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戲對過了，

　　明薇表現地從容專業，

　　穆廷州若再要求她陪練，

　　便是承認自己輸了。

　　「如廖導所說，

　　明小姐進步神速，

　　確實有天分。」

　　退後一步，

　　穆廷州目光真誠地誇讚她。

　　明薇微笑，

　　也由衷地恭維他：「有多大的壓力，便有多大的動力，很高興能與穆老師搭戲。」

　　穆廷州沒有否認，

　　看看腕錶，道：「感謝明小姐抽.出私人時間配合我，不早了，

　　晚安。」明薇點頭，

　　送他到門口：「明早見。」

　　穆廷州嗯了聲，頭也不回地朝隔壁套房走去，

　　才走出兩三步，

　　身後便傳來輕輕的關門聲。聲音入耳，

　　穆廷州頭往左偏，

　　但只是偏了一下，

　　隨即刷卡進門。套房空曠，

　　燈光明亮，只是好像沒她那邊的暖。

　　穆廷州有些出神，在門口站了一兩分鐘，

　　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神後，

　　穆廷州走到書桌前，抽.出那本他翻了不知多少遍的《太傅雜記》，有銷.魂蝕骨的抽象描繪，沒有任何具體描寫。穆廷州皺眉，靠到椅背上沉思。明薇是個新手，她拍每場戲，第一次都有明顯破綻，只是悟性好，導演一提點，她便能快速調整狀態情緒。

　　穆廷州自認瞭解明薇的表演風格。

　　跟他拍海報、拍初見裸.胸龍王戲份時，明薇羞澀純情，穆廷州據此判斷，明薇沒有見過太傅裸.體，也就是說，兩人還沒進展到坦誠相見的地步。但剛剛排練吻.戲，明薇緊張一會兒便進了狀態，究其原因，是她與太傅接過吻，還是，她與陳璋合作《南城》時，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別墅有份《南城》劇本，穆廷州翻閱過，該劇有好幾幕吻戲。

　　穆廷州閉上眼睛，腦海是《大明》發布會上，明薇與陳璋親昵自然的互動，笑得跟朵花似的。

　　好看，但也讓人不爽。

　　~

　　一覺睡醒，明薇習慣地先去拉窗簾，外面灰濛蒙的，有點陰天，正是廖導期待的適合拍雨戲的好天氣。

　　快速洗漱，明薇拎著手包出門，碰巧看見肖照、穆廷州。

　　「早安。」明薇朝肖照笑，目光移到穆廷州那邊，熱情自動消减幾成。

　　「廷州第一次拍激.情戲，明薇你多擔待。」三人一起走向電梯，肖照跟在明薇右側，笑著說，語氣像寵物店老闆，坦誠說出自家寵物的缺點。

　　穆廷州斜他一眼。

　　肖照完全無視。

　　明薇聰明地置身事外，不攙和兩大男神的窩裡鬥。

　　餐廳自助，明薇拿了一塊兒三文治，一杯牛奶，一個荷包蛋，幾樣水果。端著盤子走回來，穆廷州已經坐好了，明薇隨意掃眼他的盤子，一份稀飯，一塊兒紅棗發糕，一杯牛奶，幾樣水果。沒有味道刺激的食物，明薇暗暗鬆了口氣。

　　落座時，她敏銳地發現，穆廷州也朝她這邊看了過來，幷盯著她的荷包蛋，多看了幾秒。

　　好吧，雞蛋是有點味道。

　　可明薇餓，拍外景耗體力，不多吃點，她哪有力氣跑？

　　明薇若無其事地吃了荷包蛋，到了片場，她故意端著水杯出了保姆車，走到穆廷州能看到的地方刷牙。穆廷州看見了，也明白女人的小心思，只覺得好笑。是她，她吃什麽他都可以忍受，不是她，換個女演員，敲了牙齒重新長出一套新牙，他也不會親。

　　男女主演化妝準備，工作人員忙著人工降雨。

　　明薇化完妝下車，看著海面上那片雨霧，馬上想到了劇情。

　　青龍喜歡女指揮官周靜，從人類手中「救」了周靜回島後，他先諷刺了周靜一番，將前面周靜帶人攻擊他的憋屈惱火用各種幼稚手段發.泄了一通，譬如不讓周靜靠近他洞府，不給周靜捉火鳥噴火做飯。周靜心事重重，哪有興趣陪他玩這種把戲，一個人遠遠地住在東島，巴不得離青龍遠點，盡量拖延時間，思考保全家人又不傷害青龍的對策。

　　她沉得住氣，情竇初開的萬年老龍王却管不住自己，傲嬌了一陣，終於在一個下大雨的晚上，他伸出龍尾，將周靜捲進洞府。主動妥協後，誤會周靜還在爲被人類同胞拋弃而悶悶不樂，青龍開始想辦法哄她開心。

　　他帶她看島上的風景，他帶她入海遨游，海洋浪漫回來，下雨了。

　　今天要拍的就是這一幕。

　　主演站好位置，廖導喊開拍。

　　酷暑時節，拍這種雨戲非常舒服，明薇從「青龍」真身道具上爬下來，大雨瓢潑，她往前跑兩步，然後轉身，回頭望青龍。工作人員搬走特效道具，穆廷州穿著魚皮裙站在那兒，雨水衝刷著他強健的雄性軀體。

　　明薇已經習慣了這一幕，她保持入戲狀態，朝他笑。

　　人在雨中，她全身濕.透，黑髮粘在腮邊，白晰臉龐仿佛開在雨中的玉蘭。她穿著最簡單的符合軍人氣質的白襯衫，此時襯衫緊緊貼在她身上，勾勒出她豐.盈的胸部、纖細的腰，充分展示了什麽叫濕身誘.惑。

　　穆廷州朝廖導擺擺手，轉身調整狀態。

　　這是今天，影帝第一次卡戲。

　　但影帝就是影帝，再次開拍，穆廷州眼中只有擔心，那是青龍對周靜的擔心，擔心嬌小脆弱的她禁受不住瓢潑大雨，所以他大步朝她奔去，拉住她手跑向洞府。他們跑，頭頂的降雨設備跟著移動，夏天淋雨多舒服，明薇喜歡，身體享受了，她拍攝狀態更佳。

　　因爲拍攝角度、鏡頭捕捉的關係，這段跑戲重拍了三遍。

　　三遍後，龍王終於拉著媳婦進.洞了……

　　廖導分段講戲。

　　明薇裹著毯子背靠墻壁，廖導神色嚴肅地指導穆廷州一會兒怎麽抱她，先抱哪裡再抱哪裡，以及手移動到明薇後腦、肩、腰等處的時間。穆廷州面無表情，時不時點點頭，這種氣氛，想曖.昧也曖.昧不起來。

　　明薇看了一會兒熱鬧，廖導又開始指導她如何回應穆廷州。

　　講得口乾舌.燥，廖導喝口水，看著兩人道：「要不，你們倆先培養培養狀態？」

　　明薇抬眼看穆廷州，她無所謂。

　　對上她冷靜的眼神，穆廷州平靜道：「不用，直接拍吧。」

　　這話透露出强大無比的自信，廖導受了鼓舞，水杯交給助理，吩咐攝影師、收音師等工作人員準備。一切就緒，廖導：「Action！」

　　爬到石洞門口時，明薇絆了一下，穆廷州一個大力便拎小鶏似的將她提了起來，但因爲慣性，兩人一起撞到了旁邊的石壁上。他雙手以保護的姿態抱著她腰，那麽細那麽軟，她在笑，爲她堂堂指揮官居然犯了這麽低級的絆脚失誤而笑，一雙眼睛清澈明亮，裝滿了最單純的快樂。

　　青龍喜歡這樣的指揮官。

　　穆廷州也喜歡這樣朝他笑的明小姐。

　　喜歡的情緒是一樣的，演技高超如影帝，他也分不清自己有沒有齣戲，他只知道她在戲中，那他必須也在戲中。

　　下一個動作是……吻戲。

　　穆廷州低頭，左手下意識抬起，想要捧住她臉。

　　「卡！」

　　穆廷州陡然回神，目光與明薇的碰撞，她意外茫然，穆廷州也不懂哪裡出錯了，但還是暫且鬆開明薇，扭頭看廖導。廖導坐在監視器後，簡單道：「捧女主臉親.吻，這是人類偶像劇常見的鏡頭，青龍是龍，現在他就想親她，手抱腰。」

　　明薇低頭，心裡暗爽，原來是穆廷州出錯了。

　　穆廷州這幾年拍攝，就算有卡戲，但也沒犯過這種低級錯誤。他不在乎圍觀的工作人員，但……

　　穆廷州垂眸，她嘴角果然微微翹起，洩.露愉悅。

　　穆廷州抿唇。

　　「Ready？Action！」

　　調整狀態，明薇繼續仰頭笑，笑得乾淨純粹，穆廷州雙手抱緊她腰，俊臉緩緩靠近她。有昨晚的對戲經歷，明薇分的很清楚，因爲他是影帝，所以他現在也只是青龍，她是另一個專業的演員。

　　周靜愛青龍啊，這也可能是他們最後的親近。

　　作為一個久居軍中的指揮官，她沒有談過戀愛，沒有與人接過吻。接.吻是什麼感覺？繼短暫猶豫要不要接受這個吻後，她眼裡又浮現一個戀愛新手的疑惑。換成普通女孩，會害羞，但周靜是指揮官，遇到問題，她選擇探索、解决。

　　猶豫、決定都在一瞬間完成，男人越來越近，帶著一條老龍對性.衝動的茫然與好奇，他是那麼單純，她眼神罕見地溫柔下來，雙手順從本能抱住他精.瘦的腰，主動抬起下巴，閉上眼睛，迎接他的吻。

　　剛淋過雨，她鬢角還在滴水，她臉頰白淨細嫩如花，她嘴唇紅潤，是最誘人的果子。

　　銷.魂蝕骨，太傅筆下的銷.魂蝕骨，是不是就是這裡？

　　喉結上下滾動，穆廷州近乎虔誠地壓住了她的唇。

　　有點凉，但很軟很軟，全身通電，熱血上涌，穆廷州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將她徹底壓在他與石壁之間，唇更用力的吸.吮。這是他的本能動作，却也是太傅第一次親她的表現，明薇腦中轟的一聲，忘了劇情忘了拍戲，只剩下回憶。

　　表情變了，這一刻，她不是指揮官，她是明薇，一個喜歡乖乖被戀人熱.吻的小女人。

　　他叩擊她牙關，想要更多，明薇順從地張開……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