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病歷

　　那鄰居見聞錚沒有和他攀談的意思，最後自己縮回屋裡。

　　電梯來了，聞錚一拉喬修，兩個人走進去，喬修這才說話：「是紀子墨說謊了？」

　　聞錚：「還不知道是誰說謊，你覺不覺得，韓樂天這個鄰居有點過於關注這個案子了？」

　　喬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懷疑他？」

　　聞錚說：「一開始沒有懷疑，但是韓樂天這邊一有點動靜，他全都知道，普通愛好八卦的人，不是這樣的吧？」

　　喬修說不准，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他在當尤蕩的那幾天裡，記的有個偷聽的男老師，事實上那個男老師和案子毫無關係，就是純粹八卦。難保這個鄰居不是這種人。

　　聞錚看他這樣，並沒有和他爭執。

　　下樓後，聞錚卻沒打算走，在小區裡轉了兩圈，期間有人看見喬修，還給他打招呼，問他收不收快遞，喬修囧了一瞬，告訴他自己請假了，讓他給公司打電話。那人隨即走了。

　　這麼一會兒功夫，聞錚已經鎖定目標，正是小區裡一個涼亭。今天沒有風，涼亭下面好多老頭老太太在打牌，還有些圍觀的，反正人不少。

　　喬修見聞錚朝那邊走過去，就明白他是想朝這群人打聽韓樂天。就是這小區挺大，喬修很懷疑聞錚能不能如願。

　　聞錚看他一眼，解釋說：「小區裡的事情，他們的消息是最靈通的。韓樂天昨天被抬下去，過了一天他們肯定都知道了，見面聊一下很正常。就是要注意區分哪些信息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挑中了牌攤旁邊站著的一個老太太，沖人家笑了一下，說：「阿姨，我打聽個事兒。」

　　這一句話，引得一群人都望向他們。

　　這老太太也很和善，笑瞇瞇地問：「什麼事兒啊？」

　　聞錚說：「昨天那棟樓裡，有個青年出事了，您聽說了嗎？我想打聽打聽這青年為人怎麼樣，和別人起過摩擦沒有。」

　　他說罷，從身上掏出證件，讓老太太看，「我是負責這個案子的刑警。」

　　老太太接過來往遠處放了放，瞇著眼瞅了幾眼，說：「他不是自殺嗎？你還想調查什麼？」

　　聞錚悄悄朝喬修挑眉，意思是他猜對了，這群人果然知道。

　　喬修沒理他。

　　聞錚說：「做課題，論家庭環境對一個人性格的影響。」

　　喬修暗暗佩服。

　　「可以可以。」老太太看完，將證件還給聞錚，扭頭問正在打牌的其中一個老頭：「張老師，出事的不是你們那棟樓嗎，你知道那小伙子為人怎麼樣？」

　　那老頭出了一對8，才抬頭說：「我知道什麼呀，出事那人輕易不出門，我不是他們單元的，見都沒見過。」

　　他對面一個老太太說：「崔姨就在他們樓上，崔姨估計聽說過。」

　　聞錚忙問：「崔姨現在在哪裡？」

　　這老太太笑了笑，「我們叫崔姨，你得叫人家奶奶，九十多了，出去遛彎還沒回來，估計一會兒就過來了。」

　　聽到九十多，喬修心裡真是一顫。聞錚看別人都沒有說話，估計是真的不清楚，只能抱著一絲希望在旁邊等著。

　　十來分鐘後，果然一個老太太慢悠悠往這邊走。

　　聞錚馬上問：「這位就是崔奶奶嗎？」

　　先前聞錚搭話的老太太看了看，說：「對。」她隨即高聲叫道，「崔姨，您遛彎回來啦？」

　　聞錚朝那個老人走過去，把之前同樣的話又對著崔奶奶說了一遍，這老人年紀雖然大，卻仍然耳聰目明，聽完後，馬上點點頭，說：「我就住他家樓上，小韓挺好的，那次我買了點水果遇上他，他主動幫我提上樓。」

　　聞錚問：「我聽說他在家裡經常製造噪音。」

　　崔奶奶笑道：「對，有。一般也就白天吧，晚上他都挺自覺的。不過白天有時候也吵，經常有人向物業投訴他。」

　　「都是鄰居投訴嗎？崔奶奶知道是哪個鄰居？」

　　崔奶奶說：「好像他對門經常投訴吧，還有樓下，也常常上來敲門。」

　　聞錚又道：「韓樂天會和找上門的鄰居起衝突嗎？」

　　崔奶奶搖搖頭，「應該沒有，他這個孩子挺善心，只要有人敲門，他就會停下來。我有一次問他是不是搞音樂的，他說沒有，就是有時候無聊。」

　　說到這裡，崔奶奶嘆了嘆氣，說：「年輕人還是應該多出去走走，要是能談個戀愛交個朋友，就不會那麼孤寂了。」

　　反正都問到這裡，聞錚正好把對鄰居的疑惑也一起問了。「崔奶奶，你對韓樂天他家對面那戶人家瞭解嗎？」

　　崔奶奶：「怎麼了？」

　　聞錚：「我看他挺好奇韓樂天的事，想知道他們平時關係怎麼樣。」

　　崔奶奶想了會兒，說：「不評價，不熟悉。」

　　聞錚點點頭，「謝謝崔奶奶。」

　　崔奶奶擺擺手，朝牌攤那邊走過去。

　　聞錚和喬修這才往小區大門口去，喬修說：「崔奶奶怎麼不肯說了？」

　　聞錚道：「有些老人年紀越大，越不肯說人不好的地方。」

　　這樣一想，崔奶奶沒說，跟說了也差不多。這鄰居似乎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回到警局，聞錚馬上讓越松查查韓樂天鄰居的事，並打電話讓紀子墨再來一趟警局。紀子墨說他在給韓樂天看墓地，下午會到警局，聞錚同意了。

　　喬修看聞錚在忙，於是和系統討論起鄰居來。系統動作比越鬆快，已經查清楚鄰居的基本信息，這人叫廣明義，今年四十出頭，是個拆二代，靠收房租為生。

　　按照系統的說話，他基本沒有不良嗜好，唯一的特點就是有點貪錢。

　　曾經坑過親戚朋友的錢，以至於沒什麼人和他來往。他結婚了，但是常年和妻子分居，兩個感情早已破裂，遲遲不離婚可能是因為財產分割上有異議。有個女兒，跟著他妻子生活。

　　等於在這個小區裡，他也是獨居。

　　喬修從系統給的這些信息裡，沒有發現太大的問題，便讓系統再往詳細的地方查。

　　聞錚出去一會兒，不見回來。喬修有些無聊，趴著打瞌睡。

　　迷迷糊糊間，白建白和越松兩個人叫著隊長，急匆匆衝進來，推開門後發現聞錚不在辦公室，兩人異口同聲問：「隊長呢？」

　　喬修莫名其妙地搖搖頭，說：「不知道，怎麼了？」

　　越松來不及解釋，抄起桌上的電話，就撥號，接通後對聞錚說：「紀子墨要逃！」

　　喬修一驚，紀子墨現在身上有嫌疑，聞錚不想打草驚蛇，通知他來的時候，沒有細說。還派出同事近距離監視他，同時並讓技術科鎖定他的位置，一有異常就趕緊報告。

　　沒想到這才沒多久，紀子墨就出狀況了。

　　聞錚在電話裡直接下命令讓攔截，並說自己馬上回來。

　　白建白和越松又像一陣風一樣跑出去了。

　　系統這個時候突然說：『我覺得紀子墨不是要逃，他剛才接到電話，說他妻子難產。』

　　喬修：『……那得讓人家回去啊！』

　　系統說：『等聞錚回來，宿主解釋一下吧！』

　　系統剛說完，聞錚就進來了，他匆匆忙忙對喬修說：「紀子墨那邊出點情況，我要出去一趟。」

　　喬修馬上說：「我都知道了，紀子墨是因為妻子難產才急著回去的！」

　　聞錚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喬修，「你確定？」

　　喬修點點頭，「應該不會錯的。」

　　聞錚想了想，反倒不那麼著急了，他給越松打了個電話，說：「紀子墨如果是因為妻子生產的事急著回家，不要攔他，你跟白建白兩個人留一個跟著他回家，等那邊解決了，再回來。」

　　越松問：「要不要問他之前是不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A城？」

　　聞錚：「暫時不要，等他妻子平安後，他若是還來A城，你就不必問了，若是不打算再來，你自己看情況判斷。」

　　越松都一一答應了，聞錚掛了電話，又坐了回去。

　　喬修問他：「你剛才去哪裡了？」

　　聞錚：「法醫鑒定中心。」

　　喬修奇道：「你去那裡做什麼？」

　　聞錚按了按眉心，說：「沒什麼，問問韓樂天的屍檢情況。」

　　喬修有點好奇，不過看聞錚的樣子不像是有新線索，便換了個問題問他：「那個鄰居的事，不是越松在查嗎？他現在出去了，誰在繼續做這個啊？」

　　聞錚：「我去問問。」

　　隔了一會兒，聞錚回來，說：「那鄰居叫廣明義，四十歲獨居。暫時沒有發生什麼不對。」

　　和系統查到的一模一樣。

　　喬修點點頭，突然又聽見系統說：『宿主，我查到廣明義的病歷信息，他貌似有神經衰弱。』

　　神經衰弱遇上韓樂天經常製造噪音，這就是鄰居行兇的動機了！

　　喬修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聞錚詫異地問他：「你怎麼了？」

　　喬修回神，揉了揉太陽穴，說：「查查廣明義的病歷吧。」

　　聞錚盯著他看了兩秒，隨即起身出去。

　　喬修暗嘆一聲，這下更沒法對聞錚解釋了。剛才他們都不知道紀子墨突然離開A城是因為他的妻子難產，自己卻知道。現在更是直接拋出廣明義的病歷卡這個信息，等真查出來什麼，還不知道聞錚會怎麼想自己。

　　難道要把系統的存在告訴聞錚？

　　這念頭一浮現出來，喬修就搖搖頭，不行，不能說。這個秘密太大了，他必須永遠藏在心裡。

　　聞錚有了確定的方向，沒一會兒，就找到廣明義曾經神經衰弱入院治療的病歷，這一點，加上廣明義時時關注韓樂天案情的進展，已經能鎖定他是嫌疑人了。

　　聞錚當機立斷，讓越松問紀子墨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看韓樂天的事是不是真的，得到否認的答案後，廣明義故意轉移警方視線的目的也暴露了。

　　聞錚馬上帶隊，前去抓捕廣明義。

　　系統提示離開的電子音，就是在聞錚抓到廣明義，正往警局回來的路上響起的。『宿主即將離開這具身體，倒計時五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