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群人就在門口鬧著, 林媽媽稍稍留了點門縫，讓林笑顏也能聽到門外人的對話。

沈琉玉前面說的四個昵稱, 除了第一個之外, 其他三個別人聽了可能會覺得正常，但聽在林笑顏耳裡就不一樣了。

只因為沈琉玉叫他“乖寶”和“小乖”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且都是在“那個時候”叫的。

高考結束那會兒, 沈琉玉帶著她滿世界的玩, 她以為只有他們兩個人, 沈琉玉可能會做一些成年人才會做的事。

但是沈琉玉沒有。

他說他們在旅途中, 女人的第一次會疼還會容易疲憊, 他舍不得，只想她能玩個盡興。

後來她上大學, 軍校每天都要出操，上午文化課, 下午進行各種軍事訓練，教官還經常會半夜突襲搞拉練, 林笑顏剛進去那半年裡整整瘦了十斤，一張漂亮的鵝蛋臉都瘦成了瓜子臉, 連胸都差點變小了。

後來習慣了才慢慢長回來。

軍校的寒暑假沒個定期, 時間也都很短, 還經常休息到一半, 被一通電話叫回去訓練。

那四年裡, 只要她從學校回來, 沈爸爸、沈媽媽還有沈二哥他們幾個不管身在哪裡, 都會趕回來往她面前湊，從不輕易給沈琉玉和她獨處的機會。

有可能是純粹地想給沈琉玉添堵，可能也有點爭寵的意味在裡面。沈二哥他們幾個總想找她印證，她心中最喜歡的哥哥是誰。

每一次為了這樣無聊的問題，他們能吵上好幾天不帶消停。

但是林笑顏偷偷猜測過，沈二哥他們是不是想讓她安心上完大學，再過成年人能過的生活。

而且，沈琉玉的想法和他們似乎是一樣的。就算沈琉玉帶著她偷偷跑出去，給兩人爭取到獨處的時間，他頂多只是給她來個法式深吻，不會進行到下一步。

後來稍微有點進展，是大二那年暑假的時候。

那次兩人接吻，沈琉玉吻得有點深，她也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予取予求，被他肆意掠奪呼吸。可是最後沈琉玉還是停了下來，只把她用力地抱在懷裡。

聽著他在她耳邊低喘著氣，似乎壓抑得極為痛苦，林笑顏鼓起勇氣問他，會不會憋得難受。沈琉玉沒有回答，鬆開了她，轉為看著她的眼睛。

那雙狹長深邃的眸子像是氤氳著墨，仿佛宇宙深處的黑洞般攝人魂魄，靜靜地注視了她好一會兒，才化作一聲輕輕的嘆息。

他額頭抵著她的，說他舍不得。

“我在網上查了資料，好像也沒有那麼誇張。”林笑顏還主動勸慰他：“再說我現在都發育成熟了，那個東西可能會在操練的時候自己撕裂掉……不一定會疼。”

天知道她是用什麼心態說出的這段話，說的時候她低著頭，根本不敢看沈琉玉的眼睛。

她聽到了沈琉玉的笑聲。

輕輕的，不仔細聽甚至會錯過，卻像一根草，勾得人心癢癢。

“傻笑笑。”男人愛憐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復把她摟進懷裡。

她靠著他結實又寬闊的胸膛，耳邊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聲。

“男人沒開過葷，不知肉味，尚且還能忍。一旦開了葷，你常年不在家，我豈不更折磨？”

一般都說異地戀容易耐不住寂寞出軌，他說的卻是，她不在，他只能忍受折磨。

林笑顏笑了笑，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的腰：“那你等我。”

哪知沈琉玉卻抓著她的手，往一個方向帶。

“不過既然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先吃點甜頭。”

也是那一次，她看到了沈琉玉的另一面。

他時而蹙眉，時而輕輕喘息，一顰一蹙，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樣的沈琉玉，竟然給人一種近乎妖異的感覺，看得她差點連書都不想讀了，想馬上嫁給他。

想看看他完全情動時又是什麼樣子的。

“色字當頭一把刀”，老話誠不欺她。

色令智昏，也是個好成語。

他偶爾開口指揮她的動作，更多時候則是輕輕地吻著她，在她耳邊臉頰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極致纏綿。

也是從那時起，沈琉玉對她有了新的昵稱。

他會叫她“乖寶”，也會叫她“小乖”，一聲一聲，訴說著他對她的愛意和渴望。

她真的想馬上嫁給他。

而現在，她完成了人生兩大夙願，終於可以如願以償地嫁給他了。

聽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乖寶”和“小乖”這兩個詞，她的十指絞成一團，被大紅的嫁衣襯得愈發的白。

再然後，她聽到了林爸爸的那個問題。

成年人的生活就是這樣，總是一言不合就開車，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至於沈琉玉到底行不行，她覺得她是有發言權的。

除了第一次之外，後面幾次她幫他，經常弄到手酸得不行了他都還沒好。

想到這裡，她這才反應過來，她今晚怕是有點在劫難逃了。

……

門外。

“你到底行不行。”

這個問題問出口之後，一群人都等著沈琉玉的回答，連同跟在他身後的那群秘書，也想知道自家boss會怎麼證明他的男性雄威。

出乎意料的是，林樂樂竟然給沈琉玉打了圓場。

“某些地方行不行，得笑笑說了算。但是今天這個問題你要是不行，新娘子不能跟你走。”

沈五哥起哄：“對！剛才那四個算你矇混過關，還有兩個，快想。”

沈琉玉故作思考狀。

沈五哥剛要露出得意的表情，就聽沈琉玉說：“老婆、媳婦兒。”

眾人：“？？？”

這也行？

不過好像，真的行。

林樂樂只好把人放了進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新娘子的閨房。

“開了這道門，還有最後一道題。”林樂樂說：“新娘的鞋子被我們藏起來了一隻，你必須先找到那隻鞋，親手給新娘穿上，才能把新娘子帶走。”

新娘子改了紅蓋頭，靜靜地坐在床前。

她全身上下都被大紅色的嫁衣遮得嚴嚴實實，只留了一雙小巧白皙的手在外面。

但就是那雙手，在大紅嫁衣的襯托下，白得像是在發光。

林爸爸和沈二哥幾個已經看過林笑顏的妝容的，現在還是想再看看她，美好的事物和美好的人總是容易讓人留戀。

沈四哥、沈五哥等幾個沒看過的，更是按捺不住想掀開她的蓋頭，一睹新娘的芳容。

至於沈琉玉，就更不用說了。

自從門打開的那一刻起，他的眼裡就只剩下眼前的新娘。

這是他的新娘，很快就要成為他的妻子。

她靜靜地坐在床前，搭在腿上的一雙小手兒微動，泄露了她的小緊張。

他又何嘗不緊張？

緊張得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靜靜地看著她。

至於林笑顏。

她的頭被紅蓋頭蓋住了，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但是她聽出了他的腳步聲。

沉穩，有力，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停下。

她低著頭，勉強能看到他的鞋尖。

他們沒有見過彼此試穿婚服的樣子。和沈琉玉期待看到她的妝容一樣，林笑顏也很好奇現在的沈琉玉是什麼樣的。

但是不管怎樣，他肯定比她腦補的帥。

沈琉玉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他皮膚又白，五官俊挺，身材頎長……這樣的男人，穿上大紅色的婚服，會不會像他“那個時候”那樣，給人一種好看到妖異的感覺？

她好期待。

“鞋子可能藏在房間裡的任何一個地方，只有新郎官能找，其他人都不能幫忙，也不能提示。”

林樂樂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安靜：“還愣著幹什麼，新郎官？”

沈琉玉聽了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繼續看著林笑顏。

林樂樂見此，想了想，拿了塊白色的手帕，蓋住了林笑顏的手。

“看笑笑是沒用的。”林樂樂笑著說道：“她就算想用手給你提示，也行不通。”

鞋子藏在哪呢？

林笑顏知道。

鞋子就在她的袖子裡。

但是沈琉玉會知道嗎？她都沒來得及給他提示。

其實她也不是很想給他提示，有點好奇他會怎樣翻箱倒櫃。

記憶中的沈琉玉，無論對事情安排還是對物品的擺放，都是井井有條的，“翻箱倒櫃”這個詞似乎和他無緣。生活中真的太難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了，所以不止林笑顏，其他人也都在等著看戲。

卻見沈琉玉仍站在原地，四處環顧一圈，目光又在林笑顏身上停留片刻，最後看向林樂樂。

“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林樂樂不知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故作冷靜地點頭：“對。”

她話音未落，就見沈琉玉突然上前一大步，牽起林笑顏的手，把她拉了起來。大手扣著她的腰，讓她兩隻腳都踩在自己腳上。

林笑顏突然被拉起，還被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地抵著他的胸膛，如此袖子下垂，就看出了兩隻袖子的不一樣來。

沈二哥急了：“喂喂喂！”

沈五哥也著急：“這是想直接搶人嗎？”

他們還沒來得及走上前去阻止，就見沈琉玉伸手從林笑顏的袖子裡摸出了一隻鞋。

林樂樂也不淡定了：“你怎麼知道在笑笑身上？”

鞋子藏的地方是她臨時決定的，連林媽媽都不知道。林笑顏剛才那麼短的時間裡，應該也不至於給沈琉玉打暗號，畢竟她都看著呢。

那沈琉玉是怎麼知道的？難道真的這麼湊巧？

沈琉玉：“直覺。”

他又扶了林笑顏坐下，單膝下跪親手替她把鞋子穿上。動作溫柔，似在對待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林笑顏可以勉強看到他的頭頂，也可以看到他溫柔的動作。看著看著，她一時間玩心大起，抬手摸了摸沈琉玉的頭。

正巧鞋子穿好了。沈琉玉捉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落下一吻。

身後馬上傳來眾人的起哄聲。

好在有紅蓋頭蓋著，林笑顏不至於太害羞，蓋頭下她的嘴角其實是揚起的。

“好了好了，該出發了，耽誤了吉時可不好。”林爸爸突然吆喝一聲：“老二老三，你們兩個誰背笑笑上車？”

沈琉玉退到一邊，手背在身後握成拳。

林爸爸這句話說完，沈二哥和沈三哥還在眼神交鋒，沈四哥第一個不同意了。

“為什麼只有二哥和沈琉珂有機會？我叛變了，我也能背小妹下去。”

沈五哥也不甘示弱：“還有我，還有我！”

沈二哥：“四兄弟裡我最大，長兄如父，該我背。”

沈五哥：“我……我長得最高！我背。”

只有林笑顏在，他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上演這種爭寵的戲碼，林樂樂看膩了，不耐煩地擺擺手。

“別爭了，再爭我背。”

沈二哥沈三哥沈四哥沈五哥：“不行！”

他們幾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一直決定在家人群裡丟骰子，誰丟的點數最大誰背。

沈三哥丟了個六點，沈四哥丟了三點，沈二哥和沈五哥都丟了個一點。

沈三哥勝出。

沈三哥眉眼含笑，走到林笑顏面前柔聲說道：“小妹，哥哥背你下樓。”

說完，在她面前矮下身子。

林笑顏說了聲：“謝謝三哥。”乖巧地爬到了他背上。

其他幾人都羡慕紅了眼。

沈三哥的背寬闊結實，很有安全感，林笑顏從紅蓋頭下可以看到他的肩膀，寬厚偉岸。

他背著她一步一步下樓。

到了樓梯口，他轉頭看了眼跟在旁邊的沈四哥。沈四哥會意，與他並排站著。

“小妹來，四哥背你出門。”

林笑顏笑了笑，笑完之後又覺得眼睛有點發酸。

沈三哥配合著把她交接到沈四哥背上，她也不忘說一聲：“謝謝四哥。”

“傻丫頭，自家人說什麼謝謝。”

出了門，沈五哥把她背到婚車前。

最後是沈二哥把她從沈五哥背上抱下來，在沈三哥他們的協助下，又把她穩穩地抱進車裡。

沈琉玉也從另一邊上了車。

頭車是新郎和新娘坐的，其他人都去了後面的車。車門關上後，耳邊沒有了大家吵鬧的聲音，被紅蓋頭擋住了視線，林笑顏心底的喜悅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安。

那是對未來生活的嚮往和不確定。

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個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是沈琉玉，那點不安就會被驅散殆盡。

有沈琉玉在，她沒有什麼好怕的。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安情緒，一隻大手伸了過來，覆在了她手上。

“別緊張。”男人聲音低沉，柔聲安撫。

林笑顏點點頭，沒有說話。

車隊載著他們又繞了x市一圈，最後開回別墅區裡，停在了沈家門口。

新郎新娘終於到了。

……

沈琉玉和林笑顏的婚禮雖然不盛大，只在沈家別墅舉行，但是其隆重和奢華程度卻不是一般婚禮能比的。

新郎和新娘的婚服，是世界頂級設計師親手繡制而成的，全球僅此一套。

婚禮上有影視歌三棲天王親自獻唱，天王為了他們的婚禮譜寫了一首新歌，還請了國際上有名的幾支樂隊伴奏。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當紅明星獻唱，算得上是一場視聽盛宴。

酒席的菜式由米其林三星廚師策劃而成，每一道菜吃下去都是靈魂的享受，有人甚至說，只憑這一桌子的菜，就足以讓人深刻記住這場婚禮。

更何況，婚禮的男主角是全球最具影響力的五大企業家之一，頂級世家沈家最年輕的掌權人，是華晟集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裁……

隨便一個名頭拿出去，都足以讓已婚未婚的女性趨之若鶩。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今天要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宣誓，將和他的新婚妻子攜手白頭，愛她一生一世。

……

這也是林笑顏的婚禮，完美得沒有任何瑕疵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