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三天後， 袁紫藤和楊寶兒回到劇組，同行的還有小樂。她被尹姐狠狠教訓了一頓， 擺正心態才被允許繼續做助理的工作。她和楊寶兒再見面，宛如見到最親的親人， 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只差沒有抱頭痛哭， 都覺得對方受了極大委屈。

　　小樂身為明星助理， 連明目張膽討厭傅霖翊都不行， 必須接受批評教育，不能惹事。

　　楊寶兒被迫承擔助理工作， 被沒收了手機。這對一個追星網癮少女來說無疑是最可怕的懲罰。

　　不過在貧困山區的時候， 沒有手機也不是真的完全沒辦法。楊寶兒就纏著韓越借過他的手機和小樂聯繫。韓越跟未卜先知似的撂下話，不准她用他的手機黑傅霖翊。楊寶兒只能遺憾地把正在編輯的一條似是而非的傅霖翊黑料轉發給小樂， 不用自己的黑粉大號「寶寶討厭鬼」發， 而且內容有所收斂。畢竟袁紫藤正和傅霖翊一起拍戲， 黑傅霖翊黑得太狠說不定會連累袁紫藤， 所以最近網上關於傅霖翊的黑料雖然持續不斷， 但有些不痛不癢， 不如以前那麼浪。

　　但楊寶兒和小樂背著袁紫藤還能黑傅霖翊好幾把已經心滿意足。對討厭的人，就要生命不止， 黑黑不休。

　　兩人在化妝間擠眉弄眼，打著只有她們的暗號， 笑出豬叫。

　　連化妝師都忍不住問袁紫藤：「發生了什麼好事？看她們高興成這樣子。」

　　「小女孩的世界， 我們是看不懂的。由她們去吧。」袁紫藤仰起臉任她塗抹， 語氣淡定。反正她最後總會知道的。兩隻小的這樣嬉鬧挺好，整個化妝間都變得有生氣多了。

　　直到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提著食盒敲門進來，楊寶兒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浮起紅暈。

　　韓越在楊寶兒面前站定，頷首，「早。」

　　「早、早……」楊寶兒緊張得手腳不知往哪裡放，咽著口水害羞說。

　　「吃過早餐了嗎？」韓越問。

　　「吃、吃過了……」楊寶兒下意識說，看到他手裡拿著的食盒又加了一句，「吃得不多，現在又有點餓了……」

　　韓越把食盒放在她手邊，「給你做的。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不要勉強，分給別人。」

　　楊寶兒吃驚，「你做的？親手做的？」

　　韓越淡定地「嗯」了一聲，仿佛這只是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楊寶兒好感動，「韓越大人，你不用為我做這些……即使你什麼都不做，我都會接受你的追求。」她對韓越有種偶像式的喜愛和崇拜，一見到他就控制不住腰軟。她一點都不排斥他的追求，還很高興。

　　韓越勾了勾唇角，摸摸她的腦袋，「我們慢慢來，不要急。女孩子被追求應該享受的待遇，我會儘量做到。想要什麼，跟我說。」

　　「韓越大人，你真好……」楊寶兒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我想要什麼，真的都能跟你說嗎？」

　　韓越說：「僅限於我們兩人，和別人不相干，比如傅霖翊。」

　　楊寶兒失望地「哦」了一聲，瞅著他，「那、那我暫時沒有什麼想要的……」

　　「你可以慢慢想。」韓越又摸了摸她的腦袋，像個有原則的家長，雖然也寵愛自家小孩，但不會無限制縱容。

　　他不方便在袁紫藤的化妝間久留，和楊寶兒交代了幾句就走了。楊寶兒看著他的背影走出去，才戀戀不捨收回視線，然後發現袁紫藤和小樂都在看著她。

　　小樂一臉不可思議，「你居然把到韓越大人，打進敵人內內內部！」

　　「怎麼這麼快就答應他呢？不是說要好好刁難刁難他嗎？」未免太好說話了吧？

　　袁紫藤覺得男人這種生物，太容易得到往往就不會太珍惜。即使喜歡他，也應該多擺擺譜，矜持矜持，讓他知道得到她不是那麼容...易的。

　　原本楊寶兒也是這麼打算的，還特意上網看了很多戀愛攻略，想好各種對付韓越的招式。沒想到人家一出手，她就立刻倒了，跟上趕著似的，如此迫不及待，好不爭氣！

　　楊寶兒心虛說：「韓越大人不是說慢慢來嗎？他還在追求我的……」

　　袁紫藤恨鐵不成鋼，「他說什麼就什麼嗎？難道他向你求婚，你也立刻答應？」

　　楊寶兒瞪大眼，「韓越大人要向我求婚？你從哪裡知道的？我不想那麼快要寶寶，我還是個寶寶，要二人世界……」

　　袁紫藤爾康手，「……你冷靜一點，我只是，打個比方。」

　　小樂更懂她的好基友，「是不是從韓越大人表明要追求你之後，你就開始設想你們結婚後什麼時候生孩子？「

　　楊寶兒一臉「你怎麼知道」的被說中心事的嬌羞樣。

　　袁紫藤：「……」她看小樂一臉「我就知道」的驕傲，又看看腦補過度卻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楊寶兒，突然覺得她真的老了，無法理解小女生們的精神世界。

　　楊寶兒還說：「我想多玩兩年，就兩年。畢竟韓越大人已經三十三歲了，該做爸爸了。」

　　小樂雙眼冒精光，「到時我們有小韓越大人在手，不愁韓越大人不倒戈。有他做內應，傅鬼鬼就任我們宰割了！哈哈哈！」

　　楊寶兒剛才就想借她和韓越的關係繼續策反他，小樂的話給她提供了一條新的思路，「要不，我還是早點生？」反正早生晚生還是要生。如果生了就能越過韓越的銅牆鐵壁吊打傅霖翊……艾瑪，太有誘惑力了！

　　楊寶兒和小樂開始就這個方案嘰嘰喳喳，討論得不亦樂乎。明明是兩個甜美陽光的小姑娘，此時此刻卻張開屬於頑固黑粉的黑暗氣場。

　　袁紫藤粉絲不少，也有一批狂熱粉。但她一向被保護得很好，除了楊寶兒，幾乎沒近距離接觸過粉絲，也無法理解粉絲的心理。和楊寶兒相處過後，她深深感受到她對她那種沒有理由，不惜一切的喜歡，受之有愧之餘，也覺得非常感動。楊寶兒的存在令她對粉絲充滿好感。她為了她一直黑傅霖翊，袁紫藤知道了也只是一笑置之，沒有放在心上。她不認為一個小小的黑粉能對傅霖翊產生什麼影響。

　　現在她卻開始慶倖這個小黑粉不是她的，同時也心生警惕。

　　袁紫藤輕飄飄說：「我會把你們的想法轉告韓越。」

　　楊寶兒和小樂嚇得瞬間噤聲，面面相覷，然後有志一同的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袁紫藤說：「不用裝可憐。以後你們都不准再黑傅霖翊。」

　　「圓圓！」抗議抗議。

　　礙於化妝師在場，楊寶兒和小樂都沒有扯出袁紫藤和傅霖翊的瓜葛，但用眼神質疑：你不是說不愛傅鬼鬼嗎？

　　袁紫藤略帶嚴厲說：「我說不準就不准。你們黑人的嘴臉太難看了。有時間有精力黑人，不如給我多招幾個粉絲。我們和傅老師又不熟，拍完這部戲就各歸各位了，你們咬住人家不放是什麼意思？」

　　楊寶兒和小樂聽懂了。她們是袁紫藤的粉絲和助理，卻是傅霖翊的黑粉，一旦爆出去，反而把袁紫藤和傅霖翊綁在一起。沒有愛，哪裡的恨？如果傅霖翊沒有對袁紫藤做過什麼，她的粉絲怎麼會鍥而不捨地打擊報復？

　　真的想和傅霖翊撇清關係，最好的方式是無視。

　　但就這樣放過傅霖翊，她們不甘心啊！

　　袁紫藤不容置疑說：「就此打住了。如果你敢再黑人，任何人，不論是誰，不僅限於傅霖翊，那麼，小樂，這助理你不用幹了，我還會告訴被黑的人是你幹的，讓你在這個圈子再沒有立足之地。寶兒你呢，我會開除你的粉籍，告訴韓越你們想利用他對付傅霖翊，讓你們嘗嘗韓越大人的手段。」

　　楊寶兒和...小樂立刻臉色大變。這懲罰太嚴厲了，等於斷絕了她們的後路。袁紫藤怎麼能這樣對她們？

　　「我們都是為了你！」小樂憤憤不平說。

　　楊寶兒也一臉受傷。她不能理解地看著袁紫藤。

　　「我不用你們這樣為我。」袁紫藤認真說，「我也有黑粉，花農粉都討厭我的黑粉。或者說，正常人都不喜歡黑粉。為什麼？因為它代表了惡意，做出來的事都是抹黑、中傷、誹謗，隻盯著別人的弱點、錯處窮追不捨……之前你們黑傅霖翊，我覺得只是小孩子不懂事，開個玩笑，所以縱容了你們，但剛才你們的表現讓我覺得很可怕。為了黑人，你們連底線都不要了？對別人釋放惡意的時候，你們也成為心懷惡意的人，別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成為這樣的人！」

　　楊寶兒和小樂被訓得頭都抬不起來，越聽越感到羞愧。

　　是啊！她們是怎麼了？

　　認真算起來，傅霖翊沒有得罪過她們，和她們無冤無仇，只是因為她們喜歡袁紫藤，覺得傅霖翊欺負了她，所以憤怒生氣，通過網路黑他洩憤。這其實就是網路暴.力。她們平時有多討厭那些冷嘲熱諷，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鍵盤俠，沒想到她們也成為了她們最討厭的鍵盤俠。仗著她們為袁紫藤出氣的「正義」，仗著別人不知道她們的身份，仗著別的黑粉也是這樣做，她們也可以這樣做，法不責眾。不知不覺之間，她們在黑傅霖翊這件事上，變得太過投入了。好像抹黑了他，讓他羞愧讓他難受，她們就勝利了。

　　楊寶兒特別感到無地自容。小樂本來不是這樣的，都是她帶壞她。她做了那麼多年正能量的花農粉，現在卻成為散佈負能量、陰暗潮濕的黑粉。如果不是袁紫藤點醒，她可能會一直錯下去。

　　「我帶你們去跟傅霖翊和韓越道歉。」袁紫藤說。

　　她自己的粉，她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