周雲末抬手抓住池重喬的手臂。

　　　池重喬：「什麼意思？」

　　　周雲末咬牙：「應該是我問你什麼意思才對。莊哥哪一點不到位你要換他？你換也就算了，還把嚴一雲也調給杜宇聲了，你不可能不知道經紀人的收入跟藝人的收入有關吧？你做的也太絕了。莊哥好歹帶過你一段時間，做人不能忘本池重喬。」

　　　池重喬按住周雲末的手，硬是推開了周雲末。

　　　周雲末可能氣瘋了，力氣很大，鬆開後池重喬的小臂都隱隱發疼。

　　　池重喬不想跟他在大庭廣眾下吵起來，於是走近兩步，輕聲道：「我知道莊哥的收入會受影響……」

　　　周雲末猛地抬起拳頭。

　　　池重喬一把抓住按到底下，「嚴一雲剛簽入公司就交給莊哥帶，第一次試鏡，第一次進組甚至參加節目，莊哥通通沒有帶她。我問你，他那時候在幹什麼？」

　　　周雲末手背上青筋暴起，聽到這句話，突然愣了——莊復那時候在陪他試鏡。

　　　池重喬繼續：「作為一個經紀人，對自己手底下的新人不聞不問到這個地步，你覺得他合格嗎？」

　　　周雲末：「我知道這有點不公平……」

　　　「沒有公平，經紀人手下的藝人層次不一樣，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公平，但要分得清輕重緩急，什麼時候該操心誰，心裡要有數，」池重喬打斷他， 「他做了快十年的經紀人，連這一點都不明白，你覺得他能同時帶幾個藝人嗎？」

　　　周雲末退後兩步，侷促地辯解：「但莊哥也是人，他也有疏忽的時候，我覺得你們應該通融一點……」

　　　池重喬臉色徹底冷下來，「你覺得他可以原諒，是因為受益者是你，你作為既得利益者，有資格替嚴一雲原諒他嗎？」

　　　周雲末：「莊哥肯定已經後悔了，我覺得你應該給莊哥一個改錯的機會。」

　　　池重喬壓著火，聲音輕輕，「第一，我給過他很多次機會；第二，他不需要認錯，只需要承擔後果；第三，他讓我覺得失職的不止這一件事，還有其他。你既然非要問，那就麻煩你轉告他——尊重自己的工作其中包括了尊重自己的老闆。」

　　　「最後一點，是我一定要換掉他的理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