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我知道的
不知道再次進宮, 是好事還是壞事, 也許小命不保,也許太后真的只是單純想吃東西。
第一, 她剛從避暑山莊回來,消息沒那麽靈通。
第二,她聽說過, 太后自個兒的小厨房,搞得比皇上的禦膳房還大,在吃上面花了不少銀子。
兒子不跟她一條心, 她總不可能還每天圍著兒子轉吧, 就跟娘娘似的,找了自個兒喜歡的東西,娘娘喜歡花兒,她喜歡吃和保養。
吃排在了保養前面。
娘娘只是愛美,她還年輕, 所以不需要做什麽保養, 最多精緻一點, 泡個羊奶浴什麽的。
太后到底年紀大了,除了吃,最重要的就是保養。
聽說她爲了减肥,十幾年沒吃過米飯,吃的喝的都以養生爲主。
她能保養的這麽好,倒也沒什麽好意外的,隻第一次有些吃驚罷了。
興許是她的識趣令太后滿意, 太后點頭,「去收拾東西吧。」
方姝有些吃驚,「現在就走?」
太后挑眉,「怎麽?你不願意?」
方姝連忙搖頭,「民女只是想給朋友留個信。」
左右都要走,早走晚走而已,她要嘗試一下,能不能聯繫上皇上。
太后頜首,指了指身邊的倆人,道,「去幫幫她。」
那倆人連忙行禮,「喏。」
方姝也勾了勾頭,站起身,在前面帶路,這樣看來是沒機會通知皇上了,不知道太后派兩個人跟著她,是真的幫她,還是防止她跑?
如果是後者,就要考慮考慮太后的用意了,可能不單單爲了吃。
還有可能知道她勾搭她兒子的事。
方姝最怕後者,來的太突然了。
她正了正臉色,向兩位嬤嬤打聽,「嬤嬤,到了宮裡,只要給太后娘娘做灌湯包就好了嗎?」
先探探她倆的態度。
「當然不是嘍,咱們太后口味刁鑽,一樣東西最多吃個十次八次就膩了,到時候你還要鑽研新的口味,咱們太后可不好糊弄的,百金也不是白給的。」其中一個嬤嬤解釋道。
方姝放心了,如果她態度不好,說明是後者,知道了她就是勾搭皇上的人,主子常年喜怒不表於色,收斂情緒,宮女可做不到。
所以一定是單純爲了吃。
說實話,方姝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如果單純是爲了吃,那就沒什麽好怕的了,也不用通知皇上了。
方姝寫了張紙條,告訴木槿,她要進宮去了,目的是爲了可以和皇上更近,這樣木槿就不會擔心她。
鋪子也給了木槿,但是錢她拿走了一半,畢竟是去宮裡,說不定用得著。
她隻拿了些大額的,還順手塞給兩位嬤嬤一二兩。
兩位嬤嬤品階跟錦綉差不多,一個月三五兩的樣子,一人二兩對她們來說也不少了。
收了錢,臉上更是緩和,還提醒她,以後要是遇到什麽麻煩,被人欺負了之後,報她倆的名字。
她倆一個叫雲夕,一個叫霧夕,雲夕年長一些,方姝要尊稱她爲雲姑姑和霧姑姑,倒也好記。
這倆人跟在太后身邊久,知道太后不少事,方姝對她倆挺用心,臨走前用油紙包了幾包灌湯包,偷偷的塞給她們,自個兒也帶了兩包,然後關門。
說實話,在這裡開業才十幾天,手脚還沒伸展開呢,就要離開,委實不捨,但是這事已經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希望太后快點吃膩她做的灌湯包,然後放她出宮。
方姝背上收拾好的包裹,跟隨太后的馬車,慢悠悠朝宮裡行去。
還好這裡離皇宮沒太遠,否則光靠兩條腿,走都走廢了。
太后不愧是挂了惡毒招牌的女人,太狠了,她自個兒坐馬車,讓數百人走路,一路上還跟著官兵,她在小店裡吃灌湯包,喝豆花,外頭的官兵和宮女太監們頂著大太陽啃幹饃。
一路上還不肯好好走路,一會兒這裡停一下,一會兒哪裡停一下,玩個個把鐘頭再走。
方姝本來還抱著慶幸想法,慶幸自個兒快到皇宮了,結果被她這麽一拖,在外頭待了一個多時辰才進宮。
一路上玩什麽,去了哪?方姝觀察了一下,也許以後有用。
她也確實發現了一些關於太后的事,比如太后對玩的不怎麽感興趣,隻愛吃,什麽都想嘗嘗。
她竟然是個資深吃客,還真沒想到。
方姝有些意外,又不意外,因爲她剛來那會兒就打聽過各宮主子的事。
剛穿到皇上身上那會兒,還是個沒品宮女,吃不飽,穿不暖,前幾個月還沒有月例,於是她便想著升級來著。
御花園沒品宮女想升級,只能去各宮各院裡伺候,方姝便開始琢磨著,哪個主子好相與?
知道太后愛吃之後,第一反應是,吃貨都是單純的,當時就想選太后,但是找長慶一打聽,嚇到了。
她問母后凶嗎?
長慶說還好。
她問打死過人嗎?
長慶:這個還真沒數過。
她又問:大概多少個?
長慶:一二十個總歸有的吧?
方姝自那以後打消了念頭,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比如後宮最大的皇后,改成勾搭皇后了。
可以說全靠長慶那一句話救她小命,後來聽說剛入慈寧宮的一個宮女,擦燈籠的時候不小心拽掉了燈籠,被打了二十大板,小姑娘才十二歲,沒熬幾天就過去了。
方姝想想自己,這副身子也只比那個宮女大了兩三歲而已,她的生日好像已經過了,今年十五歲了。
沒人給她祝福,連她自己都忘了,這個生日過的悄無聲息,有些可悲。
所以十五歲的生日禮物是讓她進宮嗎?
方姝翻個白眼,認命的跟著雲姑姑去了後厨溜達一圈,然後給她安排宿舍。
因爲後厨都是太監,和一些太后從宮外請來的厨子,十有八九*是男的,還有一對做燒餅的夫妻,所以方姝很是幸運,可以一個人住一個小屋。
在頭尾兩遍的尾部,古人迷信,不要頭尾,和正對著樓道的房間,於是這間房便宜了方姝,床不小,一個人睡綽綽有餘。
其實如果太后人還可以的話,這待遇挺不錯的,有單人的房間,每個月只要伺候好她一個人就行,完了能拿百金。
百金應該是估計了她的鋪子,和她那地方的盈利開的報酬,給少了不來多掉面子?
所以一口氣出了百金。
現在只希望就算太后不好說話,也不要太爲難人,以及,最好不要見著太后,一個前庭一個後厨正好。
方姝剛來,第一天沒有偷懶,擱下行禮後跑去後厨給別人幫忙,正好也快到了晚飯時間,大家已經開始忙活起來。
她一邊套話,一邊給打下手,旁邊有幾個監督的太監,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這是怕有人下毒,太后很惜命的,畢竟還有大好日子沒過完,能理解。
太后用膳很講究,主食,菜,湯湯水水,點心,還有水果,她一次吃的不多,但是喜歡每樣嘗一點,極是奢侈。
後宮的開銷她一個人占了一半,這些外在的東西,皇上也不怎麽在意,他是一個日進鬥金的男人。
何况現在沒了後宮,就養太后一個人而已,還養不起嗎?
因爲皇上的放縱,多多少少還有些氣這個親生兒子,太后對自己很是捨得。
她每天的開銷都在數百金之間,養了很多大厨,做菜用的材料,還有衣裳,首飾啥的。
因爲才第一天,這是方姝能打聽到最多的東西了。
做了晚飯之後,還有一頓夜宵,每天太后都會提前讓人把菜名送來,他們跟著做便是。
方姝其實有些不放心,夜宵也留了下來,繼續頂著,看別人怎麽操作的。
她不是個打沒把握戰的人,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會首先考慮如何更好的生存下來。
現在無疑哄好太后,瞭解慈寧宮是怎麽運行的,很重要。
科考的事告一段落,殷緋今天很有空,甚至開始期待起下雨來。
下雨了,就有藉口去找她了。
可惜,抬眼瞧了瞧窗外,天氣乾燥,沒有半點想下雨的意思。
難道不下雨就不能去找她了嗎?
殷緋突然擱下奏摺,起身朝外走,邊走邊道,「準備好馬車,朕要出宮。」
長慶連忙應了一聲,脚下疾走,先他一步去了馬窖將馬車牽來。
殷緋已經披好了披風,戴好了帷帽,馬車還沒完全停下,他便一躍跳了上去,幾乎可以說急匆匆離了宮。
本來就不遠,趕的又急,很快到了地方,這個點,她早就收了鋪子,隻二樓窗戶口有微微的光亮出來。
殷緋摘下帷帽,盯著窗戶望了許久,他敏銳的發現方姝放在窗臺上的辣椒不見了,還有,扎著兩個辮子的影子從窗紙上一閃而過。
「木槿?」
方姝不會扎這種辮子,她喜歡鬆鬆垮垮綁在後面,尤其是睡覺得時候,不帶任何裝飾,顯得略微老氣,偏偏臉又是嫩的。
她才十四歲,是不是太小了點?
木槿聽到聲音,以爲是李齋,連忙打開窗戶,探出頭一看,發現是皇上。
皇上的眉眼是冷的,眼神裡含著寒意,只有方姝才能平靜的和他相處,她做不到,也被他嚇了一跳。
「方姝在嗎?」他想起了方姝的話,語氣儘量溫和地問。
木槿搖頭,「她不是進宮去找你了嗎?你不知道嗎?」
殷緋眉頭一蹙,二話不說掉頭回去,剛上了馬車,便命令道,「去找人查查看,她出了什麽事?」
她不是個甘願被困在皇宮裡的人,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給了她機會,讓她選一個願望,這個願望可以留在皇宮,也可以衣食無憂,她都沒有選,反而……
殷緋摸了摸臉,似乎那觸覺現在還在一樣,只是因爲時間的流逝,變得不那麽清晰。
他放下手,目光望向馬車外漆黑一片的夜,瞳子不由自主染了絲冷意。
反常即爲妖,她突然說進宮找他,一定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