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鬼將清度①

　　玉祭一直開著天眼，在光線的照耀下， 玉祭注意到鬼王的身體有一些虛幻。

　　玉祭知道， 這是鬼王的魂體。

　　玉祭迎著鬼王，疾走幾步。

　　鬼王有著一雙大長腿， 腳步看上去不緊不慢，卻在眨眼間就到了玉祭跟前。

　　鬼王低頭，側首， 在玉祭耳邊印下一個清淺的吻：「我來了。」

　　下一秒， 鬼王閃電伸手， 捏住了小龍的後頸往上提， 小龍立刻撒開抓著玉祭胳膊的爪子，鬼王輕輕鬆鬆地把小龍從玉祭的胳膊上拽下來。

　　鬼王：「上次你親我媳婦兒，我說過什麼還記得嗎？」

　　小龍委屈巴巴：「再親， 烤魚。」

　　鬼王眯眼：「嗯？」

　　小龍嚶嚶嚶：「再親， 烤我。」

　　他好不容易長大了，好不容易比他鬼爹大了， 但是他鬼爹為什麼也長大了啊！

　　他的反抗是不是遙遙無期了。

　　鬼王左手的食指與大拇指一搓， 搓出一簇幽藍色的火苗：「這是鬼火， 屬於天地陰火中的一種，烤出來的小龍外酥裡嫩，能把冥府的厲鬼饞哭，試試？」

　　小龍：「嗚嗚嗚。」

　　鬼王搓出鬼火說要烤小龍，卻把冒著火苗的左手往外撇開了些，距離小龍有一個絕對的安全距離。

　　小龍被鬼王拎著就後頸提在半空， 撒嬌一樣嗚嗚嗚得哭。

　　玉祭哭笑不得，伸手把小龍從鬼王手裡解救出來，小龍一脫離鬼王的控制，就飛到萬妖王跟前，委屈巴巴。

　　萬妖網咻咻化成一條黃金色的大龍，把小龍放在頭頂上，帶著小龍兜風去了。

　　萬妖網與小龍跑了，頓時只剩下了玉祭與鬼王一人一鬼相對。

　　玉祭：「你……」

　　鬼王突然伸出雙手攬住玉祭的腰，低頭，在玉祭嘴上啄了一下，忍不住又啄了一下：「很早很早就想這樣了。」

　　鬼王的魂體不是實體，卻也有感覺。

　　鬼王親下來，玉祭感覺到唇上是一種軟軟涼涼的觸感，留下一種讓人心悸的微涼。

　　還有鬼王搭在玉祭腰上的手，雖然不是正常人的觸感重量，卻也是有重量的。

　　鬼王的魂體，不是完全虛幻的。

　　玉祭不禁抬手摸了摸給自己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錯開眼：「這是你的魂體？」

　　他與鬼王才魂交一次，怎麼就……

　　鬼王看到玉祭的反應，低低地笑，低頭又在玉祭嘴上啄一口：「天道賜福，道侶共享，我鬼身身體裡的戾氣與煞氣也被糅合。」

　　被萬妖王帶走的小龍回頭，正巧看到鬼爹啄木鳥一樣啄他親愛的爹爹。

　　小龍癟嘴。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哼，鬼爹真霸道！

　　鬼王啄到心滿意足，舒服得眯了眯眼：「等到把老四他們找出來，我們就可以……」

　　鬼王湊近玉祭耳朵，雙手收緊，讓玉祭更加貼近自己，然後輕輕地笑。

　　「可以翻雲覆雨，三天三夜了。」

　　鬼王魂體身高一米九以上，骨架也要比玉祭寬上一些，鬼王用力抱緊時，玉祭完全陷在鬼王的懷抱裡。

　　被鬼王擁在懷裡聽著鬼王的話，比鬼王那麼小一隻站在他肩膀上時聽鬼王說這些話更有衝擊力。

　　玉祭心頭狂跳，耳根都熱了。

　　鬼王眸光暗了暗，伸手捏住了玉祭紅紅的耳朵，輕輕地揉一揉。

　　鬼王的手指是涼涼的觸感，但玉祭卻覺得耳朵越來越熱。

　　玉祭眨了眨眼睛，往後退一步，退出一個相對安全距離，說：「這個小花園旁邊有個石碑，石碑上有禁地的地圖。」

　　媳婦兒那微燙的耳朵脫離了自己指尖，鬼王有些失落地搓了搓指尖，勾唇：「嗯，那我們先逛花園。」

　　玉祭：「……」

　　花園的面積不是很大，是圓形，中間有一條一米多寬的小路，小路邊上豎立著一個石碑。

　　石碑上畫著彎彎繞繞的曲線，還有一些指示方向的圖標，看起來應該像是人族禁地的地圖。

　　鬼王：「從這個地圖上來看，整個人族禁地是正方形，我們是從正南方向進入禁地，九十九階石梯是進入禁地的必經之路。經過人主試煉之地就是禁地的正中央。」

　　帶小龍兜風的萬妖王見玉祭跟鬼王站在石碑前像是要商量下一步做什麼，就飛了回來，旁聽。

　　玉祭伸手，虛點在地圖上：「地圖上標示這座小花園是人族禁地的正中央，沿著小花園往正北的方向是界曆代人主墓地，這兩側都是人族禁地的險地。」

　　曆代人主都葬在這裡，還有一些人界英雄，墓地的面積不小。

　　玉祭頓了頓：「人主的墓地。」

　　鬼王聽出了玉祭的意思，抬手揉了揉玉祭的腦袋：「不知道道吾有沒有在裡邊，老朋友了，我們應該去祭拜一下。」

　　玉祭動了動手腕。

　　順著花園旁邊的一條小路往前方走就是曆代人主的墓地，墓地裡的建築都很統一，白色玉石堆砌的衣冠塚，黑色岩石打造的墓碑。

　　黑白分明。

　　墓地簡簡單單，沒有設置邊欄，也沒有設置陣法，只是一個連著一個的墳堆。

　　不管生前叱吒風雲，又或者碌碌無為，死後都是這樣一個衣冠塚，一座石碑。

　　玉祭與鬼王沿著小路走。

　　花園最中央的小路一路綿延向墓地，把墓地一分為二，最邊緣是上一代人主的墳墓，沿著小路往裡走就是上上代。

　　修道人壽命都久遠，人主又有天道力量加持，一百多歲歲健壯如牛的不少見，三五百歲的也不是沒有。

　　一千年聽起來太久，人主卻才換了四個。

　　順著墓地中的小路往前走了兩三步，玉祭就看到了沐風的墳墓，沐風的墓碑是黑色的，碑上簡簡單單四個字：沐風之墓。

　　玉祭腳步停頓。

　　千年前凶屍之亂迷霧重重。

　　玉天音不惜與不化骨同歸於盡，本想還人界一個太平盛世。

　　沐風卻為了複活沐寒商與妖王勾結，力扛玉家與冥主宥暝的進攻，留下了煉製凶屍的秘籍，也間接留下了煉魂術。

　　如果不是煉魂術，宣地命案就不會出現。

　　如果沒有凶屍煉製的方法，現在的三界也許風平浪靜，東南西北方向不會有凶屍擾民。

　　但現在種種，都是沐風的錯嗎？

　　不竟然。

　　鬼王走到玉祭身邊。

　　玉祭對鬼王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鬼王眯眼看了看沐風的墳墓，然後跟上玉祭的腳步，往前走。

　　小龍湊近了沐風的石碑聞了聞，然後若有所思得飛過去，跟上鬼王。

　　沿著小路又走了大約十幾步，玉祭看到了一座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墳墓。

　　周圍的墳墓都是白色衣冠塚，黑色石碑，玉祭眼前的墳墓是黑色的衣冠塚，黑色石碑。

　　石碑的一側，刻著兩行小字：「吾因一己之私鑄成大錯，此後千萬年，願墜地獄為己錯贖罪。」

　　石碑最中央刻著四個大字：道吾之墓。

　　這墓，是道吾的。

　　看著墓碑上的道吾兩個字，玉祭垂目。

　　鬼王上前一步，站在玉祭身邊。

　　玉祭歎了口氣：「算了，死者為大。」

　　逝者已逝三千年，生前所有的功過對錯都在冥府有了決判，那些恩恩怨怨距離現在已經幾千年，早已經隨風而逝。

　　道吾願入地獄贖罪，他還糾結什麼？

　　鬼王握住玉祭的手：「我與道吾同時代，道吾已死三千年，我還活著。未來無數個三千年，我都會活著。」

　　玉祭回握住鬼王的手。

　　道吾因為一己之私害了他的愛人，但如果沒有道吾那一次煉魂術，沒有那一場意外，他們也不會遇見。

　　因因果果，誰能說得清對錯。

　　玉祭：「我們走，去探一探險地，探完險地我們就出去。」

　　小龍尾巴想卷玉祭的手腕，但看到鬼王，小龍尾巴一抖，卷住了玉祭的衣袖：「爹爹。」

　　玉祭：「？」

　　鬼王：「他想說他發現了機關。」

　　小龍使勁兒點頭：「嗯嗯。」

　　鬼王傾身，點在道吾石碑上的某個地方。

　　轟隆隆。

　　墓碑突然一分為二，露出一個僅容納一個人通過的墓道，墓道兩側亮著長明燈，照亮了墓道兩側的墓畫。

　　玉祭漫不經心掃了一眼，在看到其中一副壁畫時，心裡一抖：「那裡……」

　　玉祭趕緊順著墓道下去。

　　墓道不是很長，兩側雕刻著精美的墓畫，墓畫上邊的內容是從道吾出生開始，然後到意氣風發的青少年。

　　墓畫中間時，風儀翩翩的青年遇到了溫柔漂亮的女孩，兩人情投意合，立下婚契，從此逍遙相伴。

　　珠聯璧合，佳偶天成。

　　立契後的日子，男女恩愛相伴，那幸福的感覺溢出墓畫，感染了玉祭。

　　但是後期，男人坐上人主之位，戰鬥越來越多，陪伴女人的時間越來越少。

　　在最後，女人在一場惡鬥裡為了救男人而傷了經脈肺腑廢了丹田，女人百餘年的壽命只剩下一年。

　　丈夫為了救妻子四處奔波，遇到了被玉氏家主趕出玉家的邪道，從而走入歧途……

　　害了鬼王，也連累了玄派。

　　死後，男人與女人同穴。

　　這些玉祭都不關心，他直奔最後一幅。

　　最後一副墓畫裡，是一個墓室。

　　墓室是正方形，八個方位都放著一個黑色的棺材，而在墓室最中央的位置著一個水晶棺材

　　水晶棺材裡，躺著一個身穿一身黑色華麗錦袍的俊美男人，男人神色安詳，閉著雙眼，在安安靜靜得沉睡著。

　　玉祭：「！」

　　這是鬼王！

　　玉祭立刻環顧。

　　他家鬼王在這裡？

　　鬼王挑眉：「我死前皮膚皸裂，血液流盡，骨頭盡碎，不可能是畫中的這樣。」

　　那張墓畫只是道吾的期盼。

　　鬼王雖然不忍心，但還是說：「我能感覺到我的屍身不在這裡。」

　　玉祭：「！」

　　鬼王又說：「我現在有鬼身，你見過的，很好用也好看，比屍體更適合你~」

　　玉祭：「……」

　　誰要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