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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為后》第110章
第110章

 正嘉握緊了手掌,眼神有些繚亂:“原來,是這樣嗎……”

 西華道:“以父皇你的心,來忖度我的心吧,你所渴求的那些,也是我所渴求的,父皇你就會瞭解我的心情。”

 正嘉笑:“逆子,逆子。”

 西華道:“對太后來說,父皇你孝順了一生,但是在最後,您沒有按照太后的意願除掉小師姑,沒有護著顏家,所以對太后來說,父皇也是逆子。”

 這句話,仿佛觸動了皇帝的逆鱗:“你住口!大逆不道,你以為,朕不敢廢了你嗎!”

 “父皇當然敢,你現在就可以命人殺了我,因為這個皇位,從來都不是我所希求的。”

 西華面上毫無波瀾,平靜地說道:“你也可以廢了我,我不憚繼承皇位,但拘泥於皇宮之中也非我所願,只因她在而已。可父皇真的要從叔王他們那裡挑人嗎?據我所知,叔王的世子雖不少,但成器的著實不多,難道父皇要把三弟托孤給眾閣臣?皇室近來的變動著實太多了,民心遲早不穩,您向來自詡一代明君,帝王道,成仙之道雙修,您不會想要在最後敗壞自個兒的名聲吧。”

 正嘉再也忍不住,手按在胸口,往前吐出了一口鮮血。

 鄭谷在外頭聽得戰戰兢兢,此刻再也忍不住,便索性沖了出來,叫道:“太子,您別說了!”

 他扶住正嘉:“主子!”

 正嘉抬頭盯著西華:“你、你……好的很!”

 不愧是他的兒子,看著什麼都不懂似的,實則何其精明。

 然後他突然笑道:“你聽見了嗎?”

 一聲問話,有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正是薛翃。

 西華心頭悸動,呼吸停頓。

 正嘉笑道:“你都聽見了?是不是,不愧是朕的兒子?這般狠絕的心性,這般頑固的心性。”

 薛翃站在正嘉的左側,默然望著西華。

 西華上前一步:“小師姑……”他有點慌亂,方才的鎮定自若蕩然無存。

 “別擔心,你沒有說什麼破格的話,”正嘉卻淡淡地說道,“朕讓她聽見這些,是想讓她知道,她現在還不能死。”

 西華聽了最後一句,臉色大變:“什麼?”

 正嘉道:“說你畢竟太年青了,你還不信。你哪裡比得上朕更瞭解她。”

 手中一動,有一物滾落地上,正嘉道:“你自己看。只是要小心些。”

 西華俯身輕輕撿了起來,打開帕子,瞧見裡頭是一枚赤色的藥丸,他輕輕一嗅,忙又將帕子合上:“這是蜃毒丸!”

 正嘉道:“看仔細,跟你上次送去東廠的有何不同。”

 經過他的提醒,西華才默然醒悟,低頭再看,突然明白過來:這顆藥丸,比上次自己送去的那顆,小很多。

 正嘉道:“癡兒,這才是真正能毒死人的毒/藥,上次那顆,是先死後生的救命的藥!”

 西華舉著那藥,看向薛翃:“小師姑,你、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薛翃道:“你要是經歷過我經歷的,就不會問這個問題。”

 這會兒鄭谷遞了帕子,正嘉擦過嘴角,將沾血的手帕丟在地上:“事情說開了,就好了。”

 鄭谷忍不住道:“主子,您別說了!龍體要緊!”

 “忙什麼,難道朕一時就怎麼樣了?”正嘉道:“太子,你回去吧。內閣輔臣對你讚譽有加,以後,好好地勤勉做事,不要辜負了……太后對你的期望。”

 正嘉點了點鄭谷,鄭谷即刻會意,走到西華旁邊:“殿下。”

 見西華沒有反應,他才探手,將那顆藥丸接了過來。

 西華看看正嘉,又看向薛翃。正嘉道:“你放心,聽了你方才那些話,她不會再有、尋死的念頭了。”

 西華的眉頭仍是緊鎖著的,鄭谷道:“殿下,放心吧,皇上的話,您是要聽的。”

 終於西華深深呼吸,轉身往外去了。

 西華的身影消失之後,皇帝又咳嗽了兩聲:“你瞧,他對你……如此一往情深。是不是比朕用情至深至真啊?”

 薛翃輕聲道:“你想怎麼樣?”

 正嘉道:“朕想怎麼樣?朕捨不得你,甚至想要……”皇帝目不轉瞬地望著薛翃,幽深的眸子裡殺機湧動。

 但是最終,正嘉只是緩緩出了口氣,“罷了,世間哪得雙全法,不過是從流飄蕩任東西。你應該明白,朕讓你聽見趙琮這些話的用意。”

 薛翃垂眸。正嘉道:“他的確跟朕不一樣,朕再怎麼,也以江山在前做考量,但是他,是以你在前。你自然明白,若你不在了,他會是怎麼樣。”

 薛翃皺眉:“我死,不是你所期望的嗎?”

 “朕這麼說過?”正嘉靜靜地望著薛翃:“只怕朕說的,恰恰跟這個相反,你不願意相信罷了。”

 薛翃轉頭:“我曾經相信過。”

 正嘉嘴一動,浮現一抹笑意:“是啊,朕看著你現在的模樣,不由地有些懷念之前你巧笑倩兮的樣子。賭書消得潑茶香,當初只道是尋常。”

 薛翃眼中有些酸脹。

 正嘉道:“你已經死過一回了,好好的,別再去想著尋死覓活。或者,你以為你犯了逆天之罪,朕容不得你,或許會遷怒寶鸞、江恒甚至……俞蓮臣那些人,你放心,朕不會。”

 薛翃轉頭看向皇帝:難道他連俞蓮臣的內情都知道了?

 正嘉卻並沒有再提此事,只是笑了笑:“不是每個人都能重新來過,朕就不能。但至少,朕可以做些自己想要做的事了。”

 皇帝說到這裡,道:“鄭谷。”

 鄭谷從殿后轉出來,跪地:“皇上。”

 皇帝道:“傳內閣,大學士,還有司禮監的人,朕要立詔,要冊封。”

 鄭谷有些遲疑道:“主子……?”

 皇帝眼睛卻看向薛翃,“你可知道,朕要立詔做什麼?”

 薛翃不知道:皇帝的心意本就難測,何況是現在這種撲朔迷離的情形。

 皇帝緊緊地盯著她,沉聲說道:“朕要立詔,要封你、敬妃,為端敬皇后!”

 薛翃微震:“你說什麼?”

 正嘉沒有做聲,旁邊的鄭谷終於忍不住,紅著眼睛低低地說道:“其實,之前皇上本來就想封薛端妃、純湣皇后為後的,只是礙于薛家,怕再養成如太后一樣的外戚勢力。原本打算把薛家的勢力削一削再行事,沒想到……”

 “不用說了,你去傳旨。”正嘉一揮衣袖。

 鄭谷低下頭,悄悄地領命退了出去。

 正嘉垂下眼皮,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道:“不知太子聽了會如何反應,你以前是他的小師姑,現在,是他的母后!不管是薛翃,還是和玉,不管是上輩子、這輩子、或者……下輩子!”

 皇帝說了這幾句,突然站起身來,他一步步走到薛翃的身前。

 薛翃本能地想要後退,正嘉卻緊緊地握住她的肩膀。

 皇帝俯視著薛翃,雙眸緊盯著她的眼睛,像是在看著薛翃,也像是在看著和玉,或者正如西華說的一樣,她就是她。

 大道得從心死後,此身誤在我生前,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正嘉驀地將薛翃攬入懷中,他的身體有些冰冷,那股寒氣令人承受不住。

 像是預言或者斷言什麼似的,皇帝在她耳畔說道:“而你,你始終都是朕的人!不管你是端妃,還是和玉,你生生世世,永永遠遠都是朕的人!”

 薛翃想推開他,卻覺著皇帝的身體越來越沉重,緊緊地壓著她無法動彈。

 在皇太后謝世四個月後,正嘉皇帝下了一道出人意料的旨意。

 封了敬妃高如雪為端敬皇后。

 然後,在一個大雪飄零的夜晚,皇帝在甘泉宮內猝然長逝。

 朝野都在說,皇帝對太后一片至孝之心,無法承受太后離世的痛苦,加上過於操勞,才支撐不住。

 皇帝雖然醉心于修道,但是處置政事,明睿果決,雖然曾冤置薛家,縱用顏黨,但卻也知錯能改,在位期間,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已經算是有道明君。

 所以朝野悲慟。

 正嘉皇帝駕崩之後,很快,在內閣輔臣的輔佐之下,太子趙琮繼位為新帝,尊稱端敬皇后為皇太后。

 ***

 新帝曾經幾次請求端敬太后移居到金台宮,但太后以那是皇后所在寢宮,連連拒絕了。

 而她也不想去永福宮,於是仍舊住在雲液宮內。

 這日,滴水成冰的氣候,薛翃一身素衣,焚香端坐。

 突然之間毫無預兆地,整個人往旁邊跌倒,暈厥過去。

 伺候的宮人們慌作一團,忙傳太醫。

 正在前朝聽政的新帝聞聽,也即刻退朝,折返而回,剩下一堆大臣們面面相覷。

 薛翃昏厥之後,整個人卻仿佛是清醒的。

 她看見原本的自己躺在榻上,正在發愣,有一團白光浮動,向著自己靠近。

 薛翃定睛細看,卻見這女孩子黛眉紅唇,清秀無雙,赫然竟是和玉!

 “是你?”薛翃大為訝異,這個女孩子跟她有諸多交際,卻偏偏只見過一面。

 和玉上前,躬身向著薛翃行禮:“娘娘。”

 薛翃道:“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裡?你原先去了哪裡?”

 和玉抬頭道:“我本是已經斬斷了塵緣的,可是偏偏世間還有一人放心不下。”

 她目光依依地看著薛翃,答案不言自明。

 薛翃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明白。”

 和玉道:“天師所留——‘得一子,損一子,大道自有平衡時’,這句原本有內情的,當初天師是去接我的,只是途中遇到了落難的大皇子,雖是命數該絕,但遇到天師,他不忍便出手相救,由此錯過了接我的時辰。我當時修道,不容於天,故而那次借著家中出城朝拜跳下馬車,在你跟皇帝經過的時候,向皇帝求救,本想借著皇帝的龍氣避開大劫,誰知偏偏害得你夭折了腹內的皇子。然而細細想來,也是因果相關的。”

 薛翃呆呆地看著她,如夢如幻。

 和玉道:“救一人,殺一人,來來往往俱為真。說的則是你我之情,你救了我,我卻害了你。原本落在我身上的天雷噬身之苦,卻成了你背負的劫數。縱然我想法替你避開一劫,後面的劫難卻終將滾滾而來,所以我叫太舒留藥於你。我的軀殼已經無用,不如相贈於你,完成你未了的心願,也算是滿了此劫。”

 薛翃心中震撼:“原來……這一切竟是這樣的因果。”

 這件謎案,現在才得通明!

 和玉道:“雖然我費盡心機,讓事情圓滿,然而你身上所受的種種折難,卻仍是我的罪過,若你能夠放下過往,我的心意才能解脫。”

 薛翃忍不住流下淚來:“我很累,辛苦的很,你帶了我一塊兒去吧。”

 和玉道:“世人皆苦,有情皆難,所以我才並不貪戀世間的七情六欲,榮盛繁華,但是你不同。你是至為溫柔之人,何況在這世間,還有你牽掛的。”

 薛翃一愣。

 和玉探手,輕輕地將她的手握住。

 刹那間,薛翃的眼前,緩緩地浮現一張又一張的臉,俞蓮臣,寶福,寶鸞,江恒,虞太舒,甚至……還有高家的老夫人,高倜,以及西華。

 薛翃雙眸一片模糊,忍不住哽咽著跪倒在地。

 和玉抬手輕輕地在她頭頂撫落:“你是至為溫柔,也至為強大的人,勿要記掛從前,也不必畏懼將來,你經歷了太多的苦難,內心已足為強大,何況往後……會有好事發生。”

 “什麼好事?”薛翃不相信。

 和玉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而我也會繼續看著你,等有朝一日你的塵緣了結,才是我最終解脫之時。”

 和玉說完,向著薛翃微微一笑,轉身蹁躚而去。

 薛翃想要叫住她,往前一步,卻絆倒在地,猛然一震之下,整個人醒了過來。

 原來她只是在雲液宮內,昏厥過後,做了一個夢而已。

 只是在她的床榻之前圍著好些人,內侍,宮女,還有小全子,寶鸞,甚至是新帝,大家的臉色各異,或惶恐,或喜歡。

 旁邊桌子上,太一靜靜地浮在那裡,一雙小小地眼睛默然而洞察地看著塵世間發生的一切。

 ***

 在正嘉皇帝病逝後的冬天,端敬皇后被診出已經有了個近五個月的身孕。

 敬事房差了存檔記錄,算起日期,應該是皇帝的遺腹子,日子也正好契合。

 起初薛翃無法相信,畢竟她深知這具身體的體質,本是無法有孕的。

 可是……事實如此。

 最高興的莫過於寶鸞,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整天詢問會有個弟弟,還是妹妹。

 薛翃望著女孩子歡天喜地的雀躍模樣,想起在夢中,和玉所說“好事”,難道指的就是這個嗎?

 在初春來臨,萬物復蘇的時候,皇后分娩,誕下了一名小皇子。

 但是又過了半個時辰,雲液宮內又響起新的啼哭聲,原來是皇后又誕下一名身形瘦弱的小皇子。

 原來竟是一對兒雙生子!

 但是奇怪的是,這兩個孩子的相貌跟體態都不相同,完全不像是雙生的樣子。

 四皇子身體較為健康,五皇子則孱弱些,幸而薛翃自己懂醫術,再配合太醫們的調治,很快便讓小嬰兒恢復了康泰。

 本來眾大臣跟朝野之中議論紛紛,畢竟太后的“遺腹子”,身份頗為尷尬。

 大家都覺著新帝不會容忍這兩個小“皇弟”的出現。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新帝竟把兩個孩子視若己出似的,關懷備至,十分用心。而且在小皇子們滿月之後,立刻便封了四皇子為成王,五皇子為英王。

 後來新帝在批理奏摺之餘,甚至都會抱著兩個小孩子,但凡得閒,必去雲液宮裡探望,相處極為融洽。

 足見新帝寬宏仁慈,憫恤之心。

 新年初一,鄭瑋將軍從北疆返回,入京述職。

 新帝在甘泉宮召見將軍,長談半日,又封了鄭瑋為永明侯,賜了京內宅邸。

 端敬太后又因為鄭瑋將軍當初料理北軍之事頗為幹練,何況對於薛家平凡也有些助力,亦特意召見嘉獎。

 聽說鄭將軍還抱過兩個小皇子,可見皇家十分恩深。

 ***

 又過兩年,首輔夏苗給禦史彈劾縱容家人侵佔田地,夏苗給罷免。

 眾人都以為上位的會是太后的祖父高彥秋高尚書,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走到首輔位置上的,卻是高彥秋的弟子虞太舒,虞大人。

 但是後來長達十五年的長治久安,讓臣民們見識了,新帝跟虞太舒這一對君臣,是如何的契合無間。

 但因新帝夙興夜寐,勤於政事,竟在盛年之時,猝然崩逝。

 新帝自打繼位一來,一直醉心於政務,雖然太后勸過幾回,但卻並無後妃,亦無子嗣。

 幸而新帝臨終之前早有交代,並留下了一道遺詔,言明若然駕崩,便命先帝的皇四子、也就是端敬太后的長子,成王趙銘為帝。

 此時寶鸞公主早就嫁為人婦,膝下才得一女,融融和樂。

 而趙銘跟英王趙靖已經十七歲了,兩人雖跟新帝是手足,但情同父子,感情甚篤。

 趙銘更在帝靈柩前痛哭至昏厥。

 而在新帝的喪事了了之後,一直久居深宮的端敬皇太后終於離開宮內,出家修行去了,成王跟英王苦求,卻無法挽留。

 至於後來皇太后去了何處,則無人知曉。

 後數年,據說有人在塞北一帶,見過一位貌似太后的妙容道裝醫女,不管有什麼疑難雜症,統統手到病除,所到之處,不知救了多少窮苦百姓的性命,當地百姓以活菩薩呼之。

 又過數年,又有人說在太湖之畔見過一名身著玄袍白衣的女子,同人泛舟湖上。

 她身邊陪著的,卻是個容貌昳麗神采飄逸之人。

 扁舟蕩漾,湖上煙水朦朧,世人遙遙一眼,只覺逍遙翩然,恍若神仙中人。

 只是傳言,未必是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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