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的體育館是半露天的。觀眾席上有頂棚，可以遮陽避雨。

林笑顏和林樂樂昨天呆的那個地方, 算得上是她們在體育館的小根據地。那片區域遠離人群, 一整個上午都曬不到太陽。下午太陽往西邊的時候才會被陽光直射。

在這裡又不會被人打擾, 又很涼快，是觀看場上比賽的好地方。

她把沈琉玉帶到那兒，安頓好他, 隨便找了一個理由離開，其實是想去找林樂樂算帳。

林樂樂沒有亂跑，就在她自己的班級裡。林笑顏找到她的時候, 她正坐在椅子上, 一邊抄運動會的稿子，一邊和班上的男生嬉鬧，看起來頗為自在。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校花來了”, 林樂樂抬頭, 就見林笑顏朝她沖了過來。

她笑了笑, 眼疾手快擋住林笑顏突然的進攻。

“幹嘛，想鎖我喉？”她一邊說著, 和林笑顏你來我往小過了幾招, 最後抓著林笑顏的手，牽制住她的動作：“有話好好說, 別動手動腳。”

痞裡痞氣。

林笑顏皺著眉頭：“我現在就是想打人。”

“你又打不過我, 別白費力氣了。”林樂樂在牽制她的同時, 竟然還能抽出一隻手, 去拍林笑顏的頭：“乖, 深呼吸平復一下情緒，想說什麼我們靜下心來慢慢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林笑顏咬牙切齒，卻又礙于對方是自家親姐不能罵得太狠，最終只能咬了咬牙，罵了一句：“壞蛋。”

林樂樂：“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愛！”

林笑顏：“……”

“不是我說，老大。”黑鏡框在一邊說道：“你們兩個的百合，我磕了。”

林樂樂給了他一個白眼：“滾。”

罵完人，她又回頭，指了指他們班後面幾排空著的座椅，對林笑顏說道：“去上面？”

林笑顏下意識轉頭，往沈琉玉所在的方向看了眼。林樂樂也順著看過去，搖頭“嘖”了一聲，還沒說話，就被林笑顏拉著往旁邊的小門走去。

出了門，是一個很長的長廊，長廊上只有三三兩兩幾個人。

兩人找了個沒人經過的角落，林笑顏雙手環在胸前，就那麼盯著林樂樂看。

“你大哥不愧是男主哈，”林樂樂打了個哈哈：“隨意往那一坐都特別有氣場。”

林笑顏：“別妄想轉移話題，你為什麼把項鍊放我文具盒裡？”

“我這麼做肯定有我的考慮……”林樂樂說：“你知不知道那條項鍊的來歷？”

林笑顏：“安娜的眼淚？”

這下輪到林樂樂不解了。

“你怎麼知道？”她好奇地問道。

林笑顏：“大哥告訴我的，那條項鍊他見過。”

“這其實是你和沈琉璵的定情信物，本來不會這麼早出現的，大概要等你們再互相虐個幾年，徹底明白自己和對方的心意，他才會送你這個。”林樂樂說。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都和沈琉璵撇清關係了。”林笑顏抓了抓頭髮：“我昨晚打開文具盒的時候，大哥就坐在我旁邊，項鍊還是他先看到的。他沒具體問我是誰送的，我也沒有多作解釋。”

林樂樂：“看到項鍊的時候，他是什麼表情？”

“沒表情。”林笑顏回憶了一下：“好像挺平靜，還說如果我真的喜歡，可以留著。”

林樂樂：“呵，男人。”

林笑顏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本來打算把項鍊寄到沈琉璵的公司，偷偷解決這件事，沒想到他今天竟然跟到學校來了，表面上說‘想參加妹妹的運動會’，我看他根本就是來查探敵情的。”

“小樣，沒想到你看起來傻乎乎，其實心裡門兒清嘛。”林樂樂打趣道。

“他跟到學校，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項鍊的事了，偏偏你還跑來添亂！”林笑顏說著說著又生氣了，伸手要去掐林樂樂的脖子，奈何掐不到。

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抓著林樂樂的肩膀一陣猛搖。

“你為什麼剛好在那個時候出現？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在那裡蹲點，找准機會給我使絆子？”

“別搖了別搖了，腦子裡的水都要被搖出來了。”林樂樂連聲求饒，否認道：“我又不知道沈琉玉會送你來學校，真的只是碰巧路過而已。”

林笑顏：“你騙人。”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沈琉玉會不會吃醋，我總覺得那個老賊喜歡你。”

林笑顏：“？？？”

趁林笑顏停下動作的功夫，林樂樂從她手中掙扎出來，往後退了兩步，活動了一下肩膀。

“老賊？”林笑顏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

“二十九的老男人，不是老賊是什麼？”林樂樂理直氣壯。

關鍵是那老男人都二十九歲了，竟然惦記她年僅十八歲的小嬌花妹妹！要不是知道他是傑克蘇中的傑克蘇，她才不會眼看著自家妹妹傻兮兮地被人一步步攻陷，早讓林笑顏防著他了。

“二十九歲很老嗎？”林笑顏皺眉：“大哥看起來一點都不老好不好？說他二十四歲都有人信，年輕還成熟……”

林樂樂：“對對對，你家男神宇宙第一帥，凍齡男神永不老。”

她的表情如此敷衍，林笑顏翻了個白眼。再回想她剛才說的話，林笑顏眉心緊蹙。

“而且……而且你為什麼老說他對我有意思？”她有些煩悶地轉了個身，看著不遠處的馬路：“……你這樣老在我耳邊說，會給我心理暗示的。”

林樂樂看著她的背影偷笑了笑，然後收斂了情緒，同樣做沉重狀。

“我知道了。”她說：“以後不隨便開玩笑了。”

林笑顏回頭白了她一眼，一臉的不信。

林樂樂假咳了咳，又問道：“那剛才他知道這件事之後，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林笑顏點點頭：“說了。”

林樂樂：“說什麼了？”

林笑顏：“他說，如果我和沈二哥他們其中一個互有好感，他不會阻止我們，但是沈琉璵不行。”

林樂樂先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見林笑顏用無奈的眼神看著她，她才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沈琉璵確實不行，沈二他們隨便拿一個出來，都甩他十幾條街。”

“呵呵。”林笑顏冷笑著看她：“然而他確實是男主角。”

“那只是曾經。”林樂樂說：“從你穿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了。”

她看了眼時間，拍了拍林笑顏的肩膀，又說道：“時間不早了，你男神日理萬機，難得抽空陪你，不要讓他一個人在那坐太久。”

“也有可能是沈媽媽讓他來拍照的，沈媽媽喜歡收集各種照片，尤其是我的照片。”林笑顏說。

“是的是的。”林樂樂胡亂點頭：“你算老幾？無足輕重的鄰家小妹妹，他這麼個大忙人，怎麼會放下工作跑來參加你的運動會？”

林笑顏：“？？？”

林樂樂朝她“嘿嘿”笑了笑，摟過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回走。

“至於項鍊……反正也沒什麼大事。”林樂樂說：“他早就知道沈琉璵和你有過一段。你如果直接和他說，他可能不會怎麼樣，瞞著他反而不好。而且他也說了，不會阻止你和誰在一起，只要那個人能過得了他那一關。”

林笑顏：“哦。”

……

和林樂樂分開後，林笑顏回了一趟班級。

上午有兩場她的比賽，一場是女子4x400米接力賽，還有一場是女子三千米長跑。

接力賽在前，長跑是上午比賽的最後一個專案。接力賽跑完後，她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休息，到時候再跑三千米就不會太累。

更何況她現在每天都有鍛煉，就算中間不休息，跑三千米也很輕鬆。

賽程表上寫著，接力賽在半小時後。林笑顏從體育委員手上接過她的號碼牌，提著書包往沈琉玉那邊走。

走到一半突然想到沈琉玉好像沒帶水，還想著要去給他買瓶水，沒想到等她走過去的時候，發現他旁邊的椅子上已經有水了，還是他平常喝的牌子。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疑惑，沈琉玉說：“剛才秘書來過，送了水和遮陽傘。”

林笑顏點點頭，坐在他旁邊，從書包裡拿出一個小熊模樣的手持小電風扇。

“天氣熱，大哥你吹吹這個。”

小風扇不過巴掌大小，到了沈琉玉手裡，就更顯得小巧玲瓏了。而且這風扇看起來小，風勁還挺足，沈琉玉拿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關了電源放到一邊。

“你不熱嗎？”林笑顏說著，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額頭，好像真沒有出汗的跡象。

沈琉玉：“現在還不熱。”

現在太陽不大，時不時地有風吹來，確實不怎麼需要小風扇。

林笑顏點點頭：“那你熱的時候可以用。”說完，開始別號碼牌。

號碼牌有好幾種別法。有的人別在手臂上，有的人別在背後，也有人別在胸前或者肚子上。林笑顏喜歡把號碼牌別在肚子上。

別玩之後，她還拍了拍肚子，像是很滿意這種別法。

沈琉玉拿起相機，“哢嚓”拍了兩張照片。

林笑顏疑惑地看著他：“拍這個做什麼？”

她抬頭看過來的時候，沈琉玉正好按下快門，捕捉到了這一瞬間的畫面。

照片裡的她看起來傻乎乎的，有點憨，沈琉玉很喜歡。

……

不遠處。

不少比賽項目都要開始了，觀眾席上的學生大多都去了運動場上，席位上只留了三三兩兩幾個人。

黑鏡框站在林樂樂身邊，和她一起遠遠地看著沈琉玉和林笑顏兩人互動。

“校花身邊整天出現不一樣的男人，還一個個都長得這麼帥。”黑鏡框歎了口氣，落寞道：“她的哥哥都這麼帥，也難怪她連校草都看不上，更何況我們這樣的了。”

“什麼哥哥？”林樂樂白了他一眼：“那是她男朋友。”

黑鏡框：“什麼？”

“沒想到吧。”林樂樂笑了笑。

黑鏡框一臉心痛狀：“沒想到。”

林樂樂“嘖”了一聲，搖頭道：“那大哥是個人生贏家，有這麼可愛又漂亮的女朋友不說，還能參加女朋友學生時代的運動會，天底下誰能有他這麼幸運？”

黑鏡框不贊同了，反駁道：“那些三四十歲的老大叔，隨便找個還在讀書的小三，不都能——”

不過他話沒能說完，就挨了林樂樂一拳。

“我只是隨口舉個例子，沒有說校花是小三。”他忙解釋道：“而且那帥哥看起來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也不是什麼三四十歲的油膩大叔啊。”

林樂樂“哼”了一聲，杵著下巴繼續看林笑顏和沈琉玉的互動。

過好了一會兒，黑鏡框也走了，他們這一片的觀眾席上，就只剩下林樂樂一個人。

林樂樂看著看著，突然皺起了眉頭。

“之前不是還說積分可以夠我在這裡多待一兩個月？怎麼現在突然就沒了？換項鍊也不至於用這麼多積分吧？你是不是故意坑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反正她在這過得挺好，有人能一直護著她，我也放心了。”

“本來還想多攪會兒渾水的……”

過了一會兒，她撇撇嘴，歎了口氣，目光頗有些遺憾。

“只能在走之前最後助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