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異界】
凌骨“死而復生”,因為沒有知道詳情的人,而失去了傳奇色彩,于是圍觀的人們見凌骨無礙後,也就各自散了。
凌骨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他所在的位置很有特色,這街道實際是由兩條街道組成,中間隔著一條河流,十步一橋,百步一亭,十分奇異、壯觀。
兩邊寬敞的街道上,打扮各異的人群來來往往,雖然大多是人類,但也有一些明顯不是人類的“人”;除開人們的異樣,還有就是被馴服的各種異獸,比較普遍的是一種巨大的蜥蜴,負重很強,但速度很慢,且性格十分溫順;街道兩邊是各種各樣的店面,各色布幡迎風招展,上面的字體卻是中文——這讓凌骨很驚喜;還有些在角落鋪了一個布面的地攤,攤主用大兜帽遮蓋了面容,操著手靠牆坐在那里,似乎在小睡一樣的懶散模樣。
異獸、多種族,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里對“妖”的“歧視”會少很多、甚至沒有,且比起現世的末法時代,更適合修煉。
凌骨想,大概是自己祖上積德了,才讓他這麼因禍得福。
“哥哥。”凌昭文見凌骨站在那里久久沒有動作,遲疑著往前走了一步,停在離凌骨一步遠的位置叫了他一聲。
凌骨這才回過神,看向凌昭文︰“怎麼了?”
“我們回去吧。”凌昭文說。
“哦,好吧。”雖然凌骨還想再看看這個世界,獲取點信息,但也不急于一時。
凌骨一路跟凌昭文走,這里竟然有路牌和路標——剛才他們在的那個街道叫雙龍街,而凌昭文帶他回的住處,是在福祿街。
他們住的地方是一處小院,院落有一幢兩層小木樓,一樓鋪陳挺寬,二樓卻只佔了一樓一半的面積,如塔樓般四四方方。
凌骨得承認,原主的家境似乎不錯。
“哥哥,你先去洗個澡吧。”凌昭文說著,引著凌骨上了樓。
二樓有兩個房間對門而設,凌昭文推開了左邊那個,帶凌骨走進去。房間里的家什很簡單,一目了然。在靠窗的一邊,有一排五扇的屏風排開,後邊就是擺放浴桶的地方。
凌骨跟著凌昭文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牆上鱗次櫛比的一排排鐵管和水閥。凌昭文扭開了其中一個鐵管的水閥,熱騰騰的水就涌了出來。
凌骨忍不住錯愕,現世的慣性思維讓他立刻往熱水器上想,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有很多法器也不比家用電器差,甚至更方便。
不過這個世界的法器已經用于日常生活的話,那是不是表示,這里的靈氣充裕非常。說不定還是個靈氣中界?靈氣中界,那修煉起來可比現世的末法時代事半功倍的多!
“哥哥,你先洗澡,我把換洗衣裳給你放床上,待會你出來換。我下去給你準備點吃的。”凌昭文從櫃子里翻出衣裳放在床上,對凌骨說道。
“好,謝謝。”心情很好的凌骨點點頭,對凌昭文露出了一個笑容。
凌昭文一愣,然後也笑了笑,就出去了。
凌骨關上房間唯一的連排窗戶,然後大喇喇脫了個精光,隨手把豎起的長發挽起來就要跨進浴桶。不過當他挽頭發的時候,卻有些阻礙——他腦袋上有條繩子。
凌骨順著繩子一扯,臉上立刻一陣連帶酥-癢感覺。凌骨摸上左臉,頓時訝異,他臉上竟然有個眼罩!
有個眼罩並不值得驚奇,但是戴了眼罩他還看得見,就很驚奇了。
是的,凌骨沒發覺這個眼罩的原因,就是從雙龍街一路回來,他左眼跟右眼一樣視物,絲毫沒受到阻礙。
發現這一點後,凌骨立刻就在房間里找起了鏡子。最後他在床邊的矮櫃上找到了一塊銅鏡,
銅鏡表面十分光滑,除了有些色差,清晰度還是非常喜人的。
鏡子里的是個年輕男人,二十來歲的樣子,五官還不錯,但大概是因為常在外干活的緣故,皮膚黝黑而且粗糙。在他黝黑粗糙的左臉,眼罩覆蓋之下的部分,卻是不同于普通外貌的妖異畫面。
那只左眼的眼珠是金色的,瞳孔是暗金色的,深深淺淺的金仿佛寶石,十分漂亮。與其說是人眼,倒不如說是獸瞳。以左眼為中心,一道道蜿蜒的細細血痕發散開去,如同盛開的一簇火色珊瑚。凌骨伸手摸上去,沒有凹凸的觸感,這痕跡更像是紋身。
凌骨沒覺得害怕——這個比起他原本妖化的模樣,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凌骨的注意力在左眼上,他看著有些眼熟。顆眼珠有些像是凌家傳家寶之一的鳳凰石——就像是珠寶,它們都是獨一無二的,更何況鳳凰石這種傳家寶。凌骨雖然不知道怎樣使用鳳凰石,但是對它的色彩分布、有什麼紋路簡直一清二楚,熟得閉上眼楮都能畫出來。
如今這具身體的左眼,跟鳳凰石唯一的不同,就是中間多出來的那個橢圓的暗金色瞳孔。當然,還有最大的區別是……鳳凰石怎麼會變成一個人的眼楮?
凌骨撅著屁股在銅鏡跟前研究得起勁,突然就听“ ”的一聲,房門被人猛地推開。木制的房門在牆上“砰”地彈回,然後發出讓人牙酸的“吱呀”聲。
門口,站著凌昭文和另一個陌生男人。那男人一身黑色武裝打扮,看樣式有點像是制式服裝。他長發豎起,眉目算是俊朗,但沒有絲毫的男人味。放現世,又是一只小鮮肉罷了。
凌骨雖然喜歡男人,但對小鮮肉是沒有絲毫興趣的。
“你們……”
“無恥!”
凌骨跟那個男人同時開口,然後凌骨被對方的兩個字震到了。不過很快,他隨著對方的視線明白了原因——他還光著身子呢。
也是,一進門看到一個男人光屁股在鏡子跟前擺弄,怎麼看怎麼猥瑣。
不過……
“你爹媽沒教你,進別人門前要先敲門嗎?”凌骨一點沒覺得尷尬,他抖開床上的一件暗紅長衫,邊往身上裹,邊冷冷斜了對方一眼。
“呀!”凌昭文突然驚呼一聲,小臉慘白地盯著凌骨的左臉︰“哥哥,你的臉……”
凌骨一愣——難道這臉原先不是這樣的?
“狂獸!”倒是之前那男人突然冷笑了起來︰“我說呢,你怎麼突然要出城,玩離家出走讓昭文擔心得睡不好吃不好。原來你不僅被狂獸落種,而且自己也變成了狂獸。真讓人惡心!”
狂獸是個什麼東西,凌骨不知道,但大概就是妖獸差不多的吧。被狂獸落種,單听字面意思來說,有點寄生的意思,反正不是好事兒。
盡管凌骨听不明白,但不妨礙他怒火攀升。
“呵呵。”凌骨一笑,突然操起手邊銅鏡,毫無預兆朝著男人猛擲出去。
“ !”銅鏡在貼近男人面門的一瞬間,卻見那男人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憑空出現在了旁邊一步遠的位置。銅鏡砸在了對面房門上,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凌骨微微皺眉——剛才那不像是靈法御氣,倒像是武修內功的感覺。這個混賬玩意兒,功夫還不錯?
“你找死!”男人像是被激怒的公牛,他身形一晃,閃過一道虛影,下一瞬他人便出現在了凌骨的眼前,手快速掐向凌骨喉嚨。
“雷河,不要!”凌昭文在後邊大喊,但雷河的動作絲毫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凌骨眼楮一眯,他在現世的靈力修為雖然不高,但是因為有半妖血統,武力卻是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反應自然也快。
雷河的手在掐向他喉嚨的時候,凌骨像是一把突然被拉開的弓,腰往後彎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形,接著他就著這弧形的張力,一腿突然彈射出去,猛踹向雷河。雷河也不是吃素的,他雖然反應不過來,但耐不住他速度夠快。凌骨都感覺踢到雷河的袍角了,但雷河又“唰”一下沒了影子。
“操!”這種打法,讓凌骨有些暴躁了——現世論武也只有他耍別人的份,更何況他還有大把陣法符傍身,可現在他卻是什麼都沒有,淪為被耍的那個。之前被人暗算不得不同歸于盡的郁氣還沒散,現在又來這一出,凌骨完全淡定不了了。
雷河站在凌骨幾步開外,卻也是滿臉怒容︰“你敢還手?”
凌骨一听簡直想掰開雷河腦袋,看看里邊裝了什麼東西︰“怎麼,您的意思,我合該站在這里給你當靶子?”
雷河臉色陰晴不定,這時候凌昭文跨前一步,拉住了雷河的手臂,急切道︰“雷河不要這樣,哥哥他得了離魂癥,什麼都不記得了。”
“離魂癥?”雷河听了一愣,怒色倒消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