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樂園血案④
張景煥說的那個遊樂場臨近帝都郊區, 占地很大, 設施齊全,開業一周, 生意很好,就又計劃著開了夜場。
命案就是發生在遊樂園夜場。
玉祭看了看張景煥給的地址, 發現有些眼熟,回想一下,玉祭想到他曾經還接過那個遊樂場的宣傳單。
當時他看到宣傳單上的情侶兩個字,還想邀請鬼王一起來玩的,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他們一直沒去成。
玉祭貼了隱身符, 帶著相思與不符, 用了幾分鍾, 一路淩空趕到遊樂場。
玉祭他們到的時候,張景煥已經在門口等著, 不光張景煥,張景煥身邊還站著個帶著毛茸茸帽子少年。
少年銀髮黑眸, 模樣精致。
看到玉祭過來, 張景煥立刻迎上來, 他身邊的少年看到玉祭, 也立刻迎上來。
少年:「玉師喵……」
白喵還不太習慣人類發音, 語調有些怪。
玉祭一怔, 隨即了然:「是白喵?」
少年連連點頭。
玉祭對著少年笑了笑, 隨手翻出一袋給苗央準備的小魚乾:「恭喜化形。」
少年接過魚乾, 又大又圓的眼睛舒適的眯起,帽子裡的耳朵一縮一抖。
玉祭轉頭看向張景煥:「死者在哪裡?」
張景煥面色有些沉:「在鬼屋裡,女性,23歲,死狀很淒慘,現場很血腥。」
玉祭:「淒慘?血腥?」
張景煥轉身帶路:「是,抽骨扒皮。玉師您來看看就知道了。」
張景煥:「根據死者的男朋友敘說,他的女朋友在鬼屋,被一個道具骷髏生生扒皮而死,白喵說這個遊樂場的確很不對勁兒。」
張景煥是在遊樂場大門口等著,一轉身一邁步就進了遊樂場的大門。
遊樂場的鬼屋在進門後不遠處的一個角落,張景煥與玉祭的腳步很快,不一會兒就看到了鬼屋的標誌。
遊樂場的鬼屋在地下,地上只有一扇門,門邊上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幾張傳單,傳單邊上還放著一個警棍。
張景煥解說:「這裡的工作人員說,這個鬼屋是一處天然空洞,開發商為了節省空間也是為了獵奇,就在地下建了這個鬼屋。」
玉祭:「鬼屋雖然只是娛樂,但擺設陰氣森森,一不下心就會招惹不乾淨的東西,而地下陰濕埋骨無數,易生魍魎。把鬼屋建在地下,就是陰上加陰。」
張景煥點點頭,說:「鬼屋門口還安排了保安,根據鬼屋邊上的保安來說,鬼屋本來是不打算在晚上開放的。」
張景煥:「負責人看了風水,風水師說是鬼屋要是不開放,這次開業就不圓滿,會影響後邊的財運,負責人為了圖吉利,就開放了。」
張景煥:「保安說他覺得鬼屋陰森,之前有幾個想進鬼屋的都被他勸走了。之後他又勸死者與男友,勸他們不要進。但兩人不聽,執意要去。」
張景煥說:「兩人進去後沒多久,血案發生,青年就大喊大叫地跑了回來。」
幾人腳步很快,說著話就到了門口。
鬼屋的大門是淺黃色,淺黃色的大門上勾畫著朱紅色的文字,每一個字的一筆一劃自帶神秘,走進了還能聞到淡淡的朱砂味道。
玉祭皺眉:「朱砂是被佛門開光過的道教鎮惡朱砂,朱砂寫的是佛門的往生咒。」
鬼王:「鎮惡朱砂書寫往生咒,這鬼屋裡的東西看起來不簡單。」
鬼王揮手,鬼力附在門上,推開了門。
鬼屋的門打開,一股陰寒的風夾雜著血腥氣從鬼屋裡直衝而起,吹在張景煥身上,那寒氣直透骨。
張景煥一哆嗦。
鬼屋門打開,不負手指動了動,壓住了乾坤袋裡突然震動起來的平邪刀。
鬼王微微眯眼,離開玉祭肩頭,淩空而起,直接站在了半空,看著下方。
相思:「這裡有怨氣。」
玉祭微微皺眉:「不光有怨氣,還有血腥氣與極度的瘋狂。」
鬼屋門打開,是一截階梯。
階梯往下是一個通道,通道兩側是惡鬼雕塑道具,通道盡頭是一張桌子,桌子旁邊是一個洞口,洞口掛著半截染血的簾子。
張景煥裹緊身上的大衣,沿著台階往下走:「工作人員說,這個通道盡頭的桌子上是放著一個道具骨架,擺出來的場景是惡鬼分食。」
張景煥:「但是那個骨架,在命案發生後,出現在了命案現場,還缺了一雙手。」
玉祭下著樓梯,抬手給自己開天眼。
天眼一開,玉祭看到台階下方的空間裡充斥著血色的霧氣,霧氣裡影影綽綽,似乎有什麼東西來來去去。
鬼屋的這扇大門就像個分界線。
門外燈火輝煌,清風朗月,空氣清新,但踏進了遊樂場的大門,卻是烏煙瘴氣,血腥與怨念交織。
張景煥走在前邊,一路走過通道,走向那截血色的簾子,在臨近簾子的時候,張景煥覺得腳上一沉。
低下頭,發現他一步走過來踩到了開關,地下彈出一只帶血的骷髏爪子,死死抓住了張景煥的腳。
「唰!」
一道黑色影子伴隨著淩厲的勁風,擦著張景煥的鼻尖略過,直直劈在了張警官腳腕上的骨爪上。
「嘩啦」
骨爪破碎,掉在地上。
骨爪碎裂,張景煥看到黑影的真容,那是一把黑色的刀,刀麵黝黑,刀刃雪白,刀刃裡泛著暗紅色的流光。
一股濃烈的戰意從刀鋒上傳來。
是不負的妖刀,平邪!
慢了半拍的相思默默收回了戰弓。
這走廊不寬,他的武器受限制。
鬼王:「這骨爪不是普通的東西。」
玉祭開了天眼,看到骨爪的五根指骨上流轉著濃鬱的血色,血色裡透著怨怒。
而張景煥那隻被骨爪抓住的地方,也染上了同樣的血色。
鬼王:「這隻骨爪是先鋒,被骨爪標記的人,都會是獵物,下場,估計跟死者一樣。」
張景煥:「!」
鬼王揮揮手,一道紫色的閃電纏繞上張景煥的腳踝,攪碎了張景煥腳上的血色。
張景煥抖了抖大衣:「命案現場就在前方。」
這一個月的命案加起來比往年一年都多,還各個都不是普通人做的,他這麼一個普通人每一次都被攪和在裡邊,真是要命。
張景煥剛要去撩簾子,鬼王卻一步淩空,邁步走在張景煥:「我來。」
鬼力翻湧引起風,風掀開了簾子。
簾子之後,圍著警戒線,警戒線內躺著一具骨架,骨架上帶著絲絲血肉,濃稠的鮮血浸染了鬼屋裡的地毯。
在帶著血肉的骨架不遠處,躺著個缺了兩隻臂骨的白色骨架。
那骨架纖細,看得出來是個女人。
張景煥:「血泊裡的骨架是死者的遺骨,邊上那個來擺惡鬼分食場景用的。」
張景煥說:「死者的男朋友說他們走到這裡之後,死者的皮肉就像是被什麼利器劃開,直接露出骨架。」
張景煥頓了頓說:「按照死者男朋友的描述,應該是爪子一類的東西,從死者的腦門一路往下劃到兩腳的腳踝。」
張景煥:「那東西把死者的皮肉劃成四分,然後把死者骨架從劃開的皮肉裂口裡剝離出來……」
很殘忍。
張景煥:「死者男友說,那東西剝離的過程很快,快到他根本沒看清楚剝離死者的凶器到底是什麼。」
相思皺眉:「難道真的是七哥的鬼爪?」
七哥歲好的武器鬼爪極其鋒利,當初北厄之戰裡,七哥就是這樣剝離人的血肉,一舉震懾敵人,嚇破北厄人的膽子。
可是,相思總是覺得就算七哥的鬼爪有了靈智跑出去殺人,也一定不會是這樣偷偷摸摸、血腥殘忍的殺。
不負搖搖頭:「七哥是我們幾個裡性格最溫和的,並不嗜殺,當初北厄之戰那麼血腥屠殺,不是七哥本意。」
鬼王:「歲好的鬼爪,從不殺婦孺。」
鬼王麾下九將,各個都有傲骨。
歲好雖是暗殺者,不得不躲在陰暗裡。但歲好生性溫和,殺的都是凶殘之輩,從不殺老人孩子女人。
「我們交往兩年多,這個周末本來是一起來郊區泡溫泉的,後來看到這裡遊樂場要開夜場,價格很優惠,我們就一起來了。」
警員:「進去之後發生了什麼?有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
青年想到被女友撞翻摔壞的圓玉,咽了咽口水,搖頭:「沒……沒有異常。」
玉祭從鬼屋出來,就看到鬼屋不遠的地方站這個年輕男人,青年的褲腳沾著血,臉色蒼白。
警員站在不男人對面,做筆錄。
看到青年的模樣,警員皺眉:「人命關天,別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有什麼就說什麼!」
青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的東西……我什麼都不知道!」
在被警員逼問的之後,青年連連搖頭。
青年面色慌張,氣息不穩,心跳很快,眼睛四處亂轉,明顯是說謊了。
青年,身上沒有死者的氣息與死氣,凶手不是青年,但青年一定知道什麼,卻不肯說。
也不是完全無辜。
玉祭走過去,說:「慘死枉死的人會因為不甘心而有靈魂殘存在世上,俗稱……鬼……」
青年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玉祭又說:「這樣的一類鬼的心結就是她們的死,如果有人明知道她怎麼死的卻隱而不報,不讓大家知道她們是冤死,他們一定會……」
「啊!不要來找我!我說!」
青年兩腿直抖,眼睛一閉,如實交代:「我……我跟……」
青年頓了頓,繞過了女生的名字,繼續說:「我們進去之後,因為驚嚇,她不小心碰到了第一個走廊盡頭的一個桌子,桌子上的一個玉佩給掉了下來,摔成兩半。」
青年聲音都是抖的:「我看那玉的色澤品相很好,價格肯定不菲,我怕遊樂場讓我們賠償……我就撿起來那兩個半玉,想著趕緊跑出去……」
青年說著雙腿抖的更厲害:「然後……我們走到第二個走廊,一個骨架突然就衝了過來攔住我們,然後就飛過來一道黑影……」
想到當時的場景,青年忍不住有了尿意。
玉祭:「玉佩在哪?」
青年雙手微顫,從衣兜裡掏出件東西遞給玉祭:「這裡……」
青年從兜裡掏出來的是兩片半玉,玉石表麵乳白光潤,卻有細密的血珠子從玉石碎裂的麵上冒出來,密密麻麻,很快就聚集成一汪血。
玉石縫隙裡流出來的鮮血,很快就把青年的手都染紅了。
看到自己手裡的東西,青年嚇了一跳,嗖的一下撒手把玉石扔開:「這……我撿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這塊玉石叫血沁玉,有靈。」
鬼王揮手,被扔在地上的玉石輕飄飄的飄起來,漂在鬼王跟前。
玉祭說:「血沁玉一般是從屍山血海裡形成,有極重的煞氣,可以鎮壓惡靈。這玉石上有檀香氣,應該是佛門高僧時常攜帶誦經,時間久了有了靈性。」
鬼王:「這玉石,是佛門的人放在鬼屋裡鎮壓惡靈的。」
張景煥說:「對了,看門的保安說,他來看門之前,這次夜場的負責人告訴他一定要注意鬼屋,不要讓鬼屋裡的玉石摔碎了。」
玉祭回過頭:「遊樂場負責人在哪?」
張景煥:「在辦公室,我帶你去。」
案件發生的時候遊樂場內有很多遊客,但鬼屋裡只有兩個人,保安也第一時間控制了消息,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恐慌。
案件發生後,負責人第一時間報警,並疏散了遊客,之後就一直在辦公室配合錄口供。
玉祭推門進去,發現遊樂場負責人的辦公室挺大,正對門的地方是灰黑色辦公桌,門的左側擺著沙發茶几。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後的老椅上,正跟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說話。
其中一個人短髮清爽,穿著紅色高領毛衣,白色長款風衣,眉目清秀。
是好久不見的石樂。
另一個長髮垂肩,穿著一身青色長衫,眉目溫潤柔和,是控陰派的傀儡祖師。
石樂看到玉祭,眼睛唰的亮了:「玉哥!」
坐在沙發上的青衫傀儡,也緩緩地抬起頭,看向玉祭,傀儡那雙溫潤的眸子裡帶著些許慈愛與懷念。
「玉天音的後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