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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輔夫人的榮寵之路》第102章
第102章

  蕭槿回頭披上披風,一路出了昭文苑,往衛老太太的院子去。

  衛老太太正做晨練,瞧見她過來,招呼她坐下,又見她仿似心不在焉,詢問她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蕭槿覺得兒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是不要告訴她老人家的好,便只道無事。

  衛老太太坐下歇口氣,打量她幾眼,慢悠悠地飲茶:「你們每回愁眉不展時,我問怎麽回事,一個兩個都說無事。你們是認爲我年紀大了,不扛事麼?其實我歷的風浪比你們多得多,也比你們看得開多了。別家老太太聽不得什麽不好,但我反倒覺得,你們只說好的才是不尋常,世間之事哪有一帆風順的呢,波折總是難免的。」

  蕭槿默然。衛老太太說得很是。前世也是這樣,不論遇見什麼事,衛老太太總是最鎮定的人。她方才坐在屋裡時心下不靜,首先想到的就是來老太太這裡靜靜心。

  只是可惜老人家不算頂長壽。蕭槿算了算,按照前世的軌迹的話,老太太只剩下四五年的壽命了。她記得老太太前世是死於急症的,她瞧著像是心肌梗塞之類的突發性疾病。之後衛家幾個無法奪情的子侄便遞呈丁憂,回家守制。三房夫妻兩個也是那個時候回的京。

  蕭槿這一世再度見到衛老太太之後,就開始有意無意提醒她在衣食住行上頭應當注意的各項事宜,幷交代她定期請平安脉。

  除却衛承勉,衛啓濯最親近的人就是衛老太太了,衛老太太前世也幫過蕭槿許多,所以蕭槿總是想盡力去保老人家平安,只是不知她的努力能起多大效用。

  蕭槿正自出神,就聽衛老太太出聲問道:「啟濯跟你近來是不是不常行房?」

  蕭槿一愣。

  「我看他邇來忙得很,有時候早晨也無暇往我這裡跑,想來實是沒工夫,」衛老太太的視綫在蕭槿身上轉了轉,「你們兩個成婚的日子也不淺了,有空的時候,不如琢磨一下要孩子的事。」她見蕭槿微微斂容,笑了一笑,「也不必著急,我不是給你施壓,只是跟你們提一提,怕你們將這檔子事給忘了。你如今正可以趁著年輕多鬆泛鬆泛,等將來有了孩子,想閒下來也難。」

  蕭槿微抿唇角。這是大實話。不過成婚後,衛啟濯也很少提孩子的事,她覺得他可能是真的不急,但也興許是不想給她壓力才會如此。

  他每一套衣裳洗罷都會仔仔細細地存到箱籠裡,她琢磨著興許他真的想將這些衣裳傳家也不一定。如果她將來生的是兒子的話。

  蕭槿覺得她回去也是無心看書,正好衛老太太出言留她說話兒,她便順勢留下來跟老太太拉家常。

  蕭槿平日裡也只是每天來老太太這裡請個安,略坐一坐就走,今日坐著跟老太太閒談半日,越發覺得老人家藹然可親,又見多識廣,心情也不由跟著放鬆了許多。

  到了午膳的點兒,蕭槿也沒回去,順道跟老太太一道用午膳。

  衛承勉和衛承劭都是孝子,對衛老太太的衣食安排都十分上心。衛老太太這邊的伙食十分精緻,湯菜不多,但都是上品,蕭槿笑言她是沾了老太太的光。

  衛老太太命人給蕭槿盛了一碗蝦仁湯,表示這是她這邊小厨房的拿手菜,她吃了一回就一直惦記著,這幾日一直讓他們做,眼下正好讓她也嘗一嘗。

  蕭槿笑著稱好,低頭喝了幾勺,確覺味道鮮美,點頭稱贊了幾句。衛老太太在一旁打趣道:「你是不是也覺著好喝得緊?你若是喜歡吃,回頭可以時常來我這裡蹭飯,正好趁著啓濯不在,咱們自吃美食,不帶上他。」

  蕭槿含笑點頭,繼續喝湯時,又聽坐在對面的老太太笑道:「你竟還紅了臉,怎麽,提起啓濯,就羞成這樣?」

  蕭槿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觸手微燙,猜測她的臉確實是紅了,另還有些許心跳加快的感覺。蕭槿按了按額頭,她覺得她幷沒有害羞,但却出現了這樣的狀况,難道是因爲自己察覺不到,身體却是誠實的?

  蕭槿這樣想著倒是有些窘迫,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老太太這裡太暖和,她臉上的熱度一直沒退下去,結果蹭了頓飯,被老太太全程綽趣,蕭槿囧得幾乎將臉埋進碗裡。

  飯畢,她提出要回昭文苑,但衛老太太還不肯放過她,按住她讓她接著陪她說話,蕭槿只好從了。

  蕭槿之前便囑咐過喜兒,讓她在昭文苑那頭盯著,若是衛啓濯回來,就來知會她一聲。她跟老太太閒談時也時不時地望一望外頭的天色,估摸著過了申時了,但仍舊不見喜兒來跟她報信。

  衛老太太早瞧出她的神思不屬,擺手笑道:「罷了,拘你够久了,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回去等著啓濯吧。」

  蕭槿紅了耳尖,躬身行禮:「明日再來看望祖母。」

  衛老太太睃她一眼:「下回等啓濯休沐,你兩個一道過來,也讓他嘗嘗我這裡的蝦仁湯。他雖然也不太愛吃蝦,但你可以喂他,你親手喂的,他斷然推拒不了。我就看著你們情沾意密地喂飯。」

  蕭槿幾乎要將腦袋埋到胸前,她發現老太太似乎綽趣起人來根本停不下來。

  回了昭文苑,她吩咐厨房備著飯。她今日起得早,因著陪著老太太敘話大半日,也沒睡中覺,如今衛啟濯遲遲不歸,她便想先去補個眠。

  然而轉入臥房之後,她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忍不住想,果然心裡揣著事就睡不著覺。她在床上折騰了近半個時辰,仍舊無法成眠,乾脆爬起來看書去。

  她一直對著書頁盯到起更,忽聽一衆家下人行禮的動靜,當下起身迎了出去。

  房門甫開,她轉過頭便瞧見衛啟濯踏著燈火月芒,穩步而來。

  蕭槿即刻奔過去,撲上前一把抱住他,低聲問他今日順利否。她等了片刻沒聽到他的回應,仰起頭便見他正凝眸盯著她。

  蕭槿待要問他為何不說話,就被他打橫抱起。他轉頭吩咐丫頭擺飯,跟著便一徑將蕭槿抱到了屋內。

  他把她壓到床上,伸手就來扒她衣裳,蕭槿忙去拽他的手:「先吃飯!」

  衛啟濯緊緊壓在她身上:「啾啾說得有理,吃了飯才更有力氣。」他低頭在她唇上咬了咬,見她緊盯著他,知她意思,捏捏她鼻尖,「放心,一點事沒有。」

  「那你爲何回得這樣晚?」

  「今日那麽大陣仗,自然繁瑣,不可能跟往常回得一樣早。」

  蕭槿抓住他的手問他今日狀況如何,他偏要她親一下再告訴她。蕭槿凑上去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衛啓濯眉目染笑:「說親就親,這勢頭越發好了--今日陛下日講之後,也去旁觀了,後來散場後,陛下說我才應當去做言官,他看著我跟那幫人群辯,覺得我的嘴皮子比言官們厲害多了。不過陛下隨後話鋒一轉,說他絕不會讓我去做言官的。 」

  蕭槿覺得皇帝這個想法十分明智。言官們除卻彈劾官吏之外,還負責糾君德闕違,他們認為皇帝每日不是正在處理政事就該是在處理政事的路上,搞個藝術愛好也會被噴,因言官權力是太-祖當年修法定制時賦予的,所以皇帝即便無奈也要忍著。要是讓衛啟濯去做言官,皇帝天天看著寫成花的彈劾,估計連回批都不知道怎麽批。

  言官們求名不畏死,以不摧眉折腰事權貴爲榮,但流演至今,多數言官已經變成各個黨派的鷹犬,互相撕咬。所以國朝君臣鬥裡有一項必修課,就是平衡言官勢力。

  蕭槿見衛啓濯確實無事,鬆了口氣,問起那案子怎麽判的。

  「維持原判,李春蓮本就沒死,那井中撈上來的女屍,源頭也找到了,你猜是怎麽回事?」

  蕭槿狐疑道:「那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

  「不是,但我覺著興許比這個更巧。我當場查勘了左近失踪人口招帖,最後查得一尋婦帖,那上頭描述的女子狀貌、衣裳皆與井中屍體相同,當即拘了發招帖者來問,始知那屍體是一客商的小妾,也是常遭丈夫毒打,落後興許是不堪忍受,就投井死了,那客商不知小妾已死,便發了招帖。可巧的是,那小妾與李春蓮有諸般相似,因同是遭受丈夫毒打,身上也是傷痕累累,屍體又在水中浸泡多時,導致李家人認錯了。」

  蕭槿沉默,家暴真是屢見不鮮。在這個時代遭受家暴的女性更是沒處說理去,選擇一死了之的幷非個例。

  「他們買通了原被告,讓他們翻供,讓真的李春蓮假稱是冒認,以爲萬無一失,但却忽略了那井中的女屍。他們大約認為屍源難尋,但凡事無絕對。」

  蕭槿深吸一口氣,排查最近所有的尋人啟事,這工作量好大。

  「他們還鼓動做滴血認親,但我知道那法子不靠譜,說不得咱們兩個的血也能融到一起去。」衛啟濯說話間聽丫頭說飯已擺好,又原樣將蕭槿抱起。

  衛啓濯在桌後坐下,聽蕭槿詢問那個構陷他的言官如何了,道:「陛下當時旁觀罷,便命人將方訥收押了,如何處置,端看陛下。」

  蕭槿默默在心裡爲這人點了根蠟。他若是僥幸不丟官,將來變天了之後,就知道當年得罪惡毒上司的下場了。

  衛啓濯要喂蕭槿吃飯,却見蕭槿直搖頭:「我在祖母那裡吃了一天,飯食點心不間斷,不太餓--對了,祖母那裡的蝦仁湯好喝得很,祖母說等你得空,要你去她那裡蹭飯。」

  蕭槿說著話便又想起老太太那裡的蝦仁湯。她從前在山東時常喝這個,但今日喝的感覺就有些不一樣。

  不知爲何,她忽然又想起自己喝湯時那微妙的感覺,以及回返後的輾轉難眠。

  蕭槿心頭遽然閃現一個念頭,忽地攥住衛啓濯的手。

  衛啓濯問她怎麽回事,蕭槿一面掙扎著從他身上起來一面拉他:「走,去祖母那裡。」

  她猜測的東西雖然不霸道,少劑量攝入無礙,但若真是她猜測的那樣,那動這個手脚的人就太陰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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