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咖啡廳的座位是那種注重隱私型的，每個座位都被綠植墻隔開了，隔音效果很好。

　　輕柔的背景音樂，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緩緩地流進耳朵裡。林笑顔慢慢地把杯面上的笑臉圖案攪成一團，放下勺子，認真地看著紅指甲。

　　「你既然一直待在沈琉璵身邊，就應該清楚，我已經很久沒有去找他了。現在糾纏不清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紅指甲哂笑一聲，「誰知道你是不是欲擒故縱。」說完，朝林笑顔翻了個白眼。

　　「當然不是。」林笑顔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字一句道：「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我不會再糾纏沈琉璵，你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更不要給我發那些奇奇怪怪的彩信。我對你們的生活細節不感興趣。」

　　紅指甲不肯放過她：「你和璵住得那麽近，誰知道你是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蹬鼻子上臉」？林笑顔歪了歪頭，反問道：「不然你想我怎麽做？」

　　紅指甲：「你寫個保證書吧，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主動出現在璵面前。」

　　這大姐真敢想，好像有點胸大無腦。

　　林笑顔順著她的話又問：「如果我違約了怎麽辦？」

　　紅指甲：「我就知道你是在敷衍我！」

　　「這個大姐，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身份認知有誤解？我就算不糾纏沈琉璵，也算得上他看著長大的鄰家妹妹。你算什麽？不過是個玩膩了就會被拋弃的情婦而已，竟然還想讓我寫保證書？」

　　紅指甲：「你——」

　　林笑顔擺了擺手，起身，慢吞吞地說道：「行了，我沒時間和你玩。我今天願意來見你，就是想和你說清楚，別再纏著我給我發那些亂七八糟的，不然我就和沈琉璵說了。」

　　紅指甲胸口波動了一會兒，用惡狠狠的目光看著林笑顔。

　　「你們現在的女高中生都這麽犯賤的嗎？」

　　林笑顔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麽？」

　　「就知道搶別人的男朋友，是你同學滿足不了你？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器大活好的——」

　　她話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是林笑顔拿起了冰咖啡，像給盆栽澆水一樣，把咖啡悉數澆在了她的棕栗色大波卷頭髮上，成功讓她打住了話頭。

　　紅指甲被氣得發抖，偏偏林笑顔表現得十分平靜，平靜得讓她有點怕。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一個高中小女生壓制。

　　林笑顔慢條斯理地放下咖啡杯，雙手撑在桌子上，靠近了看著紅指甲，用神定氣閒的語氣說道：「你可以叫，可以把事鬧大，再把沈琉璵叫過來給你主持公道。沈琉璵看你這麽可憐，肯定會更厭惡我，但是他從來都不喜歡麻煩的女人……」

　　紅指甲只能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看著林笑顔直磨牙。

　　眼神要是能殺人，林笑顔現在可能已經被她殺死無數遍了。

　　林笑顔：「你給我發的那些照片，沈琉璵應該也不知道吧？如果我把照片轉發給他——」

　　她話沒說完，被紅指甲開口打斷：「我以後再也不來找你了，也不會再給你發信息。」

　　「你最好說到做到。」林笑顔說著，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然後抬頭擦過紅指甲背後的椅子，看向隔壁座位。

　　紅指甲被淋了一整頭的咖啡，正手忙脚亂地拿紙巾吸頭髮。林笑顔站著不動了一會兒，她才抬頭看了看林笑顔，又一臉疑惑地順著林笑顔的目光往後看。

　　正好看到了從隔壁座位走出來的林樂樂。

　　林樂樂還是那副拽拽的樣子，抬脚踹了紅指甲坐著的沙發一脚，「剛才地圖炮什麽？女高中生怎麽了？」

　　紅指甲忙連聲否决：「沒沒沒。」

　　就這種欺軟怕硬的性子，林笑顔和林樂樂都不想在她身上花太多時間，嫌浪費生命。兩個人隔空交換了一個眼神，幷肩走了。

　　林笑顔：「你怎麽在這？」

　　林樂樂白了她一眼：「幹嘛？這咖啡店你家開的不能進？」

　　林笑顔：「火/藥味別這麽大嘛，我就是問問而已。我今天早上去你們班找你，等了你一個早上都沒等到人。」

　　「就你這種也想當我小弟，給我提鞋都不配。太丟人了，讓人追到學校門口來撕逼。」林樂樂冷笑著譏諷道。

　　現實生活中她姐就一直都這麽毒舌，刀子嘴豆腐心，林笑顔早就被練就了刀槍不入的金剛心。聽林樂樂這麽說，她不但不生氣，反而很是無奈地攤了攤手。

　　「沒辦法，她死纏著我不放。」

　　林樂樂：「話說，你怎麽和這種女人搶男人？品味也太低了。」

　　林笑顔：「我也不想的……但是那個人是我姐給我介紹的，說他雖然有點渣，但是有很大的改造空間，讓我和他在一起，把他改造成二十四孝好老公。」一邊說著，仔細觀察林樂樂的神色。

　　林樂樂一臉驚訝：「你姐神經病啊！」

　　林笑顔：「……」

　　見她表情微妙，林樂樂頓了頓，小聲問道：「你是不是你姐垃圾桶裡撿來的？」

　　林笑顔：「唔……」

　　兩人出了咖啡廳，過馬路的時候，林樂樂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聽他們說，你以前是個乖乖女，現在又是打人又是想當我小弟的，難道是因爲情傷，所以性情大變？」

　　林笑顔想了想，點頭：「對啊，愛上了一個渣男，我好苦！」說完，還捂著胸口做痛苦狀。

　　林樂樂似乎被她浮誇的演技雷得不輕，她用力地拍了拍林笑顔的肩膀，要不是林笑顔早就習慣了親姐的突然襲擊，及時穩住了身子，不然肯定會被拍趴下。

　　林樂樂：「看在你這麽慘的份上，我就暫時收下你吧。」

　　林笑顔馬上恢復正常，凑到她身邊，親昵地叫了聲：「姐！」

　　林樂樂似乎被她的態度雷了一下，嫌弃地把她推到一邊：「別離我這麽近，不然我會懷疑你是蕾絲邊。」說完，還誇張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鶏皮疙瘩。

　　林笑顔：「我性取向正常！我喜歡男人！」

　　林樂樂斜瞥著她：「誰知道你是不是被渣男傷得狠了，覺得愛男人愛不起，就改了性取向？」

　　林笑顔纏著她插科打諢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早上小辮子說的那件事。

　　「對了姐，聽說你要去教訓英才的人，打算什麽時候去呀？」

　　林樂樂：「就今天下午放學，怎麽？」

　　「帶上我！」林笑顔說完，見林樂樂有些猶豫，忙補充道：「我會打架，一個人解决兩三個人沒問題。」

　　其實如果是她自己的身體穿進來的話，一打十都不是大問題。現在這具身體太弱鶏，不能靠蠻力打架，但是憑藉一些巧勁放倒兩三個人還是可以的。

　　林樂樂：「我們下午第二節課下課就走了，你……」

　　「那我翹課！」林笑顔搶答。

　　「翹課」這兩個字說得十分輕巧，還一點負罪感和猶豫都沒有，關鍵是她還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林樂樂搖了搖頭。

　　「早戀真誤人。」

　　林笑顔：「啊？」

　　林樂樂繼續搖頭，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什麽，回去好好休息，下午等你表現。」

　　兩人在教學樓的四樓分開，林樂樂回了班級，林笑顔還得再往上爬一層。她爬到一半，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樓梯口。

　　這個林樂樂的性格和她姐的性格，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至少是她姐姐按照自己的性格塑造的一個彩蛋型人物，是這本小說裡她姐姐的代言人。

　　至於到底是不是她親姐本人，看起來似乎不大像。

　　就憑那句「你姐神經病啊」來看，是這樣的。

　　……

　　下午一節物理一節生物，最後兩節自習課，正是翹課的最好時機。林笑顔給沈媽媽打了個電話，說今晚和同學聚餐，不回家吃飯。

　　沈媽媽倒是沒有多問，只問她錢够不够用。

　　之後又對高甜通了氣，說如果老師問起她，就說她身體不舒服，請假回家了。

　　兩節課結束後，林笑顔收拾好書包，想了想，又把書包裡的書都拿出來，堆在課桌上。書包折叠起來塞進了課桌裡，只帶了手機等幾件隨身物品。

　　下樓時，正巧看到林樂樂站在走廊上，身邊已經圍了不少人。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個壯壯的男生，有一個看起來像頭號小弟的人說了句：「人都到齊了。」

　　林樂樂一聲令下，一群人駕輕就熟地走到學校一個偏僻的角落，陸續翻墻出去。

　　林笑顔被她姐姐帶著，從小就是上樹下水的小皮猴，翻個墻而已對她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他們學校的校服有兩套，一套運動服，一套男西裝女短裙，林笑顔穿著的是運動服，翻墻也不用怕走光。

　　就是林樂樂一開始還有些擔心，似乎怕她不會翻墻。

　　林笑顔默默地把她的表情收進眼底，「林樂樂≠她親姐」的證據又多了一條。

　　這一次是他們九中主動出擊，林樂樂帶著人坐車，來到了英才學校山脚下的一條馬路邊等人。英才學校坐落在半山腰上，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所有學生上下學的必經之路。

　　凑巧的是，對方今天也翹課了。

　　兩方對峙。

　　英才學校的校霸大壯個子不是很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出頭。他的目光在林笑顔和林樂樂之間來回移動了一會兒，最後放在了林樂樂身上。

　　林樂樂身高一米六五，林笑顔身高將近一米七，比林樂樂稍微高了一點點。

　　但是林笑顔看起來好像比較清純，不像林樂樂那樣，身上散發著一股「王霸之氣」。

　　兩方對峙了一會兒，大壯率先開口，笑著說道：「你們九中沒人了嗎？竟然讓一個女的當校霸，那個詞叫什麽來著？四個字的，什麽什麽鶏？」

　　他旁邊一個小弟：「母鶏打鳴。」

　　那小弟剛說完，就被大壯一巴掌掃在後腦勺上，「我還不知道是母鶏打鳴啊？我說的是一個成語！」

　　林笑顔：「牝鶏司晨。」

　　大壯：「對！牝鶏司晨。」

　　緊接著被打的就是林笑顔了。

　　林樂樂一巴掌掃在她後腦勺上，「你是對面派來的間諜？」

　　林笑顔自知理虧，後腦勺也不敢揉，可憐巴巴地道歉：

　　「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