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送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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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慶心裡除了絕望還是絕望,在他耳邊咬牙道:「上一次……沒有繼續的事情,今天,和你繼續罷……」
這一生怕是與他再沒有緣分了。
只消想到如此,她便沒有了女兒家的羞澀,只覺著,能有這樣一夜纏綿至死的時光,也足夠她一生不悔。
商衍動作一頓,粗喘著氣,頓了一會,又繼續吻她。他將手伸進她褻衣裡,摸著她身上一寸一寸的皮膚,她背上的傷好了大半,多處結了痂,腰間似是有一道疤,大約是往年的傷留下的,大腿上也有細小的一兩道疤痕。
他閉上眼睛,仔仔細細地摸著她身上的皮膚,彷彿一點一滴將她從前受的苦都又感受了一遍。
歡慶在他的大手下,輕輕顫抖著,卻沒有害怕。
他濕熱的吻落到了她脖子上,鎖骨處,那一雙手也是如施了法術一般,在她身上遊走,到了哪裡,那裡的皮膚便一陣陣地顫抖、發熱。
「商衍……」她輕聲喚他。
終於他的手停在她腿間,沒有再繼續。
「這一次,沒有再繼續的事情……」他喘著氣在她耳邊道:「留到我八抬大轎娶你過門那晚,再繼續。」
他放開了她,溫柔仔細地幫她穿好衣服,拿起束胸帶的時候,他輕輕一笑,將那帶子丟開了,「這東西,就不必再用了。」他摸了摸她的臉,見她表情懵懵的,手緊緊拽著他,笑道:「不忙,你遲早都只是我的人。」
歡慶一言未發,眼見他穿好了衣服,要從營帳裡走出去,突然心頭生出強烈的不捨。好像那個人如若今天就這樣走了,她就要永遠失去他了。
那個人總是帶著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總要說些讓人分外想打他的言辭,又總是在她生氣之後服軟輕笑,好似什麼都沒有在意。他又很愛作弄她,三番五次地讓她費很大力氣與他周旋,又輕飄飄隨口一句話,就將她的費力都付之東流了。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總愛裝作不知道。明明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了罷,卻還若無其事每天在這帳子裡與她下棋說話;又明明是有武功,還裝著文弱書生的模樣,同她耍嘴皮子。
他總是一臉的漫不經心,又胸有成竹。
與他在一起多日,她差點都要覺得,只要他在身邊,什麼都會解決的。
現在,他背對著她,將要走出這營帳了。
「商衍!」
他回過頭來看她,閒閒一笑,「捨不得我?」
歡慶低了低頭,伸手拿過一邊的鎧甲,套在身上,她提了佩劍,走到他身邊,「我送你出去。」
一出營帳,沒走兩步,那王副將見到她,便立時走上前來。看到商衍一派輕鬆走在歡慶身邊,他皺起眉,「大將軍,這……」
「帶他出營,放他走。」
「可是他……」王副將看了眼四周,放低聲音道:「他是齊軍細作。」
歡慶面無表情看他道:「你還叫我一聲大將軍,就聽軍令,我讓你放人。」
王副將將商衍上下打量了一番,無奈對歡慶道:「末將領命。」
歡慶沒有再多看他一眼,快速地回過身便往自己的營帳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道:「夜裡冷,給他備一套軍服,帶些乾糧。」
王副將忍不住瞪了商衍一眼,這小子是走了什麼運?大將軍怎的待他這樣好?!
又想起他入帳時見到的他背上的傷,大概是先巴掌後甜棗吧。
「是。」他對歡慶行了一禮,轉頭又瞪商衍,不客氣道:「你小子,跟我走。」
商衍對他笑笑,側頭看向歡慶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斂了許多。他又朝遠處的黑夜看了會,那方向是燕京罷?
黑夜裡,他淡漠的雙眼突地迸射出一陣陣戾氣,肅殺而冰冷。
王副將猛地被他嚇了一跳。
這細作……什麼來頭?怎的神情與目光這般懾人!
他給他取了一套軍服,又依照歡慶的吩咐,給他準備了一些乾糧,順帶給了他一匹馬。趁著夜晚,軍營裡沒有白天那樣多的人,帶他走了一段到一處岔道,指著前方左側一條隱約可見的小道說:「從這裡一直走,穿過樹林,就是碌城百姓住的鎮子。碰上了城門守衛,把這給他們看。」他遞給商衍一塊牌子,「出了城,再怎麼回去就不用我說了罷。」
商衍點頭,接過牌子,上了馬。他在馬上又看了眼軍營的方向,手握韁繩,原地繞了兩圈。
王毅充看著他,莫名覺得怪異。
這人真是細作麼?他見過的細作大多鼠頭鼠腦,最挺拔也就頂多是粗莽大漢的模樣。這般生得俊俏又氣勢威嚴的細作……還真是第一次見,更奇異是他舉手投足的從容,彷彿天生便是如此。
商衍見王毅充目光一直注視自己,朝他看了眼。
「你……到底是何人?」
商衍笑了笑,傲然道:「商衍。」
什麼!
王毅充又一次受到了驚嚇,瞪圓了眼睛道:「你是齊軍主帥?商衍?」
「正是。」商衍淺笑點頭,在馬上對著王毅充抱拳道:「商某今日有一事拜託將軍。」
王毅充雖心頭疑惑,卻還是問道:「何事?」
「五日,勞煩將軍替商某看好內子,感激不盡。」
「內子?」王毅充疑道:「我並不知曉令夫人何許人,如何幫你……」
「藺歡慶,便是商某之妻。」
王毅充一怔,驚道:「你……此話何意?」
商衍馭馬向前走了兩步,又調轉馬頭,手拉韁繩在馬上冷然一笑,墨黑的眸子儘是寒意凜然。夜裡,他高大挺拔的模樣彷彿是遠方的天神,並不十分看得清他的神情,卻能從他冷傲的聲音裡聽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怒氣與威嚴。
「恕商某冒犯,倘若商某之妻在大燕受損分毫,我大齊十萬鐵騎必將踏平燕地,血洗劉家天下。」
王毅充聽得心頭一寒,若是旁人這般對他說話,他定是要反擊嗤笑的。可眼前這個人說的這句話,卻讓他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他那隨意淡然的語氣,卻有種令聽的人心驚肉跳的魄力。
這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他愣愣看著那人騎馬遠走的背影,想起方才營帳裡歡慶累極的聲音與她弱小的背影,竟是為了歡慶而心頭生出一絲欣慰來。
他回了大營,一個人坐在歡慶營帳外頭守了些時候,直到天邊漸漸漏出些白,他目光深深看了眼那營帳,神情堅定地站起身,一步一印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