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撮合的背後

　　諾大的廳裡圍了一圈人卻針落可聞。

　　玉祭看著周圍一群人或憐憫或畏懼或不屑的表情，頓時無趣，轉身離開。

　　沒有任何人阻攔。

　　臨近中午，玉祭在樓下點了菜準備打包。

　　等著打包的功夫，玉祭聽到幾個中年女人嘰嘰喳喳在說八卦。

　　「哎哎，你們聽說沒有，今天上午十點多，13號樓被發現有人割腕自殺了！那血呦，透過門縫流到樓道了都！」

　　「咋不知道，我就住下他們樓下，半小時前那男人的老婆剛把屍體弄走，滿屋子的血都沒弄，晦氣的不行！」

　　「聽說他一個月前花大價錢買一張弓，之後家裡鬧鬼，人也開始抑鬱，前幾天那老太太還被克死了！業主群裡有人說那把弓煞氣太重，讓他趕緊把弓弄走，他不聽。」

　　「那老太太死了？咋沒聽見動靜啊？」

　　「給配了陰婚，是個大公司的老板，聽說那兒媳婦撈了不少錢，帶著孩子住大房子去了！」

　　「要說啊，這種殺人的古東西邪氣的很，能不要啊還是不要的好。」

　　玉祭拎了飯，往回走。

　　進了小區，直奔13號樓的11層。

　　案件被判為自殺，警察早已撤離。

　　屋子的門敞亮的大開著，兩個穿清潔服裝的人正在清掃血跡。

　　陣陣陰風過堂吹，清潔員不停得打哆嗦。

　　玉祭環顧四周。

　　屋子裡有平和薄淡的死氣，屋外樓道裡卻陰風陣陣，明顯是有枉死的厲鬼來過。

　　玉祭了然，拎著菜轉身離開。

　　命案已經發生，且死者自殺，不是厲鬼親自動手，他無權干涉。

　　走到自家樓梯口，玉祭看見自家門前站著個身穿紅色t恤，白色長褲的俊俏少年。

　　少年長著一張娃娃臉，手裡拿著卷畫紙，站在他家門口，東張西望。

　　看到玉祭上來，少年顛顛上前幾步，笑眯眯得問:「玉祭道友？」

　　玉祭眯眼:「嗯。」

　　估計又是來給他說媒的。

　　少年眨巴著眼睛，快速的自我介紹:「我叫石樂，是控陰派掌門的弟子，是來撮合你跟我男神的，我男神超級帥！」

　　玉祭:「鬼王？」

　　石樂捧著畫卷:「嗯嗯嗯嗯！」

　　玉祭:「能帥到不是鬼？」

　　石樂:「不……不能」

　　玉祭:「不能，你就別浪費時間了。」

　　石樂想哭。

　　默默哭過，石樂又堅強的爬起來，打開手裡的畫卷，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看著玉祭。

　　石樂:「玉哥，我不是為了三界監督局的那條隱藏任務來的，我只是單純的覺得你揍人的樣子特別帥，跟我男神一定是絕配。」

　　石樂一口氣不停頓:「玉哥玉哥，你看過我男神的畫像，再考慮拒不拒絕！」

　　「刷」的一聲，畫像被石樂打開。

　　玉祭下意識的看過去。

　　畫上畫的是一個身穿寬袖玄衣的男人。

　　男人星眸劍眉，五官俊美，右手支著腦袋，側臥在寬大的黃金王座上，血色眸子慵懶得半眯著，似睡非睡。

　　「這是鬼王！？」

　　玉祭瞳孔收縮，心跳突然亂了！

　　「對啊對啊，帥帥！」

　　石樂沒注意到玉祭的異常，嘿嘿笑。

　　玉祭微微閉了閉眼，瞬間恢複了淡然的表情:「能帥成個人？」

　　石樂蔫:「……」

　　總是被男神未來老婆，懟的無話可說怎麼辦？嚶嚶嚶！

　　「你非要站在門口把我的魚晾涼嗎？」

　　石樂聽見一道清麗的少年音。

　　石樂扭頭，看到個美少年披著黑色浴巾，露著雪白的長腿，懶洋洋的依著門口。

　　玉祭立刻轉身進了門。

　　玉祭在轉身的刹那，苗央看到玉祭眼裡浮現出如風暴般壓抑不住的情緒波動。

　　激動，思戀，渴望。

　　苗央的模樣話語，還有玉祭毫不猶豫的轉身，就好像一道晴空霹靂，把石樂劈了個外焦裡嫩。

　　玉祭說有喜歡的人，難道是真的！？

　　玉祭不理睬甚至暴力拒絕他們的撮合，不會是因為妖裡妖氣的少年？

　　那他男神豈不是要注孤生！？

　　石樂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玉祭放下飯菜，回頭問:「聽說控陰派有幾本上古陣法孤本，我能借閱嗎？」

　　石樂微愣，連連點頭:「嗯嗯嗯，但是只能在我們的閣樓裡看，不能損壞書本。」

　　玉祭點點頭:「吃點兒嗎？」

　　石樂歡樂的撲進門:「吃！」

　　為了他男神的終生大事，他決定打入敵人內部，了解玉哥的情感動向，以方便為他男神機會！

　　「我不是你玉哥的奸夫！」

　　在石樂自認為間接的試探了四次之後，苗央甩了一個白眼給石樂，沒好氣的說。

　　「你玉哥還是單身漢！」

　　吃過飯，玉祭跟著石樂往控陰派去。

　　石樂樂顛顛得傳書給師傅。

　　玉哥他是單身，鬼王有機會啦！

　　控陰派掌門聽聞玉祭來了，立刻於山門前迎接，一點兒沒有一派掌門的包袱。

　　把玉祭迎進會客廳，控陰派掌門和善的笑:「玉小友，我聽樂樂說，你看了鬼王畫像。可是覺得鬼王不錯？」

　　玉祭行了禮坐下說:「鬼王長得很好。」

　　控陰派掌門感歎:「是啊，史書記載鄴帝上了戰場英勇善戰，鐵骨錚錚，下了戰場玉樹臨風俊逸瀟灑，可謂是文武全才。」

　　玉祭低頭喝茶。

　　掩蓋住眼底不自覺流露的情緒。

　　喝了一口茶，玉祭再抬頭，麵上已經一片淡然:「但是鬼王本質依舊是鬼，還是被道吾真人鎮壓的凶惡厲鬼，人鬼尚且殊途……」

　　控陰派掌門的眼睛不著痕跡的微眯，但很快又恢複了和善的老人模樣:「玉小友有所不知，鄴帝有天賜鬼身。身體與普通人一模一樣，有溫度有呼吸有心跳，洞房那是完全沒問題的。」

　　可以實質性洞房！？

　　玉祭唇角彎起，卻又很快壓平:「掌門您誤會了，前幾次做任務我碰到一些陣法。我聽石樂說貴派有關於上古陣法的記載，所以來走一遭查看下資料……」

　　控陰派掌門:「……」

　　石樂那兔崽子居然謊報軍情？

　　玉祭:「術士一脈幾千年來都以捉鬼抓妖為業，從來沒有過與鬼怪結契的先例。」

　　掌門:「……」

　　有種，不好的預感。

　　玉祭看著控陰派長老:「我有個疑惑，大家明知術士與鬼妖是夙敵，為什麼還都積極的撮合我與鬼王？」

　　玉祭:「掌門能否為我解惑？」

　　控陰派掌門鬍子一抖，看著玉祭。

　　玉祭面色淡然，眸光澄澈中帶著聰睿。

　　控陰派掌門從玉祭的目光裡知道，玉祭他來控陰派查看典籍為假，探尋他們為什麼著急撮合他與鬼王為真。

　　玉祭他想知道三界撮合背後的原因，又或者是玉祭想跟三界講條件。

　　控陰派掌門被玉祭將了一軍。

　　控陰派掌門捋鬍子，歎息:「玉小友你可知道鬼王修成時，咱們人界發生了什麼？」

　　玉祭:「相傳鬼王修成鬼身後，戾氣滔天，率九鬼將屠殺千萬生靈，使得人界血流成河，冤魂遍地，之後被道吾真人拚死困在九幽。」

　　控陰派掌門輕歎:「不錯，道吾真人已經坐化三千多年，鬼王現在又蠢蠢欲動，九幽封印岌岌可危。三位界主從九幽後回來時帶一個生辰八字，說是鬼王指明要的人。」

　　玉祭微壓:「我？」

　　控陰派掌門點頭:「你。」

　　玉祭垂首。

　　控陰派掌門看著垂首不語的玉祭，以為玉祭難過，就勸慰說:「鬼王常年被困在九幽，你們就算結了契，也只是結契，不會有實質性的進展。」

　　雖然不會被鬼王怎麼樣，但玉祭這一輩子沒法娶妻生子了，玉氏這一脈，估計要在玉祭這一代斷絕了。

　　可惜了。

　　控陰派掌門心裡對玉祭有些憐惜有些愧疚，就讓石樂帶著沉默不語的玉祭去藏書閣，允許玉祭在藏書閣內觀覽。

　　石樂奉命而來，身後跟著個紅衣少年。

　　少年看起來十六七歲，一身紅豔衣衫飄飄，皮膚白嫩眉目清秀，目光冷漠如刀。

　　「這是紅衣，我的傀儡。」

　　玉祭:「傀儡？」

　　早就聽說控陰派由趕屍發展而來，門內弟子每人都有一具貼身傀儡。

　　玉祭早年見過控陰派弟子的屍傀，大多面色鐵青目光呆滯，從來沒有石樂身後這樣的，肌膚瑩潤若生人。

　　石樂有點兒小得意:「紅衣是我派師祖費了大心思煉製的，身體堅韌，刀槍不入，力氣之大一拳可以砸碎一座山丘，是我們控陰派的至寶！」

　　「玉哥，師傅說讓我好好招待你看書，我帶你去書閣。」

　　石樂小心翼翼的把孤本一一搬給玉祭。

　　然後帶著屍傀紅衣去做日常功課了。

　　玉祭命格特殊，在術法上邊天賦異凜，戰鬥值能連爆好幾個表，但在陣法布局上，玉祭是兩眼一摸瞎，天生遲鈍。

　　硬生生死記了好幾天，玉祭才勉強把上古凶陣圖記在腦子裡。

　　記住了陣法圖，不等玉祭看看有沒有關於千年前那場三界之亂的記載，石樂就一路小跑到了書閣。

　　「玉哥，人主來找你了！就在會客廳。」

　　玉祭看向門外的藍天。

　　他等的人，終於到了。

　　玉祭跟著石樂進了會客廳門，就看到會客廳的主位上坐著位身穿白衣白褂，白髮白鬍子麵部慈祥的老頭。

　　人界之主，牧常師。

　　牧常師看到玉祭，笑眯眯得招呼玉祭坐下，然後和藹的開口:「玉小友，老頭子我也不拐彎抹角，我今天過來啊，是為了鬼王的事兒。」

　　「鬼王最近蠢蠢欲動，若是脫困而出怕是要天下大亂，現在只有玉小友你能安撫鬼王的戾氣。為了天才蒼生，我老頭子就拉下臉來，求一求玉小友。」

　　玉祭抱拳行晚輩禮，淡然得說:「您求。」

　　控陰派掌門鬍子一抖。

　　牧常師的鬍子也跟著抖。

　　石樂低頭。

　　您求，哈哈哈。

　　玉哥帥到爆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