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封後 上
疼失腹中之子,要怪只能怪自己,太過親信於人,明明知道人心險惡,明明清楚什麽叫暗箭難防,明明在這上面栽了不止一次跟頭,却依然死不改悔!而那些蓄謀已久的人,更是應該碎屍萬段!
「傳本宮旨意,原太醫院之首劉墉,殺無赦!」咬牙切齒,雙目赤紅一片,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若是人此刻就在眼前,納蘭軒定毫不猶豫撲上去將其碾碎。
前後的反差讓小德子根本反應不及。
「怎麽,本宮只不過是不能下床,爾等就當本宮死了麽!本宮說的話就不算話麼!」眉梢一挑,眼角一台,一道目光淩厲而來,刺的小德子是如坐針氈,只一眼,冷汗就順著臉頰直流而下。
「奴、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去辦。」可謂是落荒而逃的小德子哪裡顧得上脚下,一個趔趄直接跪倒在地,却不敢吭聲,麻利的爬起來好似後面有鬼在追趕似的,玩兒了命的往外跑。
如今在宮中,如說他賢皇貴君的話不算話,那簡直就是太歲頭上動土,純屬活膩了,連皇上都寵還來不及呢,皇宮那宮根本無法與之媲美,雖說只是協理六宮,可大家一個個都心知肚明,真正的權力掌握在誰的手上,誰的話是可以敷衍的,誰的話是决不能怠慢的,誰,又是千方百計也要巴結的。
「聽說劉墉還有一個剛滿月的小孫子。」納蘭軒凉凉的開口,驚的快走到殿門的小德子一個哆嗦,急急停下動作,低眉斂目的回答了聲「是」。
「那就把他也給本宮帶來,既然本宮沒了孩子,總得找個孩子聊以慰藉。」言語間那抹狠戾,看的小德子心驚膽戰。
欠債總是要還的,既然你還不了,那就讓你的孫子慢慢還,醫者父母心,你定會明白本宮此刻的心情。
轉身欲走,却被大老遠就高喊的聲音凝固當場。一屋子的人好似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的跪下候旨。
「聖旨到!──」在一行人的陪同下,莫言手捧著黃紙固封的卷軸匆忙趕到,「皇貴君身體欠安,可免禮接旨。」
話畢,展開卷軸,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封賢皇貴君爲皇后,改封號『賢』爲『玉』,即日起賜居鳳儀宮,欽此。」
而與此同時,同樣一道莫名其妙的聖旨在鳳儀宮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中宮失德,疏於同於六宮,使朕痛失愛子,朕念結發之情不予重懲,廢黜後位,降爲正七品採女,打入冷宮,欽此。」
可謂是一家歡喜一家愁,這後位自古以來便是一個,一邊是要册封,那另一邊必定得要讓出位置來。
「皇上待娘娘不公,他攬月宮沒那個本事保住皇子光我們家娘娘什麽事,娘娘待皇上真心實意,處理六宮大小事宜更是不敢怠慢,皇上爲何要用他人的疏忽來懲戒娘娘的一片赤忱!」
饒是任誰都無法接受這從天而降的莫須有的罪名,打小侍奉在皇后身邊的陪嫁侍女哪裡受得了讓自家主子受如此屈辱,氣的一臉通紅,再也顧不得其他,大聲叫嚷起來,即便拼上性命,也隻爲還娘娘一個公道。
而何怡蘭却伸手阻止了侍女義憤填膺的抗訴,對於封玄奕的無情和變化無常毫不在意,一臉從容,不驕不躁,一夕間天差地別的待遇仿佛根本入不了自己的眼,好似只是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冷靜甚至冰冷的看著所有人、所有事的發展︰「臣妾──領旨謝恩!」
提裙,跪地,磕頭,褪下鳳冠,接過絕情的一紙數行︰「敢問大人,我父親現下如何,皇上可有殃及?」
「娘娘大可放心,老大人無事,只是爲著娘娘的事兒一直在求皇上收回旨意。」
眾人皆知,皇上賜次的冊封和廢黜實在難以令人信服。皇上可以偏愛,可却偏愛的有些太過明目張膽,後位的變動本就引人注目,况且原皇后本就無錯,雖無大功,却也無大過,如此究責,未免有小事化大無中生有之意,更何況雖然男妃自古就有後宮位分,卻從未有過皇后的先例,如此偏頗,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聖旨一出,朝野頓時炸開了鍋,年至而立之年的左丞相何良育哪裡還在府中坐得住,立馬入宮跪在御書房外求見。只可惜即便外邊非議再多,孟國公和定北侯的前車之鑒讓衆人有所顧忌,不敢肆意妄爲,况且立後一事雖說是國事,却也是皇上的家事,哪裡有外人開口的資格,朝臣肆意干預皇上的家事,無非是向皇上暗示了一個信息,自己活膩味了,所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偏頗和不公,也只能聽過就算過了,不願追究,更不敢追究。
「勞煩大人代爲轉達給我父親,讓他不要再爲我求情了,好好爲皇上盡忠,我不要緊的。」何怡蘭說的懇切,哪裡還有半分皇后的架子,可却也沒有一絲一毫自我的悲憫。
而算是相對得到喜訊該歡天喜地慶祝的納蘭軒,哪裡有一絲一毫開懷,反倒是一臉煞白。事出突然,既然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既然他之前那麽寶貝這個孩子,可當孩子沒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如何泄憤,反倒是頒旨彌補,這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動機,若說方才納蘭軒還努力說服自己相信劉墉竟敢如此大張旗鼓肆無忌憚的監守自盜,那麽此刻,無非是讓自己認清了真正的幕後真凶。
若不是皇上親自授意,一個小小太醫,一個被千叮嚀萬囑咐若有閃失提頭來見的太醫,怎麽敢監守自盜在安胎藥裡下手脚來打掉自己的孩子,楞是天大的好處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命、自己一家的命開玩笑,可若那人是皇上、是聖旨,不用什麽好處,只憑抗旨一條就足以讓其滿門抄斬這一條,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沒什麽不敢做的,更何况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的死活!若不是皇上授意,怎麽會因爲害怕東窗事發難辭其咎而匆忙逃離,皇上又怎麽肯在自己和孩子這麽需要太醫照料的時候如此輕易的放他走,且還是一直侍奉攬月宮熟知自己身體狀况的劉墉!!