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繩子

　　聞錚先回了一趟辦公室，他大步進來，似乎想說什麼，看見喬修又說不出來。

　　喬修有點明白他的心情，左優母親這種潛移默化的壓搾方式方式，看似能殺人於無形，等到反噬就不是那麼好受了。但為什麼左甜選擇左優為報復對象，而不是搾取她所有價值的繼母？

　　聞錚嘆道：「看著左優母親這種女人，就想到了我媽。」

　　喬修：「……」

　　聞錚一眼就明白喬修在想什麼，連忙解釋：「我媽不是她這樣的。」

　　喬修點點頭，他也覺得不是，所以聞錚放到一起類比，就顯得很奇怪啊！

　　聞錚又說：「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對我生過氣，哪怕我做錯了事，她總是和我一起想辦法善後。她也沒有勉強過我什麼，愛學什麼，不愛學什麼都沒關係。最後我和我哥都奔著自己喜歡的工作去了，沒人繼承她的家業。」

　　喬修忍不住笑了下，想到那個梗——再不努力就要回家繼承家業了。

　　不過話說回來，從聞母和聞錚的相處上，能看出來他們關係很和睦。

　　有這樣的母親，對孩子來說，是一件幸事。

　　聞錚突然問：「你呢？」

　　喬修一怔，「我什麼？」

　　聞錚還記得上次和聞母說到喬修時，聞母提過喬修的家庭環境，於是仔細觀察著喬修的神色，說：「我聽說你父母是離異。」

　　而且喬修也是跟著父親和繼母生活的，要是他的繼母像左優母親那般惡毒，聞錚真覺得超級心疼，同時還會很憤怒。

　　喬修明白他的擔憂，眉毛一挑，淡淡笑道：「沒有那麼多惡毒繼母啊，我後媽其實還好了。」

　　他想了想，說：「我親媽是個美食家，我小的時候，她常年都在世界各地飛，不怎麼照顧我。我後媽和她相比，就非常顧家了，她對我也很好，我在學校開家長會，都是她去。一旦我出現問題，她會先和我談，再問我要不要告訴我爸。我那時候很依賴她，直到後來她生了我妹妹。」

　　聞錚心一緊，緊張地看著喬修，臉上寫滿了擔憂。他知道有些繼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突然看不順眼別人的孩子。

　　喬修笑著說：「不用緊張。她還是對我很好，不過更多精力會放在我妹妹身上，因為她太小，還是個女孩子，所以需要呵護。我也不嫉妒，就是有點羨慕，總覺得和她隔了一層。」

　　聞錚點點頭，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一個後媽能做到這個份兒，的確足夠好了，誰也不能要求後媽，把別人的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但喬修這麼好，他想讓他排在第一重要的位置。

　　「你和你妹妹感情怎麼樣？」聞錚問。

　　喬修點點頭，「很好。古靈精怪的，很可愛。」

　　這和聞錚瞭解到的一樣。他道：「我猜也是，你出事後，你妹妹每週都會往醫院跑，還陪你說話。」

　　喬修頓時覺得一陣傷感，他出事，那小丫頭片子還不知道怎麼傷心呢。

　　沉默了一會兒，喬修說：「算了，還是先說案子吧，接下來怎麼辦？」

　　他心裡也知道接下來就是突擊審訊，從左甜口中聽到真相。可是總覺得證據有些欠缺，不是很能錘死左甜是兇手。

　　聞錚道：「我們再等等，白建白他們去請王心了，還有幾個秦天睿居住附近的鄰居，等會兒讓他們來指認一下，看王心是不是去過那一片城中村。」

　　喬修有些迷茫，「王心的嫌疑也還存在。」

　　聞錚點點頭，「所以我想先洗清王心的嫌疑，再全力審訊左甜。」

　　說完話沒一會兒，白建白和越松就回來了。

　　王心萬分不情願跟在他們身後，口中似乎還在抱怨。白建白扭頭說了一句什麼，換來一個白眼。

　　王心先被送進審訊室，就在左甜隔壁。之後是秦天睿家附近幾個人透過單向玻璃指認她。

　　有一個男人看了好半天，點點頭，說：「是她。有一天老秦不在家，我看見這姑娘開了門進到他房間裡轉了一圈，沒停一會兒就走了。」

　　聞錚問：「你確定？」

　　這男人說：「當然了，老秦那樣的，突然有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找他，我當然會注意了。不過我是扒著門縫看的，她走的時候還東張西望，生怕有人看見她似的。」

　　喬修聽著聲音，突然想起來，這個男人怕不是那天在隔壁打女人的那個。

　　聞錚又問：「她進去到出來，一共停了多長時間？這件事你怎麼沒告訴秦天睿？」

　　男人說：「連五分鐘都不到吧，秦天睿那房間什麼鬼東西都沒有，還髒的不能下腳。我給秦天睿說了一聲，他反正滿不在乎的，也沒有在意。」

　　白建白扭頭望了一眼喬修，意思是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他都沒想起來。

　　喬修覺得冤枉，他當然不會知道了。

　　男人順著白建白的目光移到喬修臉上，剎那間像見了鬼一樣，張大嘴巴一言不發。

　　聞錚悄悄挪動一下，擋住他的視線，說：「好了，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幫助。越松，去送一下。」

　　之後也有幾個人認出了王心。

　　城中村多的是賦閒在家的懶漢，看起來周圍沒什麼人，一有什麼動靜全都趴在門縫窗戶縫偷看。所以王心覺得她去的時候靜悄悄的，沒遇上什麼人，實際上卻不是。

　　可是這個結果更加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之前左甜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卻是王心去偷的繩子。王心和秦天睿也無冤無仇，為什麼會去偷他的繩子？最後這繩子還成了凶器。

　　喬修和聞錚對視一眼，都想到一個可能，難不成是這兩個人共同作案的？

　　這一點之前倒是沒有想過。

　　聞錚帶著白建白走進審訊室，喬修站在外面旁聽。

　　聞錚開門見山道：「有人看見你在秦天睿家裡偷了一根繩子。」

　　王心顯然早就料到會被問這個話題，於是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如果是指有人看見我去過城中村的話，我可以解釋。」

　　聞錚：「你說，我聽著。」

　　王心：「我有個朋友住在那一片，她給我打電話，說自己病的起不來了，我才去的。城中村家家戶戶都長得很像，我之前沒有去過，就走錯了。我朋友住在隔壁那家同一個位置的房子裡，你們要是不信，盡可以去問。我把她的名字和電話都告訴你。」

　　聞錚：「我們當然會去核實，不過，你走錯了怎麼還能進到房間裡？」

　　王心說：「他房門有沒有鎖，我一推就開了。」

　　聞錚點點頭，「一時走錯沒什麼。據說你在房間裡還停留了幾分鐘，你當時在做什麼？」

　　王心臉色微變，顯然沒有料到有人連時間都替她算著。

　　聞錚繼續說：「上次你不配合，現在是不是能告訴我，五月一日晚上，會展中心舉行晚會的時候，你在哪裡？有人能證明嗎？」

　　王心說：「有人能證明啊，我和我朋友在KTV唱歌呢！」

　　聞錚：「你朋友叫什麼，電話告訴我。我們去核實情況。」

　　王心顯得有些坐立不安，思索片刻，報出一個名字。

　　聞錚走出來，喬修便說：「她在說謊。」

　　聞錚點點頭，這次不用行為痕跡分析，他們也能很明顯地看出來王心在說謊。

　　「但還是要核實情況。」他揚了揚手中那張紙，上面記錄了兩個名字和電話。

　　喬修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也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

　　聞錚嗯了一聲，出去打電話。

　　王心在審訊室裡顯得十分不安，不停地抬頭低頭，重複小動作。

　　喬修觀察了一會兒，對系統說：『她現在一定非常焦慮。』

　　系統卻說：『宿主即將離開這具身體，請做好準備，倒計時五秒鐘……』

　　喬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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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星海，喬修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系統，什麼情況？』

　　系統說：『應該是王心打算認罪了。』

　　說著，他又把電子屏弄出來，喬修拖動時間看後續發展。

　　在他剛離開，聞錚就回來了，正要說話，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秦天睿侷促地站在那裡，臉上還有一絲茫然。

　　聞錚沒有多說話，立刻出去叫人把秦天睿先帶走，然後才進到審訊室裡。

　　王心沒有打磕巴地交代了自己做過的事。

　　她倒是坦然，畢竟她沒有殺人，只偷了根繩子。問她什麼要這麼做，她說她有一天看見左甜被一個男人糾纏，就幫了她。當時她也正為婚事煩心，鄭龍說家裡不同意他們，還給她介紹了一個女朋友。

　　她也是隨口和左甜說了兩句，沒想到整件事和左甜居然還有點關係。

　　左甜那個時候還不知道糾纏她的老男人，就是臭名昭著的莫問前。

　　是王心把整件事串起來的，因為她聽鄭龍說過，左優進文藝團就是走的莫問前的路子。所以一開始鄭龍十分瞧不起左優，覺得她是莫問前碰過的女人。後來見過兩次左優後，就覺得奇怪，因為左優表現得太不諳世事。

　　鄭龍當時還猜測過莫問前和左優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得不到驗證。

　　直到那天左甜的出現，才讓王心明白過來。

　　她當時厭煩左優，就挑撥了兩句左優和左甜的關係。左甜傻乎乎的，還反駁她。

　　結果第二天晚上，她就在原地又看見左甜了。

　　當時左甜失魂落魄地坐在路邊喝啤酒，她一問才知道，左甜偷聽到繼母和繼妹說話的內容。

　　兩個她視為至親的人，背著她商量怎麼把她賣個好價錢，來換取她們的利益。

　　繼母也就算了，她這些年沒少有過小心思。左甜小的時候，玩不過她的心眼，現在長大了，自然慢慢就體會到箇中滋味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左優居然也不是拉著她撒嬌的好妹妹，這實在令人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