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難盡

　　按照陳康遠的說法，沈蔚然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替罪人，因為沈蔚然和安子甄兩個人因為工作關係而有私怨，這一點經過調查，相信警察很容易發現。因此他一開始找上沈蔚然，就是出於讓他頂罪的目的。

　　當然，如果他自己的計劃順利，這個替罪的人也就不必暴露。

　　後來他的計劃果然很順利，安子甄在和他的聊天中，偶爾會流露出一點悲觀的情緒，他就把他這種情緒放大，不斷刺激她，讓他產生一種厭世感。

　　他甚至會對安子甄說，既然賈星馳不在意他，不如他試一試，通過假裝自殺的方式來吸引他的注意，看這個男人是不是還無動於衷，如果假裝自殺不管用，那說明賈星馳已經不愛他了，他就可以離開賈星馳。

　　但是按照他對安子甄的瞭解，安子甄絕對不可能離開賈星馳。除了戀情為公眾所知這個原因之外，還因為安子甄喜歡掌控別人，只有他離開賈星馳的份兒，絕對不會允許賈星馳主動離開他。

　　陳康遠說，當他的暗示足夠多的時候，就會在安子甄心裡植入一種想法：我要自殺，讓他後悔，後悔他當初沒有珍惜過我。

　　這些都做完了以後，接下來就是等待時機。

　　安子甄和賈星馳的矛盾越來越大，安子甄的心理也越來越扭曲。通過口頭自殺威脅賈星馳不起作用以後，他就會來真的。

　　後來他果然如陳康遠所願，跳樓了。

　　一直到事情敗露以後，陳康遠還堅持認為他會被發現，是因為沈蔚然太膽小的緣故。如果不是沈蔚然總不聽勸告，非得聯繫他，想必警方也不會找到他。

　　那他曾經誘導安子甄自殺的事情，就會被掩蓋起來。

　　陳康遠說這句話時毫無悔意。喬修聯繫一下他的狀況，倒有點能理解他。

　　但是聞錚緊接著說的話讓喬修醍醐灌頂。

　　聞錚說：「你喜歡同性，不是安子甄造成的；你被送往國外機構治療同性戀，也不是安子甄強迫你父母做的；就算沒有安子甄的出現，你的父母在知道你是同性戀以後，還是會把你送到國外治療，這是合理推測。至於你在治療過程中，對生理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這更不是安子甄的錯。

　　「安子甄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當初在你們戀情曝光時，沒有和你一同面對。但這點錯誤罪不至死。你把自己的諸多痛苦歸根於他的身上，覺得是他造成的，這本身就是一種遷怒的想法，更不是你可以報復他的理由。」

　　……

　　陳康遠被聞錚說得一愣，就是喬修也有點怔忪。

　　系統看他愣在了那裡，便把電子屏收走了，然後對喬修說：『宿主，這個案子結束了。』

　　喬修回過神兒，點點頭，『對，結束了。這個案子收穫了多少真相能量？』

　　系統說：『520，比上次少了不少。』

　　喬修道：『你不是可以摘聞錚的真相能量嗎？他有多少？』

　　系統：『聞錚有好多，而且他還在不斷產生真相能量。小案子是幾十，大案子幾百到幾千，我覺得我很快就可以攢夠我所需要的真相能量了。』

　　他那種飄飄然的感覺，讓喬修也忍不住笑了。他算是明白為什麼系統之前一直慫恿他和聞錚走的近一點，好能摘他的真相能量。

　　『那我們趕快進行下一個案子吧。』喬修道。

　　系統說：『宿主請做好準備。』

　　他才說完，喬修就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變了，這次他身處在一個簡陋的單身屋裡。說是單身屋，是因為他環顧四周，發現這間小房子的居住面積只有十平米左右。

　　這麼小的房間，還比不上別的原主家裡的一間衛生間大。

　　這大概是他附身過的最窮原主了。

　　就算是以前的石天飛，因為住在學生宿舍，且身上有飯卡，吃飽不愁，喬修並沒有覺得多難過。

　　可今天這種逼仄油膩的環境，實在讓喬修忍受不了。

　　房間裡有一張單人的高低床，原主應該是睡在上鋪，因為下鋪擺滿了雜亂無章的東西。地上也滿是一麻袋一麻袋的東西，連落腳的空都快沒了。

　　房間門口的窗台下，擺著一個歪歪扭扭的架子，上面放著一個電飯鍋，和一個電炒鍋，兩個鍋都是用過沒洗的狀態。

　　窗台上放著一排調料瓶子，其前身是飲料瓶。瓶子外面糊著一層厚厚的油膩。喬修實在難以想像，原主平常就是用這些東西在做飯。

　　他忍著不適，稍微墊腳往上鋪看了一眼。床上被子凌亂不堪，看著還髒兮兮的。

　　喬修一陣反胃，他捂著胸口衝出門外。

　　但是外面也沒有多好，欄杆和欄杆的斜角綁著一條條繩子，掛著各式各樣的劣質衣服。每一層都是如此。頭頂只有小小一方能看見灰暗的天空，因為周圍全都被房屋圍住了。

　　這應該是私人搭建的樓房，城中村裡傳說中環境最差的地方。

　　喬修剛想到這裡，旁邊房間裡就響起了男人毆打女人的聲音，還有女人尖叫呼喊的聲音。

　　這聲音持續了一分鐘還沒有停。喬修走過去，用拳頭捶了捶門，大聲說：「別打了。」

　　門裡面靜了一秒，男人咒罵道：「你沒女人X倒管起老子了！」接著女人一聲驚叫，床板開始吱呀亂響。

　　喬修噁心地差點吐出來，他順著樓梯一路跑下去，再跑到大門外面。

　　『系統，你給我滾出來！』這麼好半天系統都不敢吭聲，肯定是知道自己辦了錯事，不敢面對他。

　　喬修吼了一聲，系統才弱弱地說：『對不起宿主，這次的原主實在一言難盡。』

　　『你也知道一言難盡。』喬修冷笑道，『那還不快趕緊把案子說給我聽！』

　　『好的，宿主。』系統說，『這次附身的原主叫秦天睿，他在外面流浪了二十年，半年前才回到A城。他的妻子當年替他報過失蹤，後來已經改嫁了，有一個女兒，叫左優，今年剛二十歲，是個舞蹈演員，昨天演出結束後，大家找不到她，最後發現她被人吊死在男衛生間。』

　　喬修皺了皺眉，『怎麼吊死的？』

　　系統說：『男衛生間窗戶比較高，上面有鋼筋，繩子綁在鋼筋上。』

　　喬修又問：『為什麼秦天睿有嫌疑？』

　　系統說：『秦天睿流浪回來後，找過自己的前妻，當時十分惱怒，並發話說，讓前妻小心自己的女兒。而且昨天晚上，有人在演出現場外面看見過秦天睿出現。』

　　喬修算了一下時間，說：『不太對呀，這個女兒是秦天睿的女兒，還是他前妻和後來的丈夫生的女兒？』

　　系統說：『左優是秦天睿前妻和後來的丈夫生的，和秦天睿沒有關係。』

　　『可是原主在外流浪20年，這個女兒也20歲。難道在原主失蹤之前，他的前妻就出軌了嗎？』

　　系統說：『應該是這樣的。』

　　『這還真是亂。』喬修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摸了一手腦油。

　　他一言難盡地把手放到臉面前，低頭看了一眼現在的穿著，內心在逐漸崩潰。

　　系統忙說：『宿主，你千萬要撐住。』

　　『啊！』喬修慘叫一聲，幾乎要昏厥。

　　系統又忙說：『宿主，聞錚過來了。』

　　喬修抬起頭一看，聞錚領著人正往他這邊走。等聞錚走到他面前，喬修忍不住露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

　　聞錚見狀，試探地叫了一聲：「小喬？」

　　喬修兩眼含淚地點點頭。

　　聞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笑，「沒事，洗乾淨就好了。」

　　才剛說完，越松跟著過來。確認喬修現在的身份，正是作為嫌疑人的秦天睿後，聞錚便示意喬修上車。喬修在上車時還遭受到了越松的白眼，當他下意識地要往副駕駛的位置坐時，越松嫌棄地說：「到後面去。」

　　喬修轉頭看聞錚，聞錚露出一點無奈，然後說：「先坐後面。」

　　喬修：「QAQ。」

　　回到警局，本來是應該先進審訊室的，聞錚看喬修實在噁心得受不了，便讓他先去洗個澡。

　　因為這個，越松還十分不滿，嘟囔著說：「把他扔到澡堂去洗不好嗎，為什麼要讓他進隊長你的休息室？你不怕他身上有什麼寄生蟲？」

　　他越說喬修越癢，明明之前都不癢的。

　　聞錚沖喬修擺擺手，讓他快去洗，並對越松說：「沒關係，到時候給休息室消一下毒就好了。」

　　喬修洗完才發現自己沒有衣服穿。讓他再穿秦天睿那身衣服，他寧願去死。正糾結時，聞錚敲了敲門，對著裡面說：「我給你送衣服來了。」

　　喬修把門開了一條縫，接過衣服，說了聲謝謝。

　　聞錚隔著門解釋說：「只有內褲是新的，其他都是我的舊衣服，你不要嫌棄。」

　　喬修忙說：「沒關係，挺好的。」只要不讓他再穿秦天睿那身衣服就好。

　　洗乾淨再穿好衣服走出去，大家看著他的目光全變了。

　　喬修還沒有照鏡子，不知道秦天睿長什麼樣，不過剛才洗澡的時候，他覺得身材還可以。雖然不是肌肉類型，但全身上下也沒有多少肥肉。

　　如果臉能看，應該也算長得不錯的。

　　越松羨慕地說：「長成這樣，幹嘛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喬修愣了一下，聞錚便遞給他一面鏡子，並一個手動的剃鬚刀，「會用這個嗎？」

　　喬修沒用過這種刀片剃鬚刀，便搖了搖頭。

　　聞錚幫他塗了一層剃鬚膏，又幫他把鬍鬚處理乾淨，喬修再照鏡子，自己也呆住了。

　　鏡子裡的人，露出一張滄桑又帥氣的臉，氣質和如今的奶油小生完全不同，卻更為迷人。

　　光靠這張臉，秦天睿就可以吃飯了，那還能混的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